回头,咫尺之间, 鼻尖又嗅到了沁人的冷香。 眼前人笑靥如花,连眼尾都染上了一层飞霞。
第十一章 萧乐风 “怀江兄就住这儿吧。”涂山月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笑到底有多惑人,还在肆无忌惮地挑逗人的神经。 “以后你就在那间房,”他指了指左侧的厢房,又点了点旁边那间屋子,“我住那儿,怀江兄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还真是住一起啊。 阴怀江在心里嘀咕。 “不会太麻烦了吗?”他有些不确定道,“要不我还是住别处吧?你和我住一起总归有不习惯的地方。” “不会,”涂山月还是坚持,“我会习惯的。你也累了,快去歇息吧。” “哦。”阴怀江点点头,在涂山月的注视下走进了指给他的那间房。 那也还是会不习惯啊。 阴怀江想着,回身关门。 轻巧的木门渐渐闭合,院外那道清隽的冷白也被门扉闭合的轻响拦下,只带进来了绦环板上浮雕的仙鹤和白梅。 可阴怀江心里却悄然种下了一抹潋滟的霞色。 一夜好梦。 阴怀江推开花窗,独属于山谷的幽冷清风瞬间涌入。 他深吸了口气,仔细感受着自然的芬芳。 这座小院位置虽然幽僻,但风景独美,他住的这间屋子背后便是清泉瀑布。 泉水的叮当和着山间翠鸟的轻啼,好似一曲山野独奏,听之愈觉飘然若仙呼。 “阴大哥!阴大哥!” 赵思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又将阴怀江拉入了尘世的喧嚣。 阴怀江打开门,赵思尧已经迫不及待地从院中蹦了过来。 “阴大哥,快随我去吃早饭!”赵思尧急匆匆的上到阶前,伸手把阴怀江背后的房门合上。 他兴奋地说着:“咱们可得快点了,去晚了就都没了。” “用得着这样赶吗?”阴怀江被他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吃饭也不用这么急吧,这偌大的宗派总不会连饭都不够吃吧。 赵思尧好像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朗声笑道:“饭确实管够,但玉琼糕可就那么几份,我们若是去晚了肯定没得吃。” 阴怀江:“玉琼糕?” “玉琼糕采凃菇山潭里的碧落花作引,用明月峡上的朝露水调汁,再配上各种丹草花药做辅料,” “最后经由厨娘妙手加工,才能做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玉琼糕。” 赵思尧夸张地闭上眼,吞了口唾沫,好似在回味糕点的香甜。 总之在赵思尧的盛赞下,阴怀江总算知道了这玉琼糕的独特之处,那就是——特别特别好吃。 “不叫上你师兄吗?”阴怀江抽空问了一句。 “师兄早早的就去了万卷楼,就是他让我带你去吃饭的。”前面的人走得步步生风,唯恐慢了一步。 万卷楼是碎星阁的藏书楼,里面珍藏着上万本古籍名书。 类目繁杂,涵盖剑、佛、医、符四道基础入门功法,更有高阶符道孤品。 万卷楼共有九层,第一层是供弟子读书的览室,二、三层是古今中外的历史典籍、乡野故事, 四、五、六层分别放着剑、佛、医三道基础功法典籍,再往上就是符道经学。 但碎星阁弟子只被允许自由出入一层到六层,若想进入七、八层则需要得到师尊、长老的允许。 而最顶上的第九层则是只有掌门和三位长老才能去的地方,旁人一概不得入内。 涂山月站在三层一个小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本“剑道野史”。 薄如蝉翼的书页已经泛黄,拿到手上能闻到一股腐朽的墨香。 “修成剑道……姜殷……” 涂山月盯着纸上那几个墨字,口中低喃,神色晦暗不明。 他本想来万卷楼翻翻看有没有哪本典籍里记载过像他一样突然生出妖丹的列子, 但他翻遍了各家正典野史,也只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手上这本落灰的“剑道野史”, 里头寥寥几笔写了一个“姜殷”的故事——“姜殷者,剑之道首也;正邪共育,父陨,以丹授之,遂成剑道。” 涂山月将这短短几行字的内容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心中疑窦丛生。 若姜殷真如书中记载那般,生有妖邪血脉,且最后修成剑道,那他体内的妖丹必然是被转为了灵丹。 这倒是与涂山月自己的情况有些相似。可姜殷这个人真的存在吗? 假若姜殷以妖身修成剑道这件事是真,那书中记载的他之后成为剑道之首也必定是真。 但这就存在非常大的疑点了,因为从古至今,可配称剑道之首的人里绝没有“姜殷”这个名字。 他是根本不存在,还是……他的存在被人抹消了? 涂山月想再去找找其他书里还有没有关于姜殷这个人的记载,可他翻了许久,终究再没能从任何一本书里找到这个名字。 不过到让他发现了其他的东西…… ————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玉琼糕好吃吧。” 赵思尧颇为享受地吃着手里的玉琼糕,眉飞色舞的同时还不忘向他对面的人讨巧卖乖。 “嗯,确实可称得上是糕中一绝,”阴怀江也随心点评道,“不过,这里好像没有我想象的人多啊?” 餐堂里寥寥坐着几个人,根本没有赵思尧给他描述的那么人山人海。 玉琼糕也不是他口中人人争抢的东西,反而放了一大盘在桌上任君挑选。 “呵。”赵思尧颇不屑地哼笑,“我倒忘了今日是那人回阁的日子了。” 嗯? 阴怀江挑了挑眉,赵思尧这话说的别扭极了,言语之间透着浓浓的讥讽。 “怎么个说法?”阴怀江适时开口,脸上的好奇遮掩不住。 赵思尧将最后一口糕塞进嘴里,拍掉手上的糕粉,俯身往阴怀江那边靠近了些。 他神秘兮兮地说:“萧乐风,你知道吧?” 阴怀江摇头。 “他是碎星阁大长老周启山的得意弟子,据说是百年来符修之中最有天赋的人,” “我们碎星阁啊,追捧他的人可多了去了呢。”赵思尧喝了口茶,重重将杯子掷在桌上。 “最有天赋的不是你师兄吗?”阴怀江疑惑。 “当然是我师兄!”赵思尧嗓门瞬间拔高,继而愤然道:“萧乐风不就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处处出风头嘛。” “平日装乖也就罢了,还到处污蔑我师兄,谷里那些不明真相的人都被他人畜无害的样子给骗的爹妈都不认识了,给人卖了还笑着帮人数钱呢。” “要不是我师兄不在乎虚名,这监理门掌使的位置还轮得到他……” 阴怀江低垂着眼帘,鸦羽般的长睫遮住了眸中凛冽的冷光。 右手上拿着一只杯盏,指节一搭一搭地敲在杯壁上,发出轻微的震响。 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污、蔑”。 “什么?”赵思尧没听清。 杯子被人毫不怜惜地磕在桌子上。 阴怀江抬头,脸上挂了一抹笑:“他污蔑你师兄什么?” 赵思尧看着对面的人,明明脸上是挂着笑的,可眼中却一丝情绪也无。 黑沉的眸子深得像海,明明一片无波,却隐匿着惊涛骇浪。 “你在生气?”赵思尧试探着问道。 那双眼睫弯了弯,阴怀江奇怪地盯着赵思尧:“你在说什么?” 我看错了吧。 赵思尧心里想着又偷偷瞧了眼,那双眸子静的像一汪湖水,任谁看了都得夸一句明亮漂亮。 还真是我看错了,那种阴沉的眼神怎么也和阴大哥搭不上边吧。 “诶,诶,”阴怀江伸手在赵思尧眼前晃了晃,“回神了,你快说说那个萧乐风是怎么污蔑你师兄的。” “他……” 门外爆发出剧烈的喧哗声,打断了赵思尧的话。 赵思尧往门口看了一眼,立刻拉下脸色,“小人”二字脱口而出。 阴怀江顺着赵思尧视线看过去,有一人如众星捧月般昂首走来。 那人在一圈白衣中显得极为亮眼,三千青丝被一精致玉冠束在脑后,穿的一身素白更衬得清俊灵秀。 如玉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颜,端的是一派温润君子皎皎如月的姿态。 若他真要装乖,也确实是有些资本的。 阴怀江在心里暗暗点评。 “阴先生!”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今日穿着翠青的男子不知同身旁的萧乐风说了些什么,萧乐风的脸上出现了明显带着讶异和惊喜的表情,然后两个人就一起朝这边走了过来。 “乐风,这位就是我之前同你说过的阴先生。” 温念玉自顾自的坐到阴怀江旁边,熟络地介绍着:“阴先生,这是周长老的得意弟子萧乐风”。 萧乐风并不像温念玉那般随意,有些拘谨的站在那里。 他先是小心地望了眼赵思尧,乖乖巧巧地喊了声“赵师兄”,在得到赵思尧嗤笑的回应后,也没恼怒,暗淡下来的眸子倒显得有几分失落和窘迫。 然后他才规矩的对阴怀江行了个礼,接着抬眸,给了阴怀江一个明亮灿烂的笑容。 “阴先生,我听温师兄说您剑术超绝,乐风最近也在修习剑术,不知先生可否指教一二?” 萧乐风笑着,唇角露出的两颗小虎牙给这个芝兰玉树的人增加了几分俏皮的乖巧。 “萧公子对剑术也有研究?”阴怀江一脸讶然。 “研究谈不上,”萧乐风唇角含笑,走到温念玉旁边坐下,“只是平日闲暇得空,偶尔练练罢了,比不得先生这般大家,先生可否………” “不可!” 赵思尧气急败坏:“萧乐风,阴大哥可没那闲功夫去看你那些花拳绣腿,你要是闲得慌,还是去多画几张符吧。”
第十二章 这里是什么地方? 听到赵思尧这般毫不客气的话,萧乐风明显怔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脸上瞬间红透了。 两颗灵动的眼珠子兀自升起一层薄薄的水雾,眼尾润了一抹浅红,瞧着颇有些梨花带雨惹人怜。 “赵思尧!你够了吧!涂山月就只教会了你怎么欺负人吗?”有一红衣少女冲开人群义愤填膺地冲着赵思尧吼。 “田月,王师叔就是这般教的你礼仪?跟着萧乐风久了连师兄都不会叫了?”赵思尧毫不示弱的反讽道。 少女瞪大了凤眸,眼里蹦着怒火,讥笑:“师兄?你?还是涂山月?这谷里上上下下除了你,谁认他涂山月是师兄?” “月儿,别说了。”萧乐风紧皱着眉头,赶紧走过去把田月拉倒身后。 “师兄,他………”田月有些不服气。 “月儿!”萧乐风呵斥道,田月似乎被他吓到了,怔怔地立在那里像根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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