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很信任他吗,还把儿子都丢给人家养。” “唔……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就觉得很可靠,再想到他背后的大靠山,就更可靠了,泽婴留在引华峰才最安全。” 想起白白胖胖的小泽婴,鬼莲君脸色总算缓和了些:“那臭小子都五百多岁了,连最基本的术法都不会,也不知道他在引华峰有没有乖乖修行。” “修行不修行无所谓,”清莲君笑眯眯道,“他开心才最重要。” 她说着伸了个懒腰,站在莲叶上蓄力一跃,跳到鬼莲君面前,顺脚踢了踢散乱的纸张:“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替你跑一趟,顺便去看看他吧。” 见鬼莲君怔住,她又笑:“怎么,你不是犹豫要不要去引华峰求助吗?” “可是你……”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清莲君指向自己的本体,“鱼缸我就带走了,小红也暂时交给我吧,保证不养死它。” 引华峰今日天气晴好,入秋以后树叶变色,东侧峰红了一片,西侧峰黄了一片,北峰的巨树仍然绿得深沉,庄木雨辣评:“红绿灯似的,还挺好看。” 泽婴熬过了早课,趁老夫诸不注意偷偷溜了,他可不想被留堂,想来想去干脆跑到庄文涵的墓边,摘了一大捧鲜花编花环玩,这是他最近最喜欢做的事,每天编一个不带重样的,石碑旁已经放了十来个了。 瑞三和三个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懒得去找,就背靠着石碑编花环,时不时和庄文涵说一句话,基本上是没什么营养的孩子话,他见庄木雨有事没事总来这里和石碑说话,理所当然地认为庄文涵肯定听得见。 “木雨哥哥没有再哭了,叔叔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看着他,要是他还哭,唔……我就给他话梅糖,”泽婴不小心掰断了花枝,有点不高兴地丢开,“可是我没剩多少了,要省着点吃……” 厚厚的云遮蔽了阳光,山风大了些,刮得树枝摇摆不停,泽婴忽然感觉到一股非常亲切熟悉的气息,眼睛睁得溜儿圆,手中的东西一放,花环也不要了,拔腿就往通道所在的山洞跑。 再回来时,怀里就多了一个玻璃鱼缸,鱼缸里养着一尾红色的小斗鱼,还有一株青色的莲花,只是莲花的状态不太好,被一缕黑气缠绕着,花苞蔫蔫儿地低垂,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庄木雨见到被祟气缠身,就剩下半条命的清莲君时差点没吓死,万幸的是那祟气很稀薄,而且他的功德云最近升级了,以前金光会被祟气蚕食,现在好像不怕了,不过他一直没有试手的机会,正好用这点祟气来练练。 蓬松软白的功德云围着玻璃鱼缸转了一圈,稍稍洒下一点金光雨,刚碰到祟气,就如同瓢泼大雨浇灭星火一样,眨眼功夫就把祟气清了个干净。 功德云得意地飞回来求表扬,然后又蹭了蹭泽婴肉嘟嘟的脸蛋,小娃娃挂着眼泪鼻涕抱住功德云,委屈地哼唧几声,鼻涕眼泪全蹭到云身上了。 “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出问题了……”见青莲迟迟没有动静,庄木雨不由得担心起来。 “放进池子里,”作为半个同类,槐一眼就能看出关键,“她需要灵气。” 泽婴闻言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挂着两行眼泪抱着他妈就往瑞三的养鱼池跑,到了池边哗啦一下把鱼缸倒了个干净,连小红都沾了光,落在灵气充沛的池水中,舒畅地摇曳着尾巴。 下一秒,狗头一现,小红就成了鮨鱼的小零食,连声招呼都不带打的。 远在寒地冥都的鬼莲君忽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嘀咕道:“谁背后埋怨我了?” 有了足够的灵气,清莲君迅速恢复,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原本要开不开的莲花花瓣都展开了,藏在其中的小小身影也从自我保护中醒来,一睁眼就对上带着大鼻涕泡泡的泽婴,饶是亲妈也嫌弃得不行。 “……情况就是这样,鬼莲不能随意来仙界,又不好意思联系你,我就替她来了,”她简短将三界的动荡说完,长长舒了口气,“我以为引华峰的通道能保全,没想到也有一条裂隙,不过我特地留意了,那裂隙极小,应该没什么影响。” 她说着有些郁闷,换作以前,这点祟气她都不用抬手就能灭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庄木雨完全不知道外界已经乱成一锅粥,惊讶过后又开始内疚:“那是我放走的祟气吗?” 清莲君迟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鬼莲让我给你带两句话,一是如果可以,希望引华峰能伸出援手,” “二是,你父亲的魂魄虽然被收押在十八层,但鬼莲并没有用结界束缚他,”她目光炯炯,“将祟气核和你父亲困在一起的,也不是她。” 庄木雨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升级完成,准备去干架。
第74章 “破冰,防守,再离山。” 清莲君在瑞三的养鱼池里住了下来。 泽婴是最高兴的,瑞三和槐是最不高兴的,前者不高兴的理由是泽婴怕伤到莲叶,不许它随意捞鱼,后者不高兴则是因为庄木雨又开始琢磨着要下山。 这回庄木雨大概是吸取了教训,没敢自己瞎琢磨,眼巴巴瞅着他,嘴上一句话没说,眼神儿就足够说明一切了,槐本来有点不爽,看到他这副样子,心情又稍微缓和了一些。 庄文涵走后他和庄木雨之间莫名有些尴尬。 说来有点丢树的脸,他本以为经过在峰顶的那一晚,庄木雨和他的关系应该会变得更密切,谁知道从那天之后,庄木雨就吃错药似的玩儿命躲他,还不是明着躲,是暗戳戳地避开一切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比如借口要把房间腾给泽婴和清莲君,连夜搬去了谷岁长那一间,天一黑就拉着谷岁长回房间,又比如明知道他不喜欢吵闹,白日里就故意往人堆里扎,摆明了要杜绝交流。 不计前嫌不再跟庄木雨置气的是他,帮了庄文涵还做好事不留名的是他,暂停修炼陪庄木雨一整晚的也是他,怎么现在受到冷遇的还是他? 树不理解,树很憋屈。 所以庄木雨现在的样子大大取悦了他,一整天下来他都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打坐,猜庄木雨什么时候会找过来,天亮到天黑,在他几乎要失去耐心去抓人的时候,即将被抓捕的对象识趣地送上门来了。 庄木雨像个做错了事来找班主任认错的小学生,贴着石壁靠边边站,不敢明目张胆地瞄槐的脸色,于是动作逐渐古怪鬼祟起来,槐照常在泉水中打坐,好像没有察觉一只小耗子钻进了山洞,庄木雨罚站半天都没见他有反应,故意咳嗽了两声,企图引起树的注意。一动不动。 偷偷踢一脚旁边的小石子。眼皮紧闭。 让功德云过去装可爱。毫无波澜。 回想起这半个月来自己对槐的态度,庄木雨虚得不行,他知道自己有点过分,在他老爹那件事上,槐不但什么都没做错,还明里暗里帮了他很多,他嘴上不说心里却都记着,还想过许多种表达谢意的法子,但是又被他自己一一否决。 他们认识这么久了,神树好像什么都有,也什么都不太需要,他好像给不了任何有用的东西,反而还拿了人家唯一一株蘖,简直越想越惭愧,惭愧里还带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害羞。 庄木雨自认为脸皮够厚了,作为凡人生活的前三十年,脸皮的厚度俨然很够用,前提是他心思纯净,没有暗戳戳对某个人心动。他根本没有类似的经验,一碰到槐脸皮就自动削弱,多看两眼都怕自己要烧起来。……两种意义上的烧。 不过他这个人有一点好,吃教训,上回没跟槐打招呼就跑去寒地冥都就搞出冷战来,他属实不敢再自作主张了。 罢了罢了,山不来就我,我上赶着还不成吗。 他悄悄挪到泉水边蹲下,食指轻轻戳了戳槐的右胳膊,感受到兼具弹性与结实性的肌肉,忍不住暗自感叹,又隐晦地瞅了一眼自己不太争气的二头肌,酸溜溜地想一棵树长这么多肌肉干什么。 一个走神的功夫,槐忽然睁开眼回头瞥他,还不等他做出反应,脚踝倏忽一紧,庄木雨只来得及低头看一眼缠上脚腕的藤蔓,就被拖进了水里。 “噗唔——咳咳咳——” 泉水不深,就算坐在水里也不过堪堪到他胸口,只是猝不及防之下喝了一大口神树的洗澡水,庄木雨咳得够呛,等他抹去满脸的水,模糊间正好对上槐带着笑意的双眼。 故意的,顽皮的,他几乎没见过的。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你也把我扔水里了。”他哪儿还记得什么尴尬生气,反正浑身湿透了,他干脆坐在泉水里懒得动弹了,水有点凉,不过问题不大。 槐的五官在冷清的月光下显得尤为立体,神情似乎也比平时更生动:“嗯,第一次来就断了我的藤蔓。” 说起这个庄木雨可就有理了:“谁叫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你看看,这儿,就这儿,”他扯开衣领指着自己肩膀的位置,“给我扎了那么大一个血窟窿!谁跟你这样啊,完全不听人说话,上来就动手……” 槐的视线落在他锁骨之间,有功德云护体,那处伤口早就愈合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肌肤光洁如初,在月光下白的好像会发光,他定定看着,鬼迷心窍般伸出手,在原本伤口 处轻轻一碰。 只是指尖一触即离,他和庄木雨就像触电似的,同时别开了视线,他收回手,食指与拇指隐晦地搓了搓,食指指尖有种灼热感,泡在凉水里也无法消减。 庄木雨手忙脚乱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那个,之前没跟你商量就离山,是我做的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就别生气了,”他顿了顿,声音降低了些,“还有,我爸那时候……总之谢谢你,谢谢你去寒地冥都救我们,也谢谢你帮他延长了五天。” “其实算起来从一开始你好像就一直在救我,咱们去找兽珠那次,我被无相召去上重天那次,还有阿谷他们,凡人、叛神和神尊,每一个都不应该留在引华峰,可你让他们住下来了,”庄木雨掰着手指头数,“还有这个项链,你说只有唯一一棵蘖,也给我了,我欠你这么多,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槐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庄木雨轻轻咬着嘴里的软肉,心中忐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可是除了把功德云借你修炼用之外,我想不出别的了,现在又……” “你想去人界。”槐轻声打断道。 庄木雨头垂得更低了:“清莲君说的你都听到了。” “地仙和鬼使都没办法,你去了又如何。” 庄木雨在水底摸到一颗粗糙的鹅卵石,手指不断摩挲着粗粝的表面:“就是因为他们都没办法,我才想去的,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我的金光现在变厉害了,可以对付祟气,至少能减少在人界乱窜的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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