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多了许多奇珍异草,散发着诱人灵气,还有那棵巨大的百年枇杷树。 到现在都还有一些果子挂在树上,没有腐烂掉落,也没有小鸟啄食。 原本堆杂物的房间,现在住着一个朝气少年,店里也多了一个蓝色身影。 苗疆服饰独特又好看,时不时地还会有银铃轻响。 以前空荡荡的墙上,现在挂着电视,时常播放着当下流行的或者以前经典的电视剧和歌曲。 二楼不再是孤寂的禁地。 于一年前开始,打破了此前几千年的寥落,多了一个高大冰冷的男人。 却让那间卧室从此变得情意缠绵。 床帏因着打开的窗户而随风摇曳。 夕阳的余晖撒了进来,暖色光影下,额前银发滴落的一滴汗珠被钻进来的晚霞折射出橘黄光线。 凤眸半眯,眼下泪痣妖冶,浮生一手撑着身下健硕的胸膛,一手撩起额前碎发,又轻轻拨弄了一下耳垂上的墨绿玉石耳坠。 微肿的红唇轻轻呢喃:“涂山槿,夕阳落下了...” “我们的时间才刚刚开始。”涂山槿目光如炬,一眼不眨地盯着他,指腹摩挲着那颗泪痣。 触及到滚烫的温度时,涂山槿心中猛地一颤。 眼前似乎闪过一些零星碎片,又很快消失。 回过神后,翻身将人压下,一口咬在浮生的侧颈上。 卧房里温度骤升。 ... 楼下。 休息了一会儿的桑槐正坐在大堂里和四个小童子看电视。 许是因为白日里见识到了浮生的厉害,心中激动,即便和浑沌“玩”了大半个小时紧张刺激的捉迷藏,此时也精神抖擞。 电视里正在播放聊斋志异,有点低音炮的旁白声将故事娓娓道来: {今日要讲的是《聊斋志异·负尸》,相传,有个樵夫去集市上卖完柴,扛着扁担回家。走在半路上,忽然觉得扁担后面如有重物。回头一看,却见一个没有头的人,悬挂在上面。 樵夫吓了一跳,抽出扁担就乱打,死尸便不见了。樵夫吓得抱头飞奔,跑到一个村庄。 这时已是黄昏,樵夫见几个人正举着火把照着地面,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樵夫上前一打听,才知原来他们刚才正围坐在一起,忽然从空中掉下来一个人头,须发蓬乱,一转眼又没有了。 樵夫也讲了自己看见的鬼,合起来正好是一个人,但谁也推究不出它是从哪里来的。 后来,有个人挎着篮子走过,其他人忽然看见篮子里有个人头。惊讶地询间他,他这才大惊失色,把人头倒在地上,然而一转眼又不见了。} 故事的结尾配上了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和骇人的背景音乐。 四个小童子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 桑槐却笑道:“这只是个鬼故事,真实度和可信度都很低,你们怕什么?” 高童子:“这个故事真实度百分百。” 矮童子:“可信度百分百。” 胖童子:“负尸鬼是存在的。” 瘦童子:“我们亲眼见过。” 桑槐:...... 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桑槐猛地一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们...你们别吓唬我啊...” 四个小童子齐齐转头看向他,八只眼睛闪着幽光:“我~们~说~的~是~真~的~” ... 午夜十二点。 万物俱寂,黑暗中开始涌动着骇人的黑影。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扶着墙脚步沉重,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喃喃道:“怎么回事...越来越重了...” 嘴里说着重,可他身上明明空无一物。 男人佝偻着腰驮着背继续往前走,那微微颤抖的腿恍若负重千斤。 头上汗如雨下,可男人却连擦汗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步伐越来越慢,偶尔一脚踩进草地里,在抬起脚时,干硬的草地上赫然留下一个深约十厘米的脚印。 如蜗牛一般缓慢走了十分钟,却只走出去三四米远,男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眼冒金星了。 正当他快要坚持不住倒下时,手掌扶到一堵木墙,身上骤然一轻。 男人先是长舒一口气,后又疑惑地抬起头看去。 一座古朴院子映入眼帘。 院中种着榕树和槐树,还有一棵很大的枇杷树,地上尽是男人叫不出名字也从未见过的奇异花草。 抱着莫名的好奇心,男人走了进去。 一走进院子身上的负重感消失了一大半,浑身舒爽轻盈许多。 男人困惑地转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一团黑影极速飞远,如此异常之事,让男人知道他可能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而这座院子或许能解决此事。 遂继续往里面走,走到黑木大门,在那块牌子前驻足了片刻,对木牌上的写的字颇觉新奇,又仰头看向门上的匾额,不自觉地念了出来:“归云斋…” 木门缓缓打开,男人收回视线往里走。 四个憨态可掬的小童子整齐划一:“欢~迎~光~临~” 门口八角风铃轻晃,铃声悦耳动听,回音悠扬,如至山涧。 一个苗疆少年站在大堂中间,嘴角带笑。 男人突然升起一股紧张感,这是他长居高位后再也没有产生过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佯装淡定道:“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是做什么的?” “能实现你愿望的店~”桑槐抬手一挥,腕间银铃声声动人,左边黑红帘布自动打开:“来者皆是客,请坐。” 男人微微颔首,跟着走进隔间,坐在桑槐对面。 桑槐泡了一杯茶,想要驱使灵力让茶杯悬浮起来,却发现茶杯只能从茶台面自动移过去,悄悄遗憾了一下,表面上还是神秘莫测的模样。 手指绕了一下搭在左肩的辫子,幽幽道:“喝杯茶,且慢慢说…” 男人敛下眸中惊骇,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灵茶配以后院井水,抚平心中慌乱,男人捧着茶杯,抬眼看进桑槐明亮的墨瞳: “我想我应该是撞鬼了…我是个开发商,前年着手开发城郊,起初一切顺利,可就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工地进行到一半,恰逢过年,男人就让助理去给包工头说放工人们回家过年。 工人们当然欢喜,但总不能空着手回家,于是便找到包工头要求结算这一年的工钱。 助理将事情转述给了男人,男人取了钱亲自交到包工头手里,并叮嘱包工头一定要仔细核算好,让工人开开心心回家过年,来年才能继续工作。 谁知那包工头是个小心眼儿的。 私自压下了两个顶撞过他的工人的工钱。 那两个工人不服气,找到包工头闹,言语间或许是冲动了一些,发生了打斗。 包工头被打进了医院,可那两个工人却迅速离开了,还放话说再也不回来干了。 男人从助理那儿知道了这件事,也不甚在意,想着等那两个工人过了年来找他,他结算了工钱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可谁知,清明节后,男人就察觉到自己身上开始变得不对劲。 白天的时候只是胸闷,一到晚上,背上就像压了两多斤的水泥,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 刚开始男人只当是自己太过劳累,去医院检查却没有发现异常,可随着一天天过去,背上的负重感越来越强,几乎快要走不动路了。 今天是为了谈一笔生意不得不出门,结束后鬼使神差的让司机先离开,自己走了一段路,这才走进了归云斋。
第76章 「负尸」2 桑槐看着男人身上浓烈的怨气,却没有质疑男人说话的可信度。 那杯茶可不仅仅是让人感觉心安的。 但整件事的可信度却不高。 “你当真以为那两个工人只是简单的离开了吗?”桑槐托着下巴,直直看着男人。 男人愣了一下,转而皱眉道:“上个月我让人去他们老家查过,说确实过年的时候回去过,之后又去别的地方干活儿了。” 桑槐轻笑一声了一声,拿过旁边的香炉,慢条斯理地点了香。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派去调查的人,早就被包工头收买了。” 此话一出,男人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凳子在地板上划拉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香炉里烟雾缓缓飘出,又徐徐上升。 隐隐有一股异香。 桑槐抬手将烟雾挥散了一些,又示意男人坐下,这才言明真相:“那两个工人早就死了,你之所以身体如负百斤,是因为那两个工人的的冤魂缠上了你。” “这…为什么要缠着我,我连他们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男人虽白了脸,但还保持着体面,沉声道:“而且我也说过会给他们结清工钱的。” 桑槐神色淡然:“可是那个包工头……你还见过吗?” 男人是个聪明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深意。 紧紧蹙眉摇头:“他出院那天给我打电话说老家有急事,连夜赶了回去,过完年后也一直没有消息。” 就是因为这样,工地上的事才耽搁了,今天他出门就是要和另一个包工头签合同。 “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他杀了那两个工人?”男人见桑槐点头,又问道:“那他们要报仇也该去找罪魁祸首,为什么要缠上我?” “找了,但是被转移了,而你…”桑槐伸出食指虚虚画了一个圈,指尖正对男人眉心:“中了鬼降术。” 男人瞳孔猛地一缩,显然被桑槐的话惊到,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香炉上烟雾缭绕。 男人恍惚间看见了许多画面。 【包工头拿了钱后中饱私囊,收买助理;工人埋冤却被包工头和助理用年后结算打发;包工头出院后带人杀了那两个工人,将尸体混进水泥,填入工地。 工人死后变成厉鬼缠上包工头,包工头找到一个穿暗红法袍的降术师,递过去一份生辰八字,之后厉鬼开始缠上男人;包工头卷起离开城市,助理也在准备逃走。】 “这个混账东西!”男人愤怒至极,双手握紧,咬牙切齿道:“竟然害死了人,还敢合起伙来欺骗我!” 若只是谋财他还可以当作是鬼迷心窍,却害了人命就不一样了。 他这一辈子堂堂正正做人,从不干昧良心的事,所以事业风生水起,如今却莫名背上两条人命。 男人越想越气,浑身都在颤抖,牙腮咬紧,极力的摁下心中怒火后,对桑槐说:“这位小先生既然能让我看到这些,想必是有解决办法的吧?” 桑槐微微颔首:“自然有,单看你想如何解决,以及愿意付之什么样的报酬。” 桑槐这段时间学到了很多,深知人心贪婪,必不会做亏本买卖。 但此人的情况特殊,他倒是很想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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