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不禁逗,面皮薄,稍稍一激便能让对方面红耳赤。 姒小荼颇为骄傲,他若是女子之身,定然会让全天下的男子都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小小楼岸,根本不值一提。 他,定然会成为祸乱江湖的一大妖女! 楼岸也知晓他在故意打趣自己,言语间也并没有再生方才说错话的气,于是心里一松。 他抿了抿唇,看着对方笑得张扬的眉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认真道:“我说真的,方才一试,我知你内力颇为深厚,若能配以上等的剑法,必定更上一层楼。” 姒荼笑够了,闻言,满不在乎地冲他抬了抬下巴:“我又不会使剑,你同我说这个也没用。” 楼岸神色诚恳:“我可以教你。” “楼家向来以剑法为最,其中精妙上等的剑法共有三十二种,我已经学会了二十六种,从今日起,你陪我练剑,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姒荼微微抬了抬眉,反问道:“包括你楼家最为出名的斜月十八式?” 他点头:“包括斜月十八式。” 姒荼摇着头又笑起来:“楼公子可真大方。” “这江湖中谁人不知楼自青所创的斜月十八式精妙无比,楼家平日里一向就对自家所收藏的剑法当眼珠子似的护得紧,非楼家嫡传弟子一概不让学。更何况是被誉为江湖剑法第一的斜月十八式,今日倒让楼公子说送就送了。” 他的神色轻浮嘲弄,明显是不信。 楼岸皱了皱眉,认真解释:“我父亲当年也是游历四方门派,集百家所长,才创下的斜月十八式,故其并非单单是楼家所独有之物。” “斜月十八式的确变化万千,故而能将其学透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你若能学会,那是你本就悟性高根骨好,同时,也是这类剑法之幸。” “一种绝佳的武功心法,不应该是藏于密室不见天日的,它更应该被授予合适的人,让整个江湖都能见其锋芒。” “江湖中人,各门各派,武功路数都有自己精妙之处,唯有互相交流借鉴,取长补短,才能更加精进,而非故步自封。” “这也是我父亲母亲当年所愿。” 他话音落下,姒荼沉默了。 片刻后,他也点头肯定了这一说法:“不错,这数百年来,不少的门派紧守着自家认定的绝学,哪怕自家门中弟子根骨不佳,并不适合这个路子,他们也誓不让外人染指分毫,如此这般,不少惊世武学便渐渐都失传了。” “浪费了数代人的毕生心血,很是可惜。” 他抬眸看向楼岸,弯了弯嘴角:“这点,你我的观点甚是一致。” 姒荼捻了捻手指,随手折了根草拿着晃了晃,又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你我之间也并非交流借鉴,而是你单方面的教授,你确定吗楼公子,这可亏大了啊。” 他勾着嘴角,看着楼岸的目光灼灼:“你这又是图些什么呢?” 姒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楼岸这样的怪人。 说是怪人也不恰当,他行事作风自有准则定数,心思也颇为缜密,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平白无故对自己一个外来者那么好。若非姒荼敢肯定这人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然他都要怀疑楼岸所图为何了。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答案,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 楼岸比较傻。 ...... 罢了,管他的呢。反正吃亏的也不是他。 楼岸听到他这样问,默了默。 其实这原因,说来也很简单。 其一,无非是这人伤还没好,应该留下修养,过不了几日,他也定能将人完全治好,了却这一桩因果。 且根据他多日的观察,姒荼应该是对剑道颇有些喜爱的,以其闲不住的性子,若是做其他的事,或许并不利于伤口恢复,练剑可静心养神,又有他在一旁看着,出不了什么岔子,故而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其二,他承认也存了些私心。 或许是他这后山小院过于寂寞了些,他有时看着满院的寂寥无趣,也会贪婪的想要抓住些什么,比如......一阵鲜活轻快的风,哪怕只是须臾。 姒荼见楼岸半天没说话,也不再追问,思索片刻后点头答应了。 反正不学白不学。 等他回了魔教,让那些长老知道自己把楼家不传之密的剑法偷走了,老头子们估计会高兴得仰天长笑。 姒荼笑着接过楼岸的剑,利落地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抬了抬下巴道:“楼公子,有劳了。” 自那日后,姒荼便每日早起,随着楼岸前往树林练剑。 两人皆天资聪颖,一教一学,再互相拆招讨教,进步可谓神速。 “轰!” 林子里的一棵小树被拦腰砍断,切口极为平整光滑。尘土飞扬,落叶满天里,某个罪魁祸首回过了头。 姒荼潇洒地转了转剑柄,冲楼岸展眉一笑:“怎么样,我厉害吧?” “你教的这招,我不到半天就学会了。”他背着手,笑盈盈地往回走,好像在讨要某人的夸赞。 楼岸点头道:“厉害。” 姒荼得意道:“那是自然。”他长这么大来,凡是教授过他的长老先生无一不说他根骨好,悟性高。 片刻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撞了撞楼岸的肩好奇地问:“你当初学了多久啊?” 方才的那一剑,寻常人没个三五年是完不成的,它不仅需要极高的领悟力,还需要极为精纯的内力和极度的专注力。 在内心绝对的平和下,让内力缓慢运行过筋脉,沿着手臂注入剑中,观察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再挥出那一剑。 如此,方能做到剑至而木断,截面平整光滑,断口锋利。 楼岸认真想了想,不确定道:“大概......半个时辰?” 姒荼闻言,叹了口气。 可恶,这世上居然还有比他更完美的人! 楼岸见他嘴角的弧度消失了,怕他是不高兴了,顿时有些慌乱。于是连忙抬手,笨拙地摸了摸姒荼的发顶,认真道:“你已经很厉害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剑了,但你并不是,能在短短几日做到这些,可谓是天赋异禀。” 姒荼被他夸得暗爽,嘴角忍不住翘起:“那是,假以时日,我必然超过你。” 楼岸看着他脸上的笑意,点头勾了勾嘴角:“嗯,超过我。” 姒荼把剑扛在肩上超前走了两步,他这会正兴奋自己得到了头号对手的夸赞,颇为得意,好好一柄清风朗月的剑被他拿出了悍匪砍刀的气势。 他其实一直都挺想学剑的,从小就想,跟着商队走南闯北时还期望着自己某日能成为话本里一人一剑行走天涯的大侠。 但偏偏魔教测出他的根骨奇佳,是练魔教开宗秘法拂玉手的绝世好苗子。为了接下魔教的重担,不辜负养父母以及长老们的期望,姒荼默默咽下了心愿,一心钻研秘法。 拂玉手练成的条件极为苛刻,每日的膳食里是苦得要命的草药,平日里是密不透风的作息安排,还有定时要泡的寒潭,隔日就要扎的毒针...... 惦记着姒婳夫妇的恩情,这些他都咬牙一声不吭扛了下来。只在被折腾个半死时,他也会偶尔望一望拿着小木剑在院里比比划划的姒黎。 没想到阴差阳错下,自己居然还能有握剑的机会。 就当,圆了小时候的自己一个小小的梦吧。 姒荼摩挲着剑柄上的花纹,冲楼岸露出一抹笑:“再来?” 楼岸点头,拔剑出鞘攻了上去。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林中的少年意气风发,衣袍飘扬,剑随心动。
第20章 本座投喂楼小岸 楼家后厨。 姒荼猫在房梁上,看着不远处各类冒着热气的菜肴,咽了咽唾沫。 自来楼家后,楼岸每日都在后山小厨房里变着花样地给他做好吃的。还别说,某人的手艺甚是不错,他在这里不过小住了数十日,感觉身子骨都往上窜了一小截儿。 但今日不知发生了何事,午膳后一个时辰左右,楼家前山主院那边却突然来人递了话,言语间也不甚明朗,只道老夫人传话让楼岸赶紧到主院一趟,有事要问。 两人在里间对视一眼,隐隐有些担心。楼岸安抚地拍了拍姒荼的脑袋,出了门,又细细盘问了那人半晌,模糊得知这事同他三弟有关,并非是姒荼的存在被人发现后。这才放下心来,随那人去了前山。 谁知这一去就没了音讯,过了晚膳时间,直至天色黑沉,楼岸都没再回来。 姒荼这几日里听他提过楼老夫人,说是对方慈眉善目,明事理守规矩,对儿孙甚是不错。因此哪怕过了这么久,他也并不是很担心楼岸,只当是有要事处理。 比起楼岸,姒荼显然更关心自己已经饥肠辘辘的肚子。 他被楼岸仔仔细细养了许久,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随便糊弄两口就能活的人了。姒荼看着自己在小厨房里做出来的面糊糊,陷入了沉默。 他本来......是想煮个粥对付两口来着。 ......算了,姒小荼看了看手里让人有些犯恶心的东西,又看了看外面已经黑沉沉的天空,决定去前山厨房“借”点吃的。 于是现在,他蹲在房梁上,被馋得直咽口水。 烤得金黄油亮,外皮酥脆的鸽子,裹满了浓油酱香的红烧狮子头,裹着芝麻一同炒香焦脆的肉丝,细爽滑嫩鲜香扑鼻的清蒸鲈鱼,肥而不腻一看就入口即化的红烧猪蹄,麻辣香嫩色味俱鲜的麻婆豆腐,糯而清香肥瘦相间的粉蒸肉...... 底下的厨子还在卖力地炒着菜,热气腾腾的香味直往上飘,姒荼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底下的菜,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天杀的,谁!究竟是谁!大晚上还能吃这么好!!! 不过......姒荼摸了摸鼻尖,是得感谢那个人,顺带着能让自己也跟着吃顿好的。 还真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厨子们忙活完最后几道菜,让打杂的端了下去,自己靠在灶火旁唠起了嗑。 “唉哟,咱忙活这大半天的,一晃眼就这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岸公子从祠堂里出来了没有,看这样儿,那孩子想必连晚膳都还没用呢。” 姒荼刚要起身的动作一顿。 “是啊,也不知道岸公子犯了什么错,突然就被老夫人关着抄佛经。岸公子后山小厨房每日要送去的食材都是我接手的,方才晚膳前我特意去了一趟,没人,估计还在里面跪着呢。” 一个厨子叹了口气:“主家的事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但岸公子也算是咱哥几个看着长大的了,自小就乖的不得了,对我们这些帮工下人也颇为有礼,多好一个孩子,但怎么老夫人却更偏向其它几个公子呢?” 另一个厨子沉默了片刻,想不明白,摇了摇头叹道:“要是岸公子的爹娘还在就好了,这没爹娘护着的孩子,是要多吃些苦的。”
95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