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待许久的人说话声。 【“杀人凶手就在里面!”】 【“抓住他!上绞刑!”】 【李子越】眼眸大睁,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他竟没想到这层变故。 终究那六年,还是改变了许多。 “听到我为了拖延时间说出的这番话,你很感动吗?”李子越眼底沉着冷意,“明明知道我不是好人了,为什么还要相信呢。” “算了,”虎口抵住身下的【李子越】,他嘴角倒是勾出一抹笑来,“不然怎么说你天真呢。” 他从地面起身,下一秒,只听一道沉重的踢到肉/体的闷响,【李子越】被他一脚直接踹到房屋门口。 “我的扇子借你玩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还给我了?”李子越轻笑,“下次见面记得把扇子带上,没它你打不过我的。” 【李子越】不耐地“啧”了一声。 在他身后,外面的人似乎正打算突入。 李子越站在大打开的窗外,冰冷的雨水顺着夜晚的寒风卷入,他的衣摆被风吹得摇晃,猎猎作响。 上端,他骨节分明的手撩起额前挡住视野的黑发,将它们往后带去,露出他一双明亮而又含着明显笑意的细长桃花眼。 而在他下方,无数丧尸围在墙边,长指甲刮擦着建筑物,双眼猩红,看着即将要从窗边落下的李子越,嘴角流下垂涎的唾液。 “嘶嘶……”它们发出兴奋的吼叫,声音一片接着一片,犹如随着风卷过来的麦浪。 李子越最后看了眼因为腹部疼痛而缩在门边的【李子越】,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随即单脚蹬地,身体骤然往后仰去,从窗户边往外倒下—— 他唇瓣微动。 【李子越】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上绞刑吧,李子越。”
第33章 迷乱 “什么意思……”站在一旁看戏的季明蕴这才悟出一点不对劲来。 他疑惑的眼神放到【李子越】身上:“他不是李子越吗?为什么也叫你……李子越?” 【李子越】并不吭声, 放在身边的手悄然攥紧,口腔中含着浓郁的血腥味,不知是因为他咬牙太紧, 气血攻心还是先前李子越那脚踹地实在太狠。 “算了,现在也没空管这个。”季明蕴抬起脚, 看向窗外,“我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呢, 到最后也不过是跳下去被丧尸咬死。” “呵,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被丧尸咬死和上绞刑而死哪种死亡方式更丢脸。” 他轻飘飘地看了眼地上因为痛苦而缩成一团的【李子越】:“你俩兄弟长得一样也是巧妙,正好让我比较这两种死刑。” 【李子越】没空去搭理季明蕴。 李子越这一脚把他彻底踢醒了,冷静下来后, 他的大脑不自觉开始分析先前李子越的一言一行。 这场局看似是他算计李子越, 实际双方打了个平局,不,从某个角度来说,这局是李子越赢了。 一开始用了一分钟的道具将他从角落中抓出来, 又解除道具,佯装弱势让他压迫着。 先前出于劣势,被李子越在上教训了一番,他心里自然压抑不住怒火, 现在又得了势, 短暂的高兴会让还摆脱不了狂妄的他冲昏头。 紧接着,李子越一反虚弱和内疚的常态,反而用单纯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这再次让他感到异常,人在察觉到异样时会下意识产生动作和情感的迟疑。 而这一切, 不过是李子越为了拖延时间打的心理战罢了。 为的是等待那声钟声响起,钟声起来后村民才会赶到房前捉人。 他利用“没有时间思考”来牵制李子越, 李子越又何尝不会用这种方法来反戈他一击呢。 但是先前李子越那一切真的全是表演吗。 【李子越】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什么样的表演能把“自己”骗过? 不掺杂任何虚假的表演。 先前那些情感,全是李子越真情流露。 恨和……羡慕,也是真的。 “啧。”【李子越】皱着眉头,强行将口腔中的血腥味咽下去,他只手撑着门槛,缓慢地站了起来。 却在刚站稳的那一瞬间被一旁的季明蕴一脚再度踹了回去。 “噗!” 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 【李子越】缓缓合了眼眸,强行压抑住胸腔里快要爆炸的怒火。 李子越说得没错,他和他最大的差别在于,他太狂了。 但现在。 【李子越】眼神冰冷地瞥了季明蕴一眼。 他狂是因为他和李子越相比,如果和季明蕴相比,【李子越】甚至算得上是个“卑躬屈膝”的人。 他嘴角扬起一抹说不出意味的微笑,看向季明蕴的眼神中卷着愤怒和……怜悯。 怜悯? 季明蕴心间突然升起一道没理由的不安。 明明现在完好无损、精力充沛的是他,一身伤痕、气喘吁吁的是【李子越】。 可为何,恐慌攥住的是他的心脏。 “你好像误会了,”【李子越】咳嗽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黄雀吗?” 他轻轻笑了一声,嘴角露出的虎牙带着一股幼稚的邪气。 “又或者?你现在怀疑自己是那只即将被捕食的蝉?” 【李子越】只是摇头,听到外面人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 “抓住他!抓住他!” “大家伙一起上!可不能让杀人凶手跑了!” 他看着季明蕴的眼神带着最戏谑的嘲讽:“你这条食物链的开端,你是被蝉啃食你身上叶子的树。” 季明蕴脚步不自觉往后退去,然而,下一秒,他后颈袭上一抹冰到谷底的寒意。 一连串凸起的疙瘩泡瞬间贴上他脆弱的皮肤,粘液漫延上他的四肢,将他整个人死死地固定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地往后看去—— 已经被异化成怪物的‘壮汉’身形扭曲地捏着他不堪一击的手腕和脚踝,尖锐的獠牙刺上他脖子处的血脉。 “你是被永远固定在这里,被剥夺了行动点的树。” 【李子越】缓慢从窗边走去,只留给季明蕴一个背影:“李子越先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他不喜欢你?” 季明蕴此刻已经被身后怪物的黏液堵住了嘴巴,只能“支吾”几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应该是不喜欢你的,”【李子越】自顾自说道,“毕竟我也很不喜欢你。” “这场局一开始只是我和他的简单碰面,当然,简单碰面也是搞死对方的一个机会,”【李子越】轻哼了一声,“先前我们确实动了真格,你也真相信了你是这场局的旁观者。” “然而你光看到我和他的算计,”【李子越】从衣兜里拿出一卷崭新的绷带,绷带外层塑料壳被撕开的声音掩于雨声下,“没想过算计容易,合作更容易吗?” 季明蕴的下半身已经深陷入黏液中。 “毕竟我和他甚至不需要开口说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法。” “他将我踢到门口,方便让我抓住同样处在门口角落的你。”【李子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悠闲地将绷带缠在手腕的伤口处,“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在掉入陷阱的那刻就明白了我所有的计谋呢?” “仔细想来真是可怕,这也是我恨他的原因之一。” “他把我看得太透彻了,当你把他和我认成双胞胎的那刻,他就明白我已经对你起了杀心。” “啧,”【李子越】长长叹气,“真是烦人,他什么时候死?我会第一个去他葬礼送花。” 季明蕴眼眸瞪大,狰狞的红血丝似乎想要将整个眼睛染成血月般的红。 【李子越】对他微微一笑:“抱歉啊,可怜的侦探。” “其实在这场局里你的角色至始至终都是……” 他顿了两秒,只手撑在下颚,双眼微眯,弯成漂亮的月牙:“受害者。” “砰砰!” 房门生锈的锁已经被外面的人砸开一道缝隙,眼看着凶杀现场即将被人发现,季明蕴却被愈来愈多的黏液封住了动作和口鼻。 他犹如一支正在融化的无火焰蜡烛,脚下积累的蜡油逐渐凝固,而上方,另一层黏液悄无声息地遮住了他的眼眸。 两行透明的液体悄然自掩埋处流下。 【“侦探被处之以上绞刑,这是对凶手最高的礼待。”】 【李子越】悠闲地打了个哈欠。 季明蕴到死都不坦白他来到这里的另一层理由,无关李子越,也无关什么侦探游戏。 只为他自己想要浑水摸鱼拿到那捅伤新娘的五千积分。 致命一击是季明蕴给的,这点,早就藏在角落的【李子越】看得很清楚。 当初他引诱刘峰峰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因贪图积分而丧命? 上绞刑?也不算冤枉了他。 随后,一阵风吹过,房内再也不见李子越。 …… 雨势减小,遥远的天边亮起一条不明显的灰黄,浓厚的乌云散了大半,雷声消失,闪电停止。 此刻是北京时间4:00整,离雨夜彻底结束还有两个小时。 这里好像格外潮湿,屋内燃起几节半发霉半干燥的木柴,树干被灼烧的清香隐隐约约,顺着奶色的烟雾向上飘起。 火光将这一小片区域照亮,另一边,老旧的木床发出沉重的“吱呀”声,透过火光,见到一朦胧的人影。 宽肩窄腰,未着衣物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极其优美,多一分过于健硕,少一分则显得瘦弱,些许水珠顺着他隐在昏暗中的侧腰滑过,没入下方。 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人,喉结缓缓滚动,眼睫轻颤,秀朗的眉轻皱。 他听到自己的如雷般的心跳,感觉血液正在悄然沸腾,喉咙那里已经开始发堵。 尽管床上那人只露了半边脸庞在被窝外,但他能清楚看到他因为发烧而红到几乎透明的耳尖,往下是纤细白皙的侧颈,明显的锁骨露了半截在外,正因呼吸而缓慢起伏。 还未退烧,他的唇染了不正常的红润,沾着水汽的黑发散在柔软的枕头上,火光不明朗,却为他覆上一层朦胧的秀美。 像是一副艺术加工的画般。 李子越平日多是淡然,除非必要演戏,其他时候即使身体已经疼到快要动不了,只要神智还清醒,他就不会把自己真正脆弱的那面露出来。 所有的疲惫和无力被他强行吞入腹中,他会永远挺直脊背,永远走在前头,永远处在高位向别人伸出援助之手。 但张敛却像一个等待兔子落网的狠心猎人,在很早以前就张开了诱惑的网,企图抓住李子越的脆弱。 而现在。 床沙哑地又响了一声,一边床垫受到力的压迫,明显往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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