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璋还没松口气,鼓囊成圆滚滚一团的毯子里,传来几声低弱的啜泣。 间或夹杂几句充满悲伤的呢喃:“我的业绩……”“那一瞬间我都想好报告怎么写了呜呜……”“天杀的无面人!还我绩效!!” “……”应璋的神色急剧变换好几瞬,微妙地宽慰道:“别哭,只是一张卡而已,以后还会再有的。” 孰料毯子里的毛绒球登时哭得更大声:“但是这次错过了就真的没了,下一次我们可不一定能再抽出来UR,也不一定再有这种机会了。” 机会难得,一次机会一张卡,UR给的选择错过便是错过,[众生]很可能直到姜照任务结束的那一刻都是R卡。 姜照直打滚:“帮助宿主通过考试恢复SSR的等级,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就这么没了,血亏,血亏啊!” 与此同时,恢复正常的灰蝶轻飘飘地振翅从周尘虑的眼前划过,在闻纵和谢子慎中间那块空地的上空幽幽地转了一个圈。 众目睽睽之下,灰蝶安静地飘落在护境神兽留下的灵丹上。 神识化作的毯子无声地揉了揉被它拢在怀中的小毛绒球,而后轻轻地揭开一角。 “想不想看变戏法?” 姜照哭声一顿,毛绒球顺着被揭开的一角从毯子底下钻出来,露出半截身体,以及顶上一小撮呆毛。 毛绒球没有泪腺,姜照真想掉眼泪也掉不成,但他此时是真真意识到了什么叫“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伤心过头的姜照眼神呆愣愣的,注意力却明显地被应璋转移走了,他抽抽嗒嗒地问:“什么戏法?” 全息光幕尽职尽责地展现着现实中发生的一切。 灰蝶的一双翅膀迎着几十号人的目光,蓦地伸长巨大化,它用那双庞大的翅膀牢牢地包裹住灵丹,下一刻,整只灰蝶便被一团浓雾吞噬! 周尘虑当机立断喝道:“把它抓住!它要带着灵丹跑!”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被灰蝶的举动震惊到而凝固的人群立刻反应过来,闻纵一把拽下腰间的紫玉葫芦,对准还未消散的浓雾狠狠一抛,紧接着紫玉葫芦的洞口处产生勃然吸力,欲要将灰蝶与灵丹一同纳入其中! 谢子慎不可置信地怒吼道:“闻纵!你想独吞?!” 他不假思索地挽弓搭箭,下一瞬赤色利箭直冲紫玉葫芦飞啸而出! “蠢货!!”闻纵面色剧变,怒目以对,振臂驱使紫玉葫芦躲开利箭,“谢子慎你他娘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 千钧一发之际,便是这一刹差错,被浓雾包围的灰蝶逮住时机,趁那可怖吸力停顿的一瞬间夺路狂奔! “它跑了!”“它要去哪儿?!”“抓住它——你别踩我啊!” 乌压压一片人登时混乱起来,任谁也没想到囊中之物就这么众目昭彰地被夺走,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浓雾裹着灰蝶如闪电般转瞬没入丛林中不见踪迹,一点灵力波动都不曾留下,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是在场一干人等一起做的一个荒诞之梦罢了。 闻纵回头怒不可遏,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火气:“谢、子、慎!” 狂风之中谢子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误打误撞放跑了灰蝶,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闻纵便凌空而起一脚向他踹来! 一群人立时也顾不上灵丹失踪一事,两家领头的人都打起来了,他们这些做手下的焉能独善其身,自然一拥而上,灵力在空气中碰撞炸开,现场一时动乱无比。 没人注意到周尘虑站在人群之后皱着眉,摩挲着手上微亮的玉扳指,沉思片刻后无声无息地离开原地。 此时另一头的应璋已经将飞速赶回的灰蝶带来的灵丹收入宝囊,他随手一拂,灰蝶便化作雾气了无痕迹地消散在空中。 识海中姜照目瞪口呆地看完全过程,一双眼睛明亮至极,显然已经忘记了方才自己还十分悲伤地哀悼逝去的业绩。 “你说的变戏法就是抢灵丹吗?”姜照的语气充满了匪夷所思,暗含一点点小兴奋:“元婴灵丹,再算算之前的,宿主,我们不会真要前三了吧?” 应璋短促地笑了下,道:“魁首亦可一争。” “真的?那快走快走!”姜照一听,语气急切道,“他们在打架呢,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要来追你,咱们快走,撑上一两个时辰试炼便结束了。” 他们在崖底耗了不少时间,现在已近试炼尾声。 下一刻应璋脚尖使力,如离弦的箭冲出数丈之远,渐渐与身后的混乱拉开距离。 便在应璋急速离去的路上,一缕琴音划破空气,从极远处飞来,化作无形利刃直击他的后背! 姜照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宿主,你身后!” 应璋反应神速,自然不会察觉不到身后袭来的危机,他立刻抬手朝身后劈去一道灵力,两种力量在空气中相撞后发出刺耳的划拉声,应璋的灵力毫不意料地吞噬了琴音,而后咆哮如狼王张开血盆大口冲向来人! 来者再度弹出几缕急促的琴音,极为艰难地架住了这一击。 灵力造成的余波冲击到四周,树木成岩顿时垮塌一片,清出了一块不小的空地。 “那是——”姜照眼尖地从光幕中看清来人,“周尘虑?!” “咳咳咳……”周尘虑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搂着一把古朴木琴,他在漫天尘烟中挣扎着勉力直起身体,哑声道:“阁下可知你带走的是什么东西吗?不问自取,并不光彩吧?” 姜照拳头硬了:“他这什么意思?是说这灵丹是属于他们的吗?可这灵丹分明是他们坐收渔翁之利捡来的吧?他们自己都没分配好归属给哪家人呢,怎么就成他们的东西了?” 世家垄断资源,自然不可能任由一个散修带走他们看中的东西。 应璋头也不回,压根不欲同周尘虑多言,抬脚便走,但周尘虑怎么会轻易放走应璋,当下再次弹出一道琴音阻挠。 袅袅琴音裹挟着一丝杀意撕裂空气而来,应璋脚步微顿,背对着周尘虑微微随手一挥。 轻飘飘的灰雾与琴音发生激烈碰撞,巨大的冲力以这两道力量为圆心呼啸着涌向四面八方,硬生生将周尘虑击退十步! “噗——” 远处周尘虑蓦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倚着木琴颓然滑落。 应璋的身形始终稳如泰山,他声线平淡,音量不高,却一字不落地被周尘虑听去。 “物各有主,能者得之。”应璋略略偏头,眼尾狭长锋利,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我以为,这是六大世家的信条。” 周尘虑瞳孔骤缩:“你!” 便在应璋抬步欲走时,嗖地一声破空锐响,一柄紫剑从周尘虑发顶飞速掠来! 应璋略一旋身,反手从脊骨中拔出昆吾剑,骨龙从沉睡中苏醒,龙威暴涨! 只见劲风之中,昆吾剑光有如水银泻地,十字剑气纵横冲出,朝紫剑横扫而去! 铛—— 尖锐的磨擦声中,紫剑毫无疑问地被气势恢弘的昆吾剑气碾压,转瞬之间被重重抽了回去,如断线的风筝般弹落在地。 “闻纵也来了。”姜照注视着眼前的光幕,“但只有他一个。” 便见闻纵扶起周尘虑,另一手唤回地上的黯淡紫剑,他低头看向紫剑剑身上的一丝裂痕,神情愈发难看。 应璋遥遥与他对视,面色平静无澜,目光冰冷得仿若在看两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原来是你。”闻纵略微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应璋与昆吾剑好半晌,才厉声道:“想必阁下不会不知道我们是谁,而你却仍不打招呼便拿走灵丹,是铁了心要同我们作对么?” 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极为漫长,少顷应璋才微微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招呼?”应璋眉梢轻挑,“实力相当才需要商量。” “而我,只需告知。” 便在他话音一落,昆吾龙吟紧随着咆哮而出,无上剑意凝贯其中,神剑的寒光吞天没地! 骤风静止。 周尘虑瞳孔颤栗:“阿纵……” 闻纵喉结滑动,僵硬地垂眸看向横在颈侧的危险剑锋。 无声的桎梏蔓延开来。 “既然你想要我同你打声招呼。”应璋俯视二人,眸中噙着嘲意,“这个方式如何?” 周尘虑抬眸怒视道:“阁下此举是什么意思?!” 但他没能得到应璋的回答,只听得一声清脆嗥鸣从上方传来,一道雪白身影体态轻盈地落在应璋肩上。 一只极为漂亮的雪狐姿势亲昵地团在应璋脸侧,而后低头对周尘虑狡黠一笑。 剑锋微微一偏,闻纵和周尘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雪狐便一跃而下,跳到周尘虑的肩上。 摄人心魄的红芒从雪狐的额心处迸射开来,将闻纵和周尘虑二人笼罩其中。 红光散去,二人神色怔惚,身形摇晃片刻后倒在地上。 周尘虑昏迷过去之前,依稀看见原本岿然不动的剑修面色登时如阴云密布,一把将雪狐抄起捞回怀中。 绵软的狐尾滑过周尘虑的面颊,留下细腻的触感。 “施个术法还需要离旁人那么近么?” “……效果不好便不好,抹去一部分记忆亦足够了。” 剑修的身影逐渐远去,声音消散在空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细小的光点,和一截软软耷拉在臂弯外的狐尾。 周尘虑不甘地合上双眼,彻底昏死过去。 许久之后,悠远的钟声从秘境上空传来—— 试炼结束了。
第36章 天还未明时,内城里外已水泄不通,整个望城万人空巷,几乎没有人不在讨论天鹰试炼。 天鹰试炼的第一轮每到结束之时,内城关卡便会宽限一日,居住在外城的凡人可凭令牌无条件地限时进入内城。 这是凡人一年中少有的可以光明正大地欣赏仙人风姿的一日,仙府的精英弟子会在此日亮相人前,修界有头有面的修士亦会受邀出席。 试炼期间,仙府会张贴出参与者的名单广而告之以示公开公正,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不少人都会根据这个名单开出大大小小的赌注,这个现象已经跟随天鹰试炼出现了许多年。 有人赚得盆丰钵满,有人亏得血本无归。 今年亦不例外。 “魁首?那当然是闻家小公子!闻周二家珠联璧合一同参赛,闻家那位还是筑基中期的剑修,他不是魁首我把我的法宝统统吃了!”有人信誓旦旦地下注道。 “怎么不是周家那位做魁首呢?”有人挪揄道,“我听闻周家那位可把闻小公子吃得死死的。” 另有人哈哈大笑,“要我看闻周都比不上谢家那位!你们没听说吧?谢三夫人把自己嫁妆都拿出来给宝贝儿子用了——戮魔弓!” 此人话一出,周遭连连发出震惊不已的讨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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