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宗主,便是这样的人吧。 九院内,祝伶之与薛叶等在屋外,屋内已有长老为莫爻疗伤。 “师兄,你真的觉得,谢小师弟会将莫爻师姐刺伤?”即便是亲眼看到,薛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他们都知道,谢厌七是一个连御剑飞行都不会的新弟子,又怎么会刺伤对付阴灵高度警惕时三品金刚凡境的莫爻师姐? 但她不敢跟别人说,只敢祝伶之私下说一说。 毕竟当时,也不止他们俩。 “我也不知。”祝伶之叹了口气,他实则也不太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 沉重之际,却见简绥带着昏迷的谢厌七回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阴沉着脸的管惊,他们相处似乎并不愉快。 薛叶抿了抿唇,立刻上前帮忙,“简师兄,小师弟怎么样了?他也受伤了?” 简绥应了一声,边往屋内走边问,“莫爻如何了?” 薛叶:“伤口不深,已经有长老在里面替她疗伤了。” 简绥闻言不再说话,将谢厌七放在了床榻上,关上门走了出去,他抬眸与管惊对视了一眼,随即四人不约而同地坐在了院内的石桌前。 “我们看到的是谢厌七刺伤莫爻。” 祝伶之点头。 “莫非有蹊跷?”薛叶小心地瞥了管惊一眼,压低声音好奇问道。 “那时阴灵盘旋,我们六人在时,他便被控了心智。”三人目光落在了管惊身上,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 简绥正色,“我们带他出去时,里面也就只剩下他们两人,阴灵不减反多,谢厌七修为较低,若是被阴灵控制心神,做出这种事,也属正常。” 薛叶立刻附和,“对,管师兄被控制那会儿还想杀了简师兄呢。” 管惊张了张嘴:“……” “那好,你既这么说,那我们便等两人醒来,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风吹起简绥的白发,他垂眸,心中却隐隐担忧,这是他第一次说谎。 谢厌七那时并未失去神智,甚至他与他独处那会儿,他都还有一丝清明。 指尖暗自摩挲着,他屏着一口气,静静地等待着屋内的情况。 半盏茶骨过后,长老从莫爻房中走出,而她的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莫爻,她搀扶着门框,一双眼睛接近猩红。 盯着四人,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谢厌七杀我时,并未失去神智。” 简绥眸子微眯,脸色有些紧绷,他艰难地张了张嘴,“你所言可真?” 他眸子幽深,与她对视,声音冷淡。 莫爻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重复那句话,“谢厌七并未失去神智!” 管惊吐出一口气,大步往谢厌七所在的屋子走过去,“故意残害同门,谢厌七不可留在青云宗!!” 一个瞬身,简绥挡在了他的面前。 伸出一只手,语气严肃,“他也受了伤,不可擅闯,凡事等他醒来再问也不迟。” “简师兄,我敬你才称你一声师兄,可我视莫爻为妹妹,你护着他,我替莫爻讨回公道,发生了这种事,他如何能睡得安稳?” 简绥张了张嘴。 却听身后传来开门声,谢厌七脚步踉跄地走了出来,颓然的眉眼微抬,看着莫爻,又看向了管惊。 一出声,有些嘶哑,“你想知道真相是吗。” 管惊拧眉。 谢厌七叹出一口气,从自己的金袋中翻找了很久,这才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灵力注入,默念口诀,符纸发出光芒,飞向半空。 与五城时用符纸不同,这次的符像是有了生命力,飞至半空中停下,随即出现了一个画面,正是他与莫爻对峙时候的场景。 在场的几人不免大惊,薛叶张了张嘴,“这是三品回溯符?” 他怎么会有? 谢厌七长睫颤动,脸色苍白地瞪着上空,那里正上演着他与莫爻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呈现出来。 待场景全部放完,符纸彻底消散,四人的表情逐渐复杂,管惊更是愣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阴沉着脸的莫爻,连嘴唇都在颤抖。 “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管惊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像个笑话,所以他之前在义正辞严什么。 莫爻垂着头,手指逐渐收紧,再抬头时,双眸已经猩红,她咬着牙,指着谢厌七,“他在那时所用的功法,是我家族用命换来的!” “他凭什么能用?那明明是我族的东西!他这是偷盗!” “这功法,乃我珍视之人所赠,你说他偷盗,有何证据?你大可拿出能够证明这功法是你一族的,为何要遮遮掩掩,甚至还诬陷我。” 谢厌七舔了舔干涸的唇,眸光微凉地盯着他,“其实你根本不确定这功法是不是你一族的,你的初衷,只是想将我赶出青云宗,对吗?” 莫爻瞪了过来,大声道,“那又怎样,我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功法是我的,可我亲眼见过族中多人用过这个功法,甚至……甚至不惜失去了性命。” “我想将你赶出青云宗,我有错吗?” 谢厌七紧抿着唇,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却觉喉间蓦然涌上腥甜,吐出一口闷血来,他擦了擦唇角,满是疲惫。 “我虽不知这其中因果,但我能去问问赠我功法之人缘由,若真有你所说的这件事,若这功法真是你一族的,那我必会还给你,将我体内的这份记忆消除。” 简绥脸色微变。 记忆消除于修士而言未免太过于残忍…… 莫爻冷哼一声,“那你最好快些。” 谢厌七眼前一阵发晕,却依旧扶着旁边的栏杆,缓慢走到院子,还想继续往外走时,身体却骤然无力,向一侧倒了过去。 “谢厌七!” 余下几人一拥而上,有人却比他们更快。 这人似凭空出现,轻而易举地就将谢厌七扶稳,长臂搀扶着他的臂膀,身姿颀长,脊背笔直,可样貌却普通的很。 他微微侧首,看向莫爻,声音温凉。 “我来了,姑娘想问什么?”
第063章 学成 自看到张不问的那一刻起, 莫爻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下来过,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确认了很多遍, 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指着他。 “你……你是……李……” 张不问眸光一寒, 打断了她的话。 “在下张不问。” 莫爻张了张嘴,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不用证明了。”她突然道。 余下几人不明所以,刚想问什么,却见她利落转身,朝谢厌七鞠躬拱手,诚诚恳恳地道歉,“谢师弟,诬陷你是我的错,让你名声受损, 受人唾弃也是我的过错,为忏悔此事,我会离开青云宗,抱歉。”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几人都有些措不及防,莫爻直起身子, 英气的眉眼微微皱起,依旧打量了张不问好几眼, 才确定了什么一般,爽快转身离开了。 管惊伸了伸手,狐疑地追了上去。 待事情了结, 谢厌七才终于松了口气, 完全瘫在张不问臂弯之中。 “张不问,谢谢你。”少年声音有些虚弱, 却依旧抬眸朝他笑了笑,或许只要看到他出现,麻烦就会结束的。 张不问垂眸温柔笑了笑,“我送你进去休息。” 简绥与祝伶之薛叶三人自动让路,目送他们走进屋子,待门被关上后,这才八卦地聚在一起。 祝伶之:“此人是谁?” 薛叶猜测,“是谢师弟的挚友?” “不太像。” “那像什么?” “……” 简绥侧首,瞥见那紧闭的屋门,紧握的指尖微微松开,往院外走了出去,在他看来,不是挚友,也不是亲人,是他自己所说的。 所珍视之人。 屋内,谢厌七坐在床榻,抬头眼巴巴地盯着张不问,眼眶都红了一圈,苍白的脸更显可怜,男人眸子暗了几分,寻了处地方坐下,撑着下颌啧道。 “不过几日不见,怎么就成这般模样了。” 这话一出,他倒是更委屈了,坐在床榻也没有个正形,小心道,“我太弱了,你能教我修炼吗?” 张不问没有应声,只凝着他,半晌之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气,道,“谢厌七,你如今太过于依赖我了。” 谢厌七眸子一颤。 却又见男人站起身来,缓步上前,停在他的面前,温和俯他,道:“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瞥见少年眼尾的红,他眸光暗了几分。 思绪回笼,又坐了回去,斟着茶,语气漫不经心,“并非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而来的,你的身世固然可怜,可我也自己的事情要做。” “抛开一切来说,你报仇,其实与我并无关系。”他与他对视,语气并非是责怪,而是缓慢的陈述,替他分析其中利弊。 “与五城不同,十四州危机重重,但这也是能够锻炼你的时,刚开始的基石由我带你所垒,如今这墙,该你自己来了。” 谢厌七紧抿着唇,红眼看他。 “可是我抛不开。” 于他而言,他是他深渊中的那束光,是他堕入无间最后的绳索,更是他在孤岛寻前路的明星。 或许在他眼中,他一直未曾长大。 可他只想在他面前露出脆弱,一如当初回到了自己家中。 张不问闻言微滞,盯着他良久,眸光从他的唇往上蔓延,掠过鼻梁,以及那白皙的脸,再是眉眼,他瞳孔微缩,最后停在了那颗红痣上。 他略带仓惶般垂眸,指尖的铜钱掉落在地,发出细微的声响,将两人心中都激起了些许的涟漪。 “张不问,可以吗?” 他问的哪件事,张不问有些弄不清楚了。 他沉了口气,将那铜钱捡了起来,轻擦了擦尘土,便拿出一根红绳,将它串了起来,往谢厌七怀中丢去。 少年双手接住,看着单一且并不美观的这一条东西,不明所以地看他。 “我不能带你修炼。” 他眸中的光一瞬间暗了下去。 “但能陪你。” 谢厌七猛然抬头,却发现张不问早已出去,握着铜钱的手指莫名有些灼烧发烫,他的心几乎要跃出胸膛,屏住的呼吸终于能够吐出。 回过神来,他想要下榻追过去,却听的手中的铜钱传来一道声音,“身体恢复了再修炼。” “啊!” 谢厌七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铜钱丢了出去,又被他顷刻间捡起。 “……拿好。” 谢厌七立刻握在手中,吹了吹并不存在的尘土,惊奇道,“张不问,你进铜钱里了?” “……” 沉默了良久,铜钱里再度传来他的声音,“睡吧,都说胡话了。” 之后,不再发出声音。 谢厌七将铜钱拿在手中看了好久,又试探性地悄悄喊了几句张不问,依旧没有人回答,他跑下榻,在镜前将它戴在脖领,那古老之物停在他锁骨之间,更衬的少年皮肤白皙,稚嫩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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