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绥摇了摇头,又对江锦道别,在江锦还没反过来之前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站在门口的江锦。 门关了,江锦回忆着刚才郁绥的话,微微皱眉。 郁绥突然说这些事情……总觉得不是随口而谈,身为郁家人知天命懂道法,对他能这么说,估计是别有一番深意。 有关于前世今生…… 不会真的和他有什么关联吧。 江锦回忆起郁绥最后说话时微垂的目光,可能是他听进去了,喝了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会让留下来的人格外痛苦,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那肯定是很难熬的。 他听着,郁绥你的话,感觉郁绥的表情有一丝伤神。 平心论,江锦长到这么大,古时候的典故啊小说啊也看了不少,他是觉得这种东西既飘忽不定又难以捉摸,但是如果真的有人这么一生死亡后回归尘土,魂魄入轮回,这种事情不能以悲喜断定,毕竟这是生死规律,不过生还在的人,一定是最凄苦又孤独的。 总觉得郁绥这幅样子,他看着心口也跟着闷闷的。 半晌他拿起手机,想了想还是给郁绥发了句话。 ——郁管家,你也有难以放下的人吗? 很快郁绥回复。 ——为什么是也? 江锦看着这句话愣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出来,就好像本能反应一样。 郁绥没有再发过来,他也没有继续问。 第一次的回复已经成了一种潜在答案,他们两个人形成了一种点到为止的默契。 但江锦是真的觉得,郁管家和他当初见面时的样子,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江锦的新公司离住处很近,他去上班后才发现他住的这一代大部分都是公司里的人,早上上班不用很早起,直系主管很温和,工资不多不少,这简直就是以往江锦梦中的工作。 所以他进入状态很快,天天上班下班,周末双休,越来越觉得惬意,翻到渐渐忘记了最开始要求搬出来的焦虑。 等他拿到第一份工资,突然就想到了郁绥,想再请人吃顿饭。 他给郁绥发了个信息,对方半夜才回,说不在这边,在他们原来的小区内。 江锦刚想回复,郁绥给他打了个电话。 江锦:“郁管家……” 他想也不想开口又喊了称呼,喊完反应过来顿住,郁绥没有在意这一点,只是说:“有什么事吗?” 那头的郁绥似乎在外面,说话还带着风声,江锦问:“你还在工作吗?会不会打扰你了?” “没事”郁绥问,“这两天有点棘手。” 江锦:“这样啊,我其实就是想再请您吃个饭,我刚发工资了。” “都可以”郁绥的声音有点模糊,江锦听得不大真切,过了一会儿郁绥说,“等我这边事情解决完吧。” 江锦:“好。” 挂了电话后江锦又有点后悔,他和郁绥关系并没有那么熟悉,人家还在工作,这么唐突打电话过去,的确不太合适。 江锦叹了口气,缩在沙发上盯着手机页面看。 搬过来后,郁茗再也没出现过,时间久了江锦还是会觉得不舒服,他被各种折腾惯了,乍一回到平凡的生活,他并没有那么快缓过来。 现在生活工作日渐稳定,江锦心底却总是觉得少了什么,上班时精神饱满,下了班没骨头似的,什么也不想干。 他无聊刷视频,刷多了又困了,闭上眼不久感觉到有人摸了摸他的头,江锦耳边响起郁绥和他说的话。 他的前世…… 他又梦到少年将军。 那次阴亲形式完成后,江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被迫和郁茗结婚后,做的第一个梦应该是这个少年将军的婚礼。 现在他又继续梦到了。 婚后的“他”经常坐在家中院里,院中有棵枫树,一到秋天一片火红,一眼望去恍如那日穿着大红喜服。 梦中江锦坐在院中,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那位将军陪着,二人只是静静对坐很多次,都不说话。 他不知梦了多久,梦中的他终于开口:“枫叶红火过,我已到头了。” 他开口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嗓音无法用力,尤其虚弱,说完他就开始咳嗽,捂着嘴咳了好一会儿,背后被人轻拍,他咳完的手中多了一滩血。 江锦心觉惊讶,时隔多日梦到这些,竟然会是这样一副画面。 梦中的他摊开手,像是已经熟悉了,拿手帕把手中的血擦去,擦着擦着身边的人握住他的手腕。 梦中的他一顿,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你瞧,都是你这般折腾我,我才会像今日如此。” 梦中的他就是故意挖苦对方,那成想对方并没生气而是握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除了那夜新婚,我未碰过你。” 江锦看到这里,心说新婚之夜折腾的还少了。 上次做梦的事情他都还记得,原本就稀里糊涂被打包嫁给郁茗结阴亲,睡个觉又结了一次,那一次可是清清楚楚梦到自己被各种强制压着拜了高堂,连后面的洞房他都记得清楚。 醒来以后他记忆尤新,这次梦到这两个人这么心平气和坐在一起。 好吧也不是很心平气和。 他能记得拜堂的时候他是被强制的,但现在看来他们之间的相处,应该另有一层原因。 至少刚才那一番对坐,江锦看着只觉得内心淡淡的忧伤,尤其发觉那位将军皱眉,他的心更疼了。 这种情感特别细腻,他作为一个局外人看这一幕,都觉得很难过,梦中的他不难猜到,身体这么虚弱,像是随时都要撒手人寰,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 如果这是一件真实的事情…… 江锦还没带入自己,就已经非常难受了。
第21章 前世 这次的梦很漫长,他梦到了很多场景,果不其然,他最后梦到了梦中的“他”去世的画面。 梦中的他身体虚弱,先走一步是早晚的事情,除却那天二人坐在一起,其实他们能够相处的时间很少很少。 江锦看了很多,那位将军时常外出征战,一去就是很久。他能看出来,那位将军是很喜欢梦中这个“他”的,尽管外出,却几乎每隔半月都会差人送回来名贵的药材,有时候甚至自己快马加鞭回来一趟,就看一眼梦中的他。 这种情谊实在令人动容,梦中的他死后,江锦便脱离了梦中的“他”的视角,更加客观看着周围一切,因此也看到了“他”的样子。 “他”躺在棺材里,棺椁还未盖上,一片白烛燃尽,棺材里的人脸色苍白,这张脸却无比熟悉。 ——就是江锦自己的脸。 看到的那一瞬间江锦心情有点复杂,没想到他做梦还能看到自己穿着古装的样子。 长发泼墨,除却脸色毫无生气,这么看下去,到像是一副美人图。 以梦中的他视角看了许久,终于能看到梦中自己的面容,江锦还没欣赏够,又被门口跌跌撞撞进来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他做了这么多梦,看到这人恣意随性,意气风发,从没见过这人这么狼狈的样子。 那人跪在棺材边上,伸出来的手都在颤抖。 指尖碰到棺材里人的脸,江锦清晰地看到那人落了一滴泪。 随着泪落下,江锦也随之看清那人的面容。 江锦微微瞪大眼。 这么久的时间,他梦中一直有这个人的存在,却从未看清这个人的面容。 那么现在这个将军穿着铠甲,狼狈跪着抱着梦中他的头哭,哭的如此撕心裂肺,为什么是郁茗的脸? 江锦想不通。 梦境到这里结束,所有的画面终结,江锦看了这么久,醒来还久久回不到现实,但心底却有一种这个故事已经完结,尘埃落定的感觉。 人生短暂,不过生老病死,梦中两个人彼此倾慕也在一起,却难以对对方敞开心扉,导致二人在最后一刻,都没有说清楚。 最后变成一生一死的结局。 江锦也才二十出头,他的人生才刚开始,却梦到这么一场又一场梦境,好像带入梦中的他走过了这一生。 经历了生死。 江锦捂着心口,他从醒来呼吸急促,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太稳定。 最后看到那一幕,明明死去的人是梦中的自己,但他心底那种撕心裂肺却格外深刻。 这种感觉就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好像丢掉了自己的生命。 江锦坐了许久,他抹了一把脸,才发觉自己哭了。 去厕所洗了把脸,出来后听到了猫叫声,江锦脚步一顿,循声望去只见他客厅的一把椅子下面,一只全黑的猫正用一双黑瞳孔盯着他看。 一人一猫对视,江锦不敢贸然上前,家里突然出现陌生的猫,江锦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知道这猫是不是怕生会伤人。 他纠结了一会儿,正想去别的地方找个什么东西把猫抖住拍个照片发业主群问问谁的猫,还没动手门铃先响起。 他先去开了门,门开的一瞬,梦中熟悉的气息沁入鼻息,江锦立刻就被拉回梦中的情绪,脚下一软,又被门口的人兜住。 郁绥扶着他问:“阿锦还好吗?” 江锦摇头,他只是腿软,其他的没有什么,被扶好站稳后就好多了。站稳后,郁绥没有开口,目光一直落在江锦脸上,盯得江锦都有点不自在。 江锦:“郁绥?” “嗯”还不等他开口问,郁绥先解释,“抱歉这么早打扰了,我想问阿锦你家里有没有见过一只黑猫?” 黑猫? 那不是刚刚好吗? 江锦立刻侧身让他进去,进门后就看到缩在角落里的黑猫,郁绥当着江锦的面抱起黑猫。 黑猫不吵不闹,不过看着郁绥的眼神有点鄙夷。 江锦见状忍不住说:“这猫……脾气还挺大。” “在家里就是祖宗”郁绥捏着黑猫的爪子,又把猫往江锦眼前伸,“摸摸?不咬人。” 江锦:“……可以嘛?” 他搓了搓爪子跃跃欲试,他刚洗过手,手现在还是偏凉的,不敢太用力,只敢虚虚贴着猫毛顺了顺。 还没顺两下他的爪子就被郁绥捏住。 江锦一愣,郁绥只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马上就收回,他神色如常说:“阿锦手这么凉,别感冒了。” “啊?”江锦反应过来,“哦、哦,我试岗洗漱完,手没擦所以凉,捂一捂就好了。” 顿了顿他又说:“谢谢。” 郁绥抱着猫:“不客气。” 他又说:“吃早饭了吗?” 江锦下意识回答:“没有。” “那一起下楼吧”郁绥抱着猫说,“等我把它放回去。” 江锦闻言缓缓点头,他也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一个人呆着容易多想,各种思绪就会飘乱。 一闭上眼睛梦中的场景更加清晰,江锦关了门靠在门板上深呼吸,他刚开门的错觉他记得清楚。
34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