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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沧浪

时间:2024-09-04 20:00:05  状态:完结  作者:瓜仁草

  说着雲偶从袖中取出一块拨片,插入心房的位置。顷刻间,有声状若心跳,怦然而动。他僵冷的面庞逐渐柔和,周身神光淡去,五官愈发清晰。明明什么都没变,却似什么都变了。

  他淡淡一笑,右颊酒窝浅浅。恍似注入记忆,竟真活了一般。

  “将军,您听见这段声音的时候,吾已经不在了。但吾还是希望将军能收下这份礼物。”雲偶绉绉道,“匣子里是您的战甲。虽然吾已经错过您的生辰,也无法再道出一句贺词。”

  匣盖应声弹开,犹如经年的琥珀一朝融化,尘封千载的甲胄鲜活如初地呈在眼前。

  当年启梁君齐玉向镇明将军卫狁讨要盔甲,名为修葺,实则进行大改良。但耗时颇多,还没有送还,便传来将军被处决的消息。

  后人皆称齐氏先祖有勇有谋,要不是他率先拿走刀枪不入的寒英甲,神君当年能否顺利处决将军还要画一个问号。

  “吾一直明白是自己害死了将军。当初听说您将受处决一事,吾便抱寒英甲连夜奔赴草岭。不幸途中遇到大雷暴,终究差了一步。”雲偶怅而垂目,眼中隐然有泪,“那时天边赤霞坠落,吾眼看您被神君封入无量晶棺,明白这就是最后一面。”

  苍厘知道,那之后,卫狁落为弑圣叛徒,毕生钉在耻辱柱上。其名腌臜,甚至无法祭拜。

  又觉得奇异,没想到启梁君心中竟存此等不平之意。

  “吾之心意,三言两语又怎能道明。自少时初见,及至将辞之时,吾一直视将军如初火,如晨星。只得仰望,不敢相忘。将军救了吾与族人的命,恩深如海。吾纵无此心意,又岂是忘本负义、以怨报德之辈?”

  及此,雲偶语调已然不稳。他稍作平复,将满面难过之意尽数掖藏,方重新开口。

  “后来吾奉神君之令改建万古塔。期间偶得一梦枕蝶,又于塔中入梦,方知塔已生出灵智。自此吾晓塔灵之愿,塔灵亦晓吾之哀思。梦醒后,吾辗转许久,终于想到实现彼此的方法。”

  “此间数载,吾以雲为基,取吾精魂一缕为引,又集族人思念万千为息,终为塔灵塑得形体。此人型唤作雲偶,是吾辈唯一拥有灵魂的造物。三洲五海间,也只有将军一人的气息能使之露面。”

  苍厘确生了讶异。精魂为魂之精粹,人之源本。启梁君居然自取一缕助塔灵修形,怪不得那么早逝世,连神君也救不回来。

  “这些话再启已不知是何年岁,但吾心中悔愧一如往日,无计可消。若将军听后能够重着战甲,收雲偶于麾下,认为万古塔之主,那吾也算……死得其所啦。”

  雲偶言罢,微微仰起颈项,极目远方,神态宛如齐玉临终前夕在虚空中看到了思念至极的那个人。他面上又扬起一抹笑,酒窝深深,乌黑的眼中却落下无数泪来。

  那泪千钧重似的,一滴一滴犹往地上砸着,拨片却喀嚓一声停止了转动。

  心跳断了,偶人的神情逐渐淡漠下去。水烟碑影中,尘重归尘,土复归土。他一脸平静地取出拨片,擦干眼泪,一双黑瞳落在齐逍面上,沉静无澜,不知在想什么。

  齐逍浸在动荡湖光里,周身如有波澜百丈暗涌,整个人却仍无动于衷,神态愈加安详。

  离得太近,苍厘轻易捉见齐逍眼瞳深处一闪而逝的血光。

  “人家等你答复呢。”苍厘于是着意道,“有点反应啊,大将军?”

  齐逍眼睫渐渐润湿。他眨眨眼,失焦的目光总算凝聚,神色也不再那么僵硬。

  他傻看着苍厘,恍然不觉方才发生何事,只呆呆道:“你,知道了?”

  “我猜到了。一直没法证明而已。”苍厘坐在他一边,“我知道你有苦衷,方便说说吗?”

  齐逍沉默片刻,明白再瞒无意义,索性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

  “你初见我那时,我已经被齐相宇害了。他是真的想杀我,但在家里不敢动手。去贡林渡的路上,他寻到机会,一刀捅穿我心脏,连章子也毁了,一并丢进河里。”

  “我给无影虫抬进将军墓,要被吃掉的当口,我想到了阿妈,忽然觉得不能死在那里。我就跳起来打翻了棺材。卫狁吞噬我,我反过去吞噬他,最后我们的意识相融。我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从河底爬上来后,便忘了自己是谁。”

  “刚开始的时候,我不能见光,也不辨方向。那群虫子喜欢撵我,我只能在夜里乱跑。我不能靠近活人,离得近了会忍不住吸食生气。为了遏制害人的冲动,我必须不停进食。”

  苍厘有点吃惊,“这么说,你们现在是一个人了?”

  齐逍想了想,“吞噬停止后,卫狁都在昏睡。除非我濒死或是昏迷,他才会接管身体。一旦摆脱危险,他就再次沉睡,将身体还给我。”

  苍厘恍然,“怪不得刚才你脊柱断了还能动。”

  “嗯,卫狁会用死气迅速修复身体。这是他身为僵尸保持肉体不毁的能力。所以我算是半个死人。”

  “算不死之人。”雲偶听明白了,当即学着两人说话的口吻道,“如此,将军在你体内,与你共生了。”

  他甚至尝试呼唤:“卫将军,卫将军?您能听见吗?”

  齐逍有点局促,“其实看他本人的意思,并不想再现身于世。你这样叫门也不行。”

  苍厘笑了,“怎么回事,还厌世了呢。”

  他却清楚,方才拨片里头齐玉的声音,失去意识的齐逍怕是半个字也没听见,全都给正在续命想睡不能的卫狁听去了。

  至于听了诉衷为何还不露面,要么身体欠了火候没法回应,要么话里欠了火候没被打动。

  苍厘漫不经心似是自言自语道:“也是。没有再次面对世界的理由,何必又再出来一遭。”

  “!”雲偶思忖几许,张口即道,“将军,这是阿玉最后留给吾的话——”

  “‘吾信他,亦信英雄不死。倘有一日,子真正得遇气息相同之人,方可认以为主。告诉他,风泽的人民相信他,知他必有隐衷。告诉他,不论何时,风泽乡都待他归来。告诉他,卫将军,君永为吾辈英雄。’”

  “——此即祖训,相传终古。”

  这一段封藏千年的挚言,而今终于传递到卫狁耳边。

  “听到了吗?”齐逍干巴巴道,“听到你就醒一醒,别装睡了。”

  说着他捂住胸口,心绞痛般皱死了眉头。喉头随之搐动,却是呕出几瓣梅花来,幽幽拂过袍摆,落化在神道间。

  缥缈光影里,齐逍如弓的脊上蔓出几缕虚白烟气,升融半空,缓缓凝出一个高大人形。

  风姿凛然的白发将军,再度开眼俯视众生。一头长发失了束缚,犹如银练垂散,微微飘荡。伏犀之目半张,绽若北地红梅,血色沉沉。


第46章 终于找到组织了

  据说卫狁出生那日,北方玄洲之上耗星大亮,杀伐之气冲破天地。

  少年褚师莲夜观天象,道此为吾之祸,却是天下幸也。

  而今这个传说中杀掉了圣者的男人正似无法逾越的山岳般峙立在他们眼前,声如沉水道:

  “事已至此,犹有愿信者,吾当无憾。”

  雲偶眼中放光:“卫将军!”

  卫狁看着他,如同看到过去那个眼神炙热心思纯善的少年人。

  齐玉。

  千载既过,人事皆非。唯有此等不息的情义,才能够跨越时间的洪流,唤起他执意沉眠的残魂与不再跳动的心脏。

  卫狁瞳光微黯,稍稍颔首:“多谢。”

  “将军不必言谢。您已为吾之主,往后将为吾侍奉之人。”雲偶乖觉相应,看样子对这个等了上千年的主人很是满意。

  卫狁不答,默然半晌,道,“汝主非吾,别有其人。”

  “将军所言必有意。”雲偶顿了顿,有些好奇道,“不知谁能行此任?”

  “齐逍。”卫狁郑重唤道。

  “唔?”齐逍忽被点名,懵然发声。

  “昔日初逢,汝以命相搏,击溃吾身,反唤醒吾残存神识。自被封印后,吾第一次‘醒了’。其时吾失所向,惟愿一睡不醒,随波逐流。毕竟此千年间吾违意逆志,戕害不辜,行尽恶事,就此停手也罢。及至今日,齐玉之言再度醒吾之心,吾才算真的‘醒了’。”

  “醒了便好。”齐逍松了口气,又觉不对,“你说这些做什么?”

  卫狁居高临下,眉目冷彻:“汝诞于风泽之地,又恰是齐氏后人,不可不谓之缘分。故吾受汝为传人,传汝毕生绝学,免于伤害。吾之遗物,包含今次所得寒英甲与万古塔,此后皆为汝物。汝唯需立一死誓,言此大典之后,登圣阙,杀神君龙丘慈,替褚师报仇。”

  齐逍与苍厘面面相觑。

  卫狁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难道……

  “莫非当初,圣者是为神君所害?”苍厘试探道。

  卫狁颔首:“龙丘慈此人心机深沉,联合之始吾便觉他心思不纯。后果然发现他与褚师意愿背道。自起愿屠龙始,褚师之心,从来是建立一方新世界,绝不同于以往龙神所治。龙丘慈之心,却不过取代龙神,扶龙丘氏为新一任神祇。为此他不择手段,设下困局,令吾错害褚师之命。待吾醒悟,为时已晚。”

  也是。都说将军是因为活埋生怨,明明枉死才会怨气冲天。

  齐逍面上没什么表情,只苍厘跟着点头,“神君果然害人不浅。那不如就此结盟,以后一起推翻圣阙吧。”

  齐逍看着他,“你又是何意。”

  “我祖上乃是龙神旧部,青部侍奉后人。昔年虽曾为敌,但也与圣者达成共识,只后来中了神君毒计落到这番田地。”苍厘道,“当日一见,我便觉你可为盟为友,直觉果然不会造假。”

  卫狁却道,“正是,昔年吾辈绝无赶尽杀绝之意。只屠凶兽,却意联合四大部族。然不知那龙丘贼子如何作梗,从中坏事,害人至此。”

  苍厘想了想,屠龙五先驱中,确有三人都属于龙丘一族。褚师莲与卫狁皆是孤家寡人,唯有龙丘氏率整族支持屠龙大业。其中龙丘辛泽,如今的北极甸主北胥君,甚或说服四部之一的白部为几效力,又联动乌部侍奉旋冰与沙族之王沙鸣,为剿灭龙神、震服其余三部造下大势,乃至立下不世之功。

  “你们说什么我听不大懂。”齐逍道,“所以你到底是想和我还是卫狁做朋友。”

  “我哪敢冒犯卫将军。”苍厘微笑,想当初我要找的当然是毒将军了。

  “如此,待吾传承结束,你二人便可于此结盟,共商大事。”卫狁点头,转而示意雲偶道,“阿雲,何处僻静,可供吾传心法。”

  雲偶拍拍手,湖心升起一小岛,上竖一面无字碑。

  “将军,请。”

  齐逍:?

  这一问一答太过迅猛,齐逍未及反应,便给卫狁拎着掠过湖面,一把丢在碑座前。落地时他上身前倾,双手辅撑地面,好险没一头磕到碑上。不由仰头不忿道:“你做什么?我没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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