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进来,把门关了。”银沥的声音再次响起。 韩拾一已经听出银沥的不耐烦了,他不得不从,心想要是银沥哥真的想那样,他也不是不可以的,于是他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几口气,鼓起勇气推开了房门。 我长大了我长大了我长大了! 门前,韩拾一故作镇定地说:“银沥哥,我来了。” 门关上的时候,挂在上边的铃铛稳如泰山,动也不动。韩拾一觉得这铃铛绝非俗物,大概是用来镇压、震慑什么东西用的。 只见银沥端坐在床上,正在闭目养神。他在家中极少会有坐得这么端正的时候,韩拾一不禁有些奇怪。 “银沥哥,我给你做了水果酸奶冰沙,额,不过已经成冰块了,等一会我给你打碎了再吃吧。”屋内的气温低得吓人,明明十月初秋时节,却像寒冬腊月般冷得人毛孔竖立。 韩拾一将结了冰的冰沙放在书桌上,拉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一件羽绒服递给银沥:“银沥哥,这里好冷,你赶紧穿上。” 银沥眼皮底下的眼珠动了两下,才缓缓睁开眼:“不必,你也别穿了,把身上的衣物全都除去。” 韩拾一没想到银沥这么直接:“银沥哥,那个……我还有半个月才过生日,现在还未满十……” 银沥挑眉,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 韩拾一抬头看向天花板,避开银沥的目光,摊了摊手故作轻松道:“不过,我也是看过许多教育片的,如果你一定要在今晚,也不是也不可以……” 说到这,他突然来了想到了什么,心急如焚地说:“我靠!还没买那个东西啊!那个那个……啊那个太重要了!银沥哥你等我五分钟,我马上下楼去买。” 银沥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去买东西:“这么晚你还要买什么?” 韩拾一拉开抽屉翻找手机,不假思索地答道:“冈、本0.01!” 银沥不明白:“什么?“ 韩拾一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就那个……我要用的,你可以不用……啊不不不……你要是想用也不是不行……” “到底什么东西?”银沥一看他这副神情就觉得是个不正经的东西。 “套、套……”韩拾一拿了手机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银沥:“……” 一秒钟后。 “轰——” 房间里唯一一张书桌,被人的身体横劈成了两半,就这样报废了。 同时报废的,还有韩拾一的腰,以及他的手机。 “啊啊啊——银沥哥——腰腰腰,我腰要断了……” 韩拾一背部贴地倒在地上,银沥骑坐在他的身上,黑色长袍四下散开,银发柔顺地披落在他胸前。只见他单手用力掐紧韩拾一的脖子,目光中带着不可侵犯的冷意:“小凡人,有些玩笑说一遍就够了。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亵渎神明,你以为我是谁?你觉得我很大度,不跟你计较,你就要在我面前越发放肆吗?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我会一如既往地纵容你?要不是你这张脸,我根本就不会多看你一眼!” 韩拾一被银沥压在地上全身无法动弹,明明被人抓住命门是他,他却笑得十分张扬:“银沥哥,你这个角度,真是美死了……咳咳……” “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不过是一具为他人做嫁衣的肉身,也敢觊觎我!”银沥说得非常狠,手上的劲也更大了,韩拾一的脸色霎时间由充血变得铁青,看上去马上要被银沥弄死了。 韩拾一不懂为何银沥今天和他见完秦雨回来后就性情大变,在银沥突如其来的力量压制之下,他也毫不反抗,就这样瞪着眼珠子坚定地看向银沥,他知道自己在赌博,赌银沥是否真的会杀了他。 人在越接近死亡的时候,便会越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比如现在韩拾一觉得似乎即将窒息而死,但他的身体依旧对银沥产生了该死的反应。 银沥抬起另一只手施法,将他身上遮挡视线的衣物统统撕了个粉碎,而银沥就这样跨坐在他的腰腹之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在韩拾一这臭小子眼里,是何等的血腥又迷人。 韩拾一就这样赤裸地注视着银沥,死到临头他眼里依然全是银沥那张杀伐果断、惊天艳绝的脸。 随着银沥力度加深,韩拾一背后的皮肤很快就泛起一层金色的光泽,与之前不同的是,那些带着金光的天书咒文瞬息之间生长出新的血色咒文,从韩拾一的背后蔓延至全身的皮肤,咒文如同被注入了新鲜血液一样,连着经络布满了他那张铁青的脸。 金色与红色的咒文互相交缠,在韩拾一那张干净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美感。 “难怪你最近精神不佳,竟然瞒着我行此邪法!” 银沥有些许慌乱,在韩拾一窒息之前,他颤抖地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 但他心疼韩拾一的时间极短,还没等他呼吸够空气,便又抓着衣领将人提拎了起来,一字一句问:“……韩拾一,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见过我师父了?” 银沥眼眶泛红,此刻他心情复杂。不久前韩拾一身上明明只剩下最后一道天书咒,但如今看来咒文已经发生某种催化,异变出一种新的封印。 这是一种银沥闻所未闻的、极其野蛮的封印方式。 他甚至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韩拾一的杰作。 “咳咳……咳……”韩拾一双手捂着自己脖子呼吸,他缓了许久总算回了神,银沥此刻靠得很近,两人之间几乎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韩拾一只要偏一下头,就能靠到银沥肩膀上。但如此亲密的动作,却带着银沥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敌意。 韩拾一觉得有些可惜,低头看着银沥冒青筋的手苦笑道:“银沥哥,你想听真话吗?” 银沥就吃亏在听不到韩拾一的心声,如果韩拾一真心想骗他,他大概率无法分辨出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谎言。 “说,休想骗我。”银沥的声线冷得如结冰霜,甚至比这间冒着寒气的房子还要冷上千倍。 韩拾一伸出一只手,覆在银沥颤抖的手掌上:“银沥哥,在我说实话之前,你能不能也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银沥不说话,而是红着眼睛看他,等他把话说下去。 韩拾一的语气很轻,他垂下双眸,没敢看银沥:“如果这副身体只能活一个人,你更希望是我,还是夜浮光?” “你的身上还有太多谜团……”银沥没有直接回答,“不该擅自在自己身上强行烙下新的封印。” 韩拾一另一只手撑着地板支起自己上半身:“银沥哥,你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对吧。那我如实告诉你,夜浮光就在我体内,他想要抢夺我的肉身。” “我在你睡着后用了催眠符,所以你每晚都睡得很沉。” 韩拾一双目一片猩红,他紧紧握着银沥颤抖的手腕,强迫银沥与自己对视:“然后七天七夜,我连续七天七夜都以血为印,往自己身上施加新的天书封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对天书咒确实一知半解,但我也不在乎什么反噬不反噬,我就是不想把肉身让给他!” “放开!”银沥想抽开被韩拾一握得发红的手腕,韩拾一根本不放手。银沥盯着他质问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韩拾一失笑:“银沥哥,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 银沥满眼的疑惑,他不明白韩拾一为什么会这样问,难道他在韩拾一心中如此不值得信任吗? 韩拾一托起银沥的下颚,用指腹抚上他软润的红唇,温声说:“换作旁人,我尚且还有力气和心思与他们周旋一番。但银沥哥,你对我来说太危险了。我无法确定在告诉你之后,作为区区凡人的我,是死得更快些,还是死得更难看些。” 纵然他为了自救,为了让自己活得更久些作出了许多努力,但只要面前之人说一句让他去死,他或许就会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身体。 银沥对于韩拾一来说,就是那种哪怕碰上一下,也要沾一手血的危险存在。 可他就是这么固执地、没有缘由地、飞蛾扑火般想要靠近他。 想要活得更久一点,想要再向你靠近一点……他太贪心了,想要的还有很多很多。 “我不想这么快死,也不想死在你之手,银沥哥,你能懂吗?”说到最后,韩拾一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口气,原来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硬气。 “我知道你一开始来到我身边就是为了复活夜浮光,而我是你等了八百年的唯一机会。” “只要你说不要我了,那我将必死无疑。” 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处决,可惜银沥现在还不能理解。 韩拾一也曾扪心自问,我会痛苦吗?当然会痛苦。 他原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就差银沥给他来个痛快了。但当事情真正摆在前面时,他发现“放弃”眼前这一切是如此的艰难。 害怕下一秒就要失去他,不能再触碰他熟悉的体温,韩拾一弓着脊背,双臂环上银沥的肩膀,毫不犹豫地将他紧紧抱进怀中。 银沥紧咬双唇,他双手依然发着抖,说不出一句话,只好任由韩拾一抱着,任由他一下一下抚摸自己的银发。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带着刺刀的杀手,可韩拾一却将心脏袒露在他面前。 原来韩拾一什么都知道,对他来说最危险的人不是试图占有他肉身的夜浮光,也不是扬言要借身还魂的巫沉,而是那个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的自己。 良久,韩拾一的声音在银沥耳边响起:“所以,你希望我死吗?” “我……我不知道……” 银沥埋头在韩拾一的怀中,他想,难道就没有第三种选择吗? “韩拾一,你给我点时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听到银沥这句话时,韩拾一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某根差点要断的弦总算又回弹了些许,没那么紧绷了。 身上混乱的咒文渐渐隐去了光泽,再次缩回韩拾一体内。 没等银沥再开口说话,韩拾一便又哭又笑地用鼻尖蹭了蹭怀中人柔软的耳垂,双唇不由自主将孤绝幻化的耳饰含进口中,顺着耳饰一点点噙上银沥的耳郭。 金属的耳饰他的滚烫的舌头上留下冰凉的触感,他将银沥的脸掰了过来,不容分说地吻上了银沥血红的唇。 “银沥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够他再支撑一段时间了,韩拾一想。 · “铛——铛——铛——”房门上的铃铛突然发出剧烈的响声,有什么法力强大的东西正在强冲银沥布下的结界。 于此同时,银沥随意丢在床头的生死薄某一页,正悄无声息地发出微弱光亮。 ---- 嗷好煎熬!为什么你们在一起这么难啊啊啊啊!要加快进度了!最近公司加班多,我争取晚上回家写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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