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身上披着厚厚的、不知是真是假的草,看起来像勉强长出了四肢的草怪,它举着双手“哟哦哦哦哦~”地呼号着,在广场上呼啸来呼啸去…… 虞荼拽了拽松荣长老的胳膊,手指着前面“群魔乱舞”的现场,一时失去了语言功能。 松荣长老有种见惯了风浪之后的无所畏惧,他脸上慈祥的笑容都没有任何变化:“你没看错,这里就是归墟。” 他说话的时候,有一个黑漆漆的小黑人从远处“阴暗爬行”到他们面前,因为是低着头,所以他一把抓住了帝屋的衣摆,帝屋挑了挑眉:“晚上好哟~” 那个小黑人猛地抬起头来,毫不夸张地说,虞荼竟然从那张黑到只有一双眼珠是白色的脸上,看出了肉眼可见的花容失色。 那张像是被吸收了所有光线、黑到出奇的脸似乎石化,过了好一会儿,它忽然发出一声不辨男女的尖叫,然后以比来时快十倍的动作,阴暗飞行走了。 那一声尖叫惊动了广场外围的其他人,布罩人也好,三截狮子也罢,混搭高跷也好,呼啸草怪也罢,所有人的脑袋都扭过来,仿佛这一瞬场景定格。 他们双方互相对视了大概有十秒,外围广场彻底乱起来了,各种不辨性别的惊声尖叫响起,飞天的、遁地的、向四面八方散开,大家各显神通,一分钟内,整个广场瞬间散得空空如也,仿佛从来都没有人存在过。 “走吧。”帝屋甩手走在前面,似乎毫不惊讶这个广场会被清空得如此彻底,“前两年没来,这次突然来了,他们估计吓得不轻哈哈哈哈哈———” 松荣长老也有种见怪不怪的习以为常,只是缓声提醒:“族长,这里不是草木族,你稍微收敛点。” 他们三个横穿空无人烟的寂静广场,又穿过缠绕着星轨线条的宏伟大门,来到了一片建筑风格各异的居民区,虽然家家门口都挂着别出心裁的喜庆装饰,但户户门窗紧闭,仿佛没人在家。 帝屋轻车熟路地在前面带路,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点评: “上次来这里不还是个七彩的蘑菇屋吗?怎么这次变成了黑色的?他们也学表世界,今年的风格是‘墙角阴暗蘑菇’?” “两年了这家自制的旋转风车居然还是转不起来哈哈哈哈———” “上次那个谁谁谁不是说要把自己的房子做成那个什么痛……痛屋?我记得不是个粉头发吗?这次怎么变成紫头发了?噫~好花心~” 从进了这片居民区,帝屋的叭叭叭就没停过,虞荼跟在他身后,竟然从那些紧闭着的房子中感觉到了“杀意”。 “这家今年胆子大了不少,看墙上挂的那个牌子了没有,竟然让我不要点评!” 一阵风吹过,那个不要点评的牌子翻了过来,背面是“社畜与帝屋不得多嘴”。 帝屋:“……” “呵。”他发出一声冷笑,“两年没和人交流了,感情都生疏了是吧?” 墙上挂着那个牌子以光速被从窗户底下的缝隙里收回。 虞荼眼疾手快地抱住帝屋的腰,拦住了他们准备去和人“交流感情”的族长。 他们族长再这样嚣张下去,他真的很担心他们能不能活着离开归墟! 帝休长老给的小圆果子还有,虞荼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腰包里迅速掏出果子来塞族长嘴中,让他停止他的危险发言。 安抚好了被牌子炸毛的族长,虞荼终于提心吊胆的来到了一座屋子前——— 一座对比起来相当正常的屋子前。 这座屋子整体是石头的,像一颗嵌在地面上的星辰,星辰侧面有不规则形状的开口,那是大门。 虞荼看到他们族长只抬手随意地在门上敲了两三下,然后直接暴力破门进去,门板被他踩在脚下,而松荣长老脸上,依旧是那种习以为常的慈祥。 虞荼:“……” 现在除了归墟,他对草木族的画风认知也开始出现了奇怪的变化。 他会不会是没睡醒?还在做梦? “邝冕———”帝屋踩着门板迈进屋内,“还活着吗?” 这栋屋子的一楼,到处都是飞来飞去的造物,有纸折的千纸鹤、木头做成的老鹰、宝石雕刻的水母、金属做成的怪物…… 在帝屋从门板上下来的那一刻,这些造物通通都冲向他,然后被帝屋凝滞在半空中,像落雨一样坠往地面,又被奇异的力量拖住。 在落雨的间隙,一楼和二楼交接的浮空楼梯上,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超级大的兜帽挡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有点胡茬的下巴。 他的声音好听到很像“低沉的大提琴”的现实具象化: “帝屋,你又来干什么?” “拜年。”帝屋反手将虞荼拖到前面,“来荼崽,给他拜个年,再要个大红包。” 虞荼被他提着衣领悬在半空,扭动得像只绝望的蛆。
第147章 如果脚趾能承接工程, 虞荼现在用脚趾能造出万里长城。 谁来救救他!!! 身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族长还在快乐地催促着:“快拜年啊~” 虞荼停止了挣扎,垂下了脑袋。 等“您新年好”这四个字说不出来时, 虞荼才发现他已经因为尴尬变回了原型。 他们族长果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社恐———令别人感到社会性恐惧。 帝屋牢牢地将虞荼抓在手里晃了晃, 仙气飘飘的脸上笑起来美得不可方物:“邝冕, 红包~” 一楼和二楼交接的浮空楼梯上,那个戴着大兜帽,袍子垂到脚面的人似乎一瞬间就来到了眼前,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包让虞荼的叶子抓好,然后将虞荼从帝屋手里拽出来。 戴着大兜帽的邝冕:“不是所有的幼崽都是瑰玉。” 他将虞荼放到一边,又弯腰从地上捞起一个碧玺雕成的小蝴蝶,指尖在蝴蝶上一点, 碧玺蝴蝶飞起来,在茶树苗的头顶上盘旋。 “跟着它去玩吧,归墟里的孩子们都很友好。” 等尴尬到恨不得从这个世界上直接消失的虞荼从大门口逃命似的跑走后,戴着大兜帽的邝冕才转身在帝屋脑门上拍了一下, 金色的流光隐没:“让你发泄多余的精力,也不是逮着可怜的幼崽祸祸吧?” “什么祸祸, 说的可真难听。”帝屋笑了一下, “这叫培养维系和幼崽的感情。” 邝冕:“……” “我和帝屋上去聊聊。”邝冕说, “松荣,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就在归墟里转转吧, 好几年没来了。”松荣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 “我和我认识的忘年交去线下见见面。” 他有意回避开帝屋和邝冕接下来的交流。 松荣离开后,邝冕轻轻一挥手, 摔在地上的门重新回到门框上,地面上散落一地的造物沿着过去的曲线上升展翅, 好像整个一楼时间倒流。 “要我说就别练了。”金色流光进入身体后,帝屋情绪波动变得平稳了许多,“别说一个一楼,就算你能让整个归墟时间倒流,也远远不够。” “努力出奇迹都是骗人的。”他说,“幼崽都不信。” “有些人就是嘴上这么说。”邝冕转身向阶梯上走,“真遇到情况了,还不是眼巴巴地将宝贝幼崽带来。” “嘁——”帝屋不屑,“我那是让幼崽过来找你要拜年红包,我们草木族几百年才出了这么个化形的崽儿,不得狠狠敲你一笔?” 邝冕已经爬上到一楼和二楼阶梯的中间,闻言回头:“他的[天赋]我不管了。” 帝屋耸耸肩:“说不过我就威胁,某些人真没品。” 邝冕:“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你竟然觉得我态度不好?”帝屋几乎是一瞬间就挪到邝冕身边,他脸上的表情尽是真诚,“那我去和归墟里那几个小朋友聊聊?” 他作势要走,邝冕直接伸出手来薅住他的长马尾:“省省吧你!你知道他们的心理问题有多难处理吗!” 冷静优雅、端方自持的归墟墟者咬牙切齿:“真应该把你们族的幼崽喊回来,让他看看你这族长到底是什么嘴脸!” 帝屋试图将自己落于敌手的马尾薅回来,他大声嚷嚷:“有我这样的族长是他的福气!” 邝冕:“……” 两年不见了,帝屋的脸皮是越发厚了,真不知道他的族人到底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邝冕在浮空的阶梯上一直向上走,帝屋左顾右盼着进行点评——— “你东南方的那只鹰雕得好丑啊,胖的和小猪一样哈哈哈哈!” “南边那只昆虫为什么要有八只脚啊?独脚不美吗?” “还有你这个浮空阶梯,不是黑就是白,能不能哪天换个别的色儿?” …… 邝冕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你是不是因为要失控了,所以才过来烦我?”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嗯?”帝屋叭叭叭的声音戛然而止,“居然被你发现了?” 邝冕:“……我看起来很像个傻子?” “这我怎么知道?”帝屋理直气壮,“你常年戴个大兜帽,我只能看到你下巴,我怎么知道你长得像不像傻子?” 邝冕:“我现在真的很佩服帝休长老。” 忍你这样的垃圾树,居然能一忍几百年! 两个在外界都德高望重的长者,现在吵起嘴来你一句我一句,一个比一个幼稚。 爬到阶梯的尽头,仿佛进入了另一片空间,邝冕在踏进二楼的下一秒,一道术法瞬间爆发,在一楼怕整出太大的动静让归墟里的其他人担心,现在进入了他的领域,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揍帝屋一顿了! 帝屋的反应不比邝冕慢多少,短短几息,二楼便绽开各式各样的五行术法,两个人难得舒展手脚斗殴了一顿。 等到双方都停手,帝屋除了脸上外,身上挂了不少彩,邝冕带兜帽的长袍子破破烂烂,丢在垃圾堆里都没人要。 帝屋拍拍邝冕的肩:“谢了。” 邝冕深吸一口气:“我刚做好的新法袍。” 帝屋非常上道:“我双倍赔你。” “行吧。”邝冕抖抖身上破破烂烂的法袍,他也懒得换了,要是打第二场,他的损失更大,“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直接去联系那位不就好了?” 他意有所指:“【洞悉万物】……可是个了不得的天赋呢。” “我们还没想好要不要去见。”有金色的流光压制,又和邝冕打了一场后,帝屋明显冷静多了,“草木族里,没人知道不夜侯。” “嗯?”邝冕疑惑,“难道不夜侯本体不是草木?” 他想着自己得到的消息,觉得不可能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错误。 帝屋顿了顿:“我不是想说这个。只是荼荼和他,大概率有亲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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