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他的情况,多见一个人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不是所有人都是徐景祎。 但这次要见到的是徐景祎的朋友。老实说,祝七很好奇。 他好奇徐景祎的朋友都是什么样的人、好奇徐景祎是怎么和朋友们相处的、好奇徐景祎过去的每一年是怎么过生日的……至少在徐景祎提问的那一刻,他的这份好奇心盖过了身份暴露的担忧。 现在上了路,轮到担忧占据上风。 兴奋又担忧,复杂的心情。 “就算发现了,我也有办法让他们接受,”徐景祎面容沉静,“你只需要玩得开心。” 祝七“噢”了声,又说:“你的生日,应该是你玩得开心。” 前方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男人没有看他,语气浅淡而随意:“你玩得开心我自然就开心了。” 祝七抓着安全带,眼睛也盯着红绿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片刻,绿灯亮起。 他小小声地:“你在说绕口令吗?” 徐景祎没有回答。 祝七往副驾驶里窝了窝,看向窗外,却瞥见玻璃上一张绯红的脸。 他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自己。 - 恢弘的中式庄园静静坐落此处,小桥流水傍着假山造景,幽静怡人,开阔的院落更显得端庄大气。大门口和祝七上回去的徐家老宅一样,由两只石虎镇守着。 祝七摸了摸石虎的大爪子,忍不住问:“你们家很喜欢老虎吗?” “算是。祖上传下来的。” 庄园一年到头基本都是闲置,只有徐父徐母偶尔会来。平时有定期安排人打理,庄园内外时刻保持着干净整洁。 他们到的是最早的,徐景祎先带祝七去了房间。 拉开窗帘,卧室宽敞明亮,连通着一个小书房,就像徐景祎说的那样,电视、电脑、投影仪等等一应俱全,在房间里待一天都不会觉得无聊。古色古香的内饰和这些现代化的电子设备形成某种有趣的反差。 一路上走来,祝七觉得比起徐家老宅,这里倒是更显得守旧。 徐景祎说:“这里之前是我祖父祖母住的地方。老人家比较怀旧。老宅也是在他们走后才翻修的,这里是他们很喜欢的地方,所以维持着原样。” “走?他们……” “准确来说,是失踪,”徐景祎并不避讳谈论这件事,“大概在我十五岁那年,我生了场大病,病好后他们便不见了,至今生死不明。” 祝七不由自主抓住他的袖子,笨拙地安慰:“你别难过。” 徐景祎抬眸,反捉住他的手握了握便松开,说:“不难过。虽然说不上来原因,但我始终觉得他们没事。” “那我觉得你的感觉不会有错。”祝七无条件地信任他。 男人用力揉了把他的脑袋,“嗯,我也觉得你的感觉不会有错。” 祝七:“你又说绕口令!” 徐景祎轻笑。 “对了,你的房间在哪?”祝七问。 闻言,徐景祎挑了挑眉,像是他问了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祝七:“啊?” 徐景祎:“嗯。” 徐景祎说:“怎么,想分房睡?你就不怕——” 话还没说完,祝七攥住他的衣角,急忙道:“不想!就睡一起吧。” 祝七怕呀,当然怕了。 一个人睡,万一暴露身份怎么办?还是跟徐景祎待在一起比较安全。 大概是真的很少来,这房间里都闻不到多少徐景祎的味道,还不如他身上沾到的味道多呢。难怪问了个傻问题。 祝七跟着徐景祎在室内转了一圈,再来到室外。 室外的面积宽广,尤其是后院,像是一片天然的园林。祝七看了又看,总觉得这仿佛看不见尽头的园林很像……很像某种猛兽会喜欢的栖息地环境。 “怎么了?”见他发呆,徐景祎问道。 祝七往他身边靠了靠,“你的祖父祖母,以前有没有在这里养过什么动物呀?” 徐景祎微微一顿,面不改色道:“没有。怎么这么问?” “因为这里的环境看上去很适合老虎居住……”祝七咕哝。 敏锐的小动物。 “这片园林布景是我祖母设计的,”徐景祎说,“你都这么觉得,说明确实挺符合自然环境。” 祝七赞同地点头:“设计得真好。” 后院只逛了一半祝七便有些累了,秋日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两人在树荫下休息了一会儿便往回走。 就快走到时,一道朝气蓬勃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徐——景——祎——人呢?” 在这之后是一个清爽的年轻男声:“你小心一会儿挨揍。” “他敢?还想不想求咱们沛沛帮忙了。” 这两个声音……好耳熟。 祝七愣了一下,来不及细想,司扬的声音也响起:“别嚷嚷了,现在嘚瑟,一会儿可别跪下求人原谅。” “别等一会儿,现在跪吧。” 听见徐景祎的声音,屋内的四人齐齐看过来,视线很快落在祝七身上。 祝七不由往徐景祎身后躲了躲,半探着头小心地打量几人。 司扬,养蛇的人,他认得;剩下三个人,站在司扬身边的男生神情淡淡,漠然的气质和徐景祎有点像,但比徐景祎多了点锐利的傲气;剩下一对长得很像的年轻男女……像他的五姐六哥,应该也是孪生姐弟。他们俩看过来的眼神挺奇怪,好像很兴奋,却又带了些尴尬,一旦和他对视便会目光闪躲。 “咳,你这就见外了吧,”姜露一扫刚才的中气十足,干笑两声,“这位是……?” 话音刚落,就被姜霖用手肘顶了一下:“喂……” 她登时露出后悔的表情,然而问都问了。 徐景祎侧目看向身后,眼神询问:要帮你么? 祝七抓着他背后的衣服摇摇头,深呼吸一下,往外挪了点,礼貌地打招呼:“你们好,我叫祝七,是——” 是什么?他忽然卡了壳。 是徐景祎的仓鼠?这不能说吧…… 祝七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一个合乎情理的站在这里的身份。 他求助地看向徐景祎,徐景祎却握住他的手,对姜露道:“你们今天不是来做客的么,上来就问主人家的事,礼貌在哪?” 姜露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徐景祎,你这样对客人,你礼貌吗?” “对你已经算是够礼貌了。”徐景祎冷漠道。 司扬看了半天热闹,这会儿不慌不忙地插嘴:“哎,你骂他们别把我捎上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说完,他朝祝七挥挥手,笑道:“你好啊,我叫司扬,跟你景祎哥哥一样大,你也可以叫我司扬哥哥。” 这次还没等徐景祎说话,他身边冷脸的少年先出了声:“司扬。” “嘶……啧,小屁孩,连名带姓的叫谁呢?”司扬笑容一僵,嘴上说着,却显得没什么气势。 那少年看过来,简单客气地道:“温钧呈。” “你好。”大概是看上去年纪相仿,加上和徐景祎相处多了,祝七对他的冷脸并不感到害怕,倒是这几人和徐景祎给他的感觉有些微妙的相似。 被他们注视时,仿佛能感受到某种无形的、不可触犯的威压。 只剩下那对姐弟还没有自我介绍。 两人神态踟蹰,你戳我我戳你,似乎谁都不想先开口。 祝七有些茫然,自己看上去很可怕吗? 明明刚才他们嗓门挺大的呀……而且声音真的好耳熟! “那个,”最终是弟弟先开了口,清秀白净的男生清了清嗓子,“祝七你好,我叫姜霖。” “姜露,他姐。”女生紧随其后。 姜霖、姜露…… 祝七盯着他们端详好一会儿,看得两人视线都快飘成钟摆,才道:“你们好呀。” 他看见两人明显松了口气。 这太奇怪了…… 尤其徐景祎还莫名冷笑了一声:“呵。” 祝七脑袋有点痒痒的。 - 在场的人里,祝七才是唯一那个后来的陌生人……哦不,陌生鼠。 几人在厅内打牌闲聊,祝七不想回房,也不会玩牌,只好挨着徐景祎,窝在旁边看电视听他们说话。他时不时就要摸摸自己的帽子,确认它戴得好好的。 司扬玩着玩着就凑了过来:“祝七——能叫你小七吗?” 要说在场几人最怕谁,那必然是养蛇的人。 祝七紧贴徐景祎,点点头:“可以的。” 徐景祎:“离远点,靠这么近趁机看牌?” 司扬:“开玩笑,要赢你还需要偷看你牌?太看不起人了吧。我跟弟弟聊会儿天又不碍着你。” “碍着了,”徐景祎说,“这里没你弟,别乱认亲。” 司扬正要回怼,忽然被人拽着胳膊往回扯了扯:“坐好。” 他攻击的对象立马变成温钧呈:“臭小子,你最近是不是太没大没小了?” “是。所以?”温钧呈打出两张牌,“罚我么?” “……跟你们聊天真没意思,对6。” 徐景祎跟上:“对8。” 祝七的注意力渐渐从电视上转移到徐景祎脸上。 直到一局结束,输掉的司扬负责洗牌,徐景祎侧头看过来,用一个单音节询问:“嗯?” 祝七慌忙收回视线,帽子下的鼠耳朵轻轻一抖,没话找话似的;“你们玩得好有意思。” “一起啊,”姜露说,“我们可以教你。” 徐景祎往旁边让了让,祝七挪过去一点,还是紧紧挨着他。 司扬见状揶揄:“小七,别挨你景祎哥哥那么近,一会儿他该说你偷看他牌了。” 祝七“噢”一声,乖乖地要挪屁股。 徐景祎一把按住他的手。 “你刚玩,不熟悉,先跟我一组。” 男人手掌温热,祝七的手在他掌下仿佛变回了仓鼠的小小爪子。 他脸颊发烫,屁股又坐回去:“好。” 司扬:“啧。” 结果这分组一直持续到徐父徐母和徐景晗来。 “Surprise——宝贝们,生日快乐!” 徐妙然和徐父带着礼炮“砰”地登场,纷纷扬扬的彩带落了几人满头满脸。 “徐阿姨,韩叔叔,你们吓死我啦。”姜露边笑边拍掉头上的彩带。 “小露露,好久不见了,快过来阿姨抱抱。” 两个女人亲亲热热地搂在一起。 祝七也被礼炮的砰砰声吓得不轻,有帽子挡着,他头上脸上没怎么遭殃,但他坐在外侧,身上也没好到哪去。 他低头拍着身上的彩带,脑子里光是想着怎么跟徐父徐母打招呼都快宕机了。 虽然不是没见过,但那个时候和这个时候,根本不是一个情况。
99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