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所以祝医生,我可以吃饭了么?”徐景祎问。 “我才不是医生……可以啦。” “谢谢祝医生。” 祝七皱皱鼻子,定定地看着他吃下去第一口粥。 热粥入口,徐景祎微顿,眉头松了松。 杂粮混着米香,最后收束于一股奶香中,甜味很淡,更多的是南瓜带来的香甜,自然清淡。 少年还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己,徐景祎轻笑,给了他回应:“很好吃。” “很”。 徐景祎说“很”! 没有比这最大的肯定了! 祝七开心得尾巴都要翘起来——可惜徐景祎看不见。 徐景祎在仓鼠炙热的注视下一口一口吃完这碗粥,末了擦擦嘴,问他:“徐景晗有没有找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祝七笑容一凝:“啊。” 徐景祎:“嗯?” 这该从何说起? 祝七想着厨房里的对话,但很快觉得比起徐景晗走之前问的问题,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徐景祎面色渐沉:“他说什么了?” “他问我……” 徐景晗在粥煮好后便离开了。 祝七送他到玄关,可他开门后好似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说:“对了,我有个问题一直忘了问。” 祝七问他什么问题。 徐景晗望着他,难得没有笑,这一瞬间他和徐景祎几分相像的眉眼便好似重叠在一起,锐利得令人心惊。 他问:“我记得他这儿养了只仓鼠的,可是没看见——你知道它去哪儿了么?”
第36章 听完,徐景祎问:“你当时怎么回的?” 祝七:“我说我不知道……” 他还能怎么回答,只能搬出这个万用回答。 但当时徐景晗看他的眼神,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祝七忧虑道:“那以后碰到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呀?” 须臾沉默,徐景祎起身收拾碗筷,“说不知道就好。” 祝七跟进厨房,以为他是吃饱了,就看着徐景祎又舀了一碗粥出来。 “不过下次他再来,你可以不用戴帽子了。”徐景祎坐下说。 徐景晗猜到真相,他一点儿都不意外。原本也没打算瞒,瞒不住的,他很了解弟弟,就像弟弟也了解他一样。 让祝七戴帽子,不过是传达给徐景晗“此事保密”的意思。 祝七还没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那不就被发现了吗?” 徐景祎没说话,只是用一种“你觉得呢”的眼神看着他。 祝七愣了愣,恍然大悟的同时如遭雷劈,那之前和徐景晗在厨房的对话有什么意义! 他幽幽地看着徐景祎:“我讨厌你们。” 坏蛋兄弟,都欺负仓鼠。 祝七一晚上没理徐景祎。 但他一边不搭理,一边在内心天鼠交战。 虽然烧退了大半,但徐景祎还是个病人,他对病人生气真的可以吗? ……但是话又说回来!难道病人就可以欺负仓鼠吗! 就这么在内心打着架,祝七最后还是在睡前被徐景祎端来的一杯热牛奶打败了。 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在生气,问徐景祎:“……你是在向我道歉吗?” “嗯,”徐景祎说,“那祝医生接受道歉么?” “……” 哼。 祝医生板着脸把牛奶接过来,别别扭扭地吐出两个字:“好吧。” 喝完牛奶洗了杯子,祝七带上自己的抱枕、被子和枕头,恶霸似的冲进徐景祎房间。 老实说,他抱着一大堆东西大步走进来,还险些打个踉跄的模样,不仅没让徐景祎觉得可怕,反而滑稽得有些可爱。 祝七壮着胆子把抱枕往徐景祎床上一放:“我今天要睡这里。” 徐景祎没生气,而是问:“理由?” 祝七:“照顾病号。” 徐景祎不置可否。 等祝七爬上床,他出声道:“不是说讨厌我吗?” 祝七把被子卷巴卷巴,抱着抱枕钻进去:“你道歉了,我也原谅你了呀。” 窝在被子里,少年显得更小一只。这让徐景祎仿佛又看见那只每天早上睁眼都蜷在他脸颊边的仓鼠团子。 变成了人的仓鼠团子只露出半颗脑袋在被子外面:“快熄灯睡觉吧。” 说罢径自闭上了眼,大有一副“我不管我就睡”的架势。 生怕被赶下去似的。 徐景祎垂眸看他片刻,很快发现这小仓鼠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他伸手,食指在少年脸颊边顿了两秒,往下轻轻一摁。 没反应。 于是又戳了一下。 好软。 还是仓鼠的时候软绵绵的一团就算了,怎么变成人还是这么软。 徐景祎熄了灯躺下。一天的昏沉发热后,现在已经好转许多,他白天几乎一直在睡,此时酝酿不出多少睡意了。 然而听着身侧的呼吸,他还是阖上双目。 半夜,本就没怎么睡着的徐景祎忽然睁开眼。 他低头,看见一条横亘在自己胸前的手臂,以及再往下,得寸进尺搭在自己身上的腿。 少年温热均匀的呼吸靠过来,柔软的头发蹭在脖子上,有点痒。 祝七把他当抱枕似的紧紧抱着,神情松弛。 ……被子又不盖好。 怎么才能让他改改这睡一半踢被子的坏毛病? 徐景祎看了眼,祝七的抱枕掉到地上去了,难怪在找东西抱。他皱着眉,把身上的胳膊和腿拿开,将团在两人中间的被子也捡走,分了自己的一半过去。 怀里忽然空了,睡梦中的祝七露出苦恼又委屈的表情,摸索着再次抱住被子里唯一的热源。 这次没有东西拦在中间,他将徐景祎抱得更用力,娇小柔软的身体隔着衣料,紧紧地贴上来。八爪鱼似的。 他口中喃喃,徐景祎凝神听了会儿,听见他在说:“三哥……饿……苹果派……” 这小仓鼠,到底是有多喜欢他三哥? - 这大概是祝七回来后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他只短暂地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回到家乡,央着他三哥给他做苹果派。这个短暂的梦很快结束在香甜的黑暗中,他一觉睡到天亮,迷蒙地眯着眼,埋在抱枕里用力蹭了蹭—— 嗯?怎么抱枕这么硬呀? “醒了?” ——还会动会说话! 他顿了一下,眼睛倏然睁得溜圆。 见他醒了,徐景祎说:“可以放开了?” 祝七懵懵懂懂地收回胳膊和腿,起身去找自己的抱枕和被子——怎么都在地上呀? 他不仅和徐景祎抢了被子,还把徐景祎当抱枕……这不是欺负病号吗! “对不起啊,”他扭头无措地道歉,“我睡觉好像有点不安分……” 可是奇怪,在酒店那几个晚上也没这样呀? 再退一万步说,他以前睡觉从不这样。虽然喜欢打滚,但只要有抱枕就能安分。 徐景祎已经起床,神情淡淡,看不出生气与否:“没事。” 祝七也不敢再赖在床上,下床把自己的抱枕捡起来——被子也很奇怪,是长了脚吗?怎么掉在徐景祎那一边啊。 他跑过去搂起被子,问徐景祎:“你今天要去上班吗?” 徐景祎:“嗯。” “烧退了没有呀?” 祝七一手搂着被子,一手伸到徐景祎额头上探了探体温。 不知道正常没有,但是比昨天任何时候都要低,温温的,不发烫了。 徐景祎早有准备似的,把体温计拿给他看了眼:“已经退了。” 36度6,是人类的正常体温值。 “祝医生这样放心了么?”徐景祎问。 “你不要再叫我医生了……”明明知道他最怕医生,祝七想着,还是抿唇放松地笑了,“退烧了就好!” 他这才后知后觉徐景祎说话没再有鼻音,声音也完全不哑了。 祝七由衷地高兴,把东西搬回自己卧室后,跟屁虫似的黏着徐景祎,直到他出门上班。 “我会早点回来,然后带你去还衣服。”徐景祎离家前说。 “好!” 徐景祎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下祝七一只鼠。 他窝在沙发里继续看电视,手机上收到宠物医院那位护士小姐姐的发来的几条视频。都是小白的。 第一条视频,是小白在吃东西,它似乎在吃猫粮的时候有些护食,镜头稍微靠近一点它便发出呜呜的低声警告。但神奇的是只要护士姐姐说:“有点凶哦,你放心我不跟你抢,这是拍给你未来铲屎官看的。” 小白便立刻不呜呜了,抬头用那双漂亮的鸳鸯眼看向镜头,像是知道镜头另一边是祝七似的,叫声娇软:“喵~” 护士姐姐:“呵,你个小滑头。” 第二条视频,小白没在笼子里,被另一位护士抱着喂药。拍视频的护士小姐姐已经找到诀窍,举着手机对它说:“来,让铲屎官看看咱们吃药有多乖——哎,真棒!” 小白嘴里叽里呱啦的,却还是不挣不扎地把药吞下去。 吞完它看向镜头,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看得祝七心疼得不行。 后面两条视频一条是小白睡觉的样子,小家伙团成一团,虽然还是瘦,但毛发已经能看出柔顺了许多,不像最初那么毛毛躁躁地炸开了。 护士姐姐说:“咱们小白是只很漂亮的长毛猫呢。” 另一条是护士姐姐在用一根逗猫棒逗小白。小白起初并不搭理,自顾自地舔毛,看上去高冷得很。 然而护士姐姐一说“祝七”两个字,它便像上了发条的玩偶,喵喵叫着积极地玩起逗猫棒,憨态可掬。 护士姐姐的画外音锐评:“小祝,完蛋咯,小猫咪赖上你啦。” 小白的状态越来越好了,护士姐姐还说,大概再过一周就可以把它领回家。 祝七简直对这几条视频爱不释手,反复观看,最后挑了一条他觉得最可爱的分享在微博上。他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养宠物的无论兽人还是人类分享欲那么强了,就像徐景卉当初天天都要拍他的视频和照片发给别人看一样。 真的很难忍住!哪怕没人看都想发。 但还真不是无人问津,祝七在后台发现竟然有两个人给他的上一条也是第一条微博点了赞,还有人评论呢,虽然只有四个字:挺可爱的。 祝七深感认同,回复道:是吧! 他把这些截图发送给徐景祎:[看,小白被夸了!] 徐景祎回复很快:[这是谁?] 祝七:[不认识呀] 祝七:[你回得好快,不忙吗?] 徐景祎:[还行。] 徐景祎敲完字,视线往左下角一瞥。 监控里,少年正躺在沙发上,两只手高举着手机打字。一时没拿稳,手机哐地掉到脸上。他被砸得肩膀一弹,捂着脸一骨碌爬起来,表情又委屈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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