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摔碎了一个啤酒瓶,将唐文生一把推到玻璃碎碴堆里。 “手和脚不听使唤就不用要了,给老子跪着,你这条没用的狗!” 爸爸怒吼着让他似狗那般跪在地上,膝盖和手掌直直地扎入碎片中,血滴在透明光亮上,在晚霞的映照下,那透明光亮成为了腥红染血的灯,将爸爸的眼眸照得如魔鬼一样赤红。 他都忘了自己跪了多久,直到妈妈推开家门,他嗓子干疼又委屈地喊了一声妈妈。 结果妈妈连看到没看他,目光先落在了一直扒着门缝瞧的弟弟身上,然后是空空如也的餐桌,跟空无一人的主卧。 她叹了一口气后抱起弟弟,温柔问道:“乖宝饿不饿呀?” 弟弟转了转眼珠子,奶声奶气地回答:“饿——” 妈妈又拿起刚放下的包,抱着弟弟走出了家门,从始自终连话都没跟他说一句。 伴随着门关上,他失力地瘫坐在地上,手上很疼,可那已经是最轻的痛了。 唐文生记得自己一边哭一边挑着手掌里剩下的玻璃渣,他疼得脸色发白,手也拿不稳,一个不小心倒红药水的力度失控了,那烈火灼烧般得疼痛席卷了他的手掌,让他几乎直不起身来。 妈妈为什么爱弟弟,因为弟弟出生时,奶奶找了村里的道士算了,说弟弟是大富大贵的命,将来一定有出息。 爸爸为什么骂自己,因为他出生时,道士说他平平无奇操劳一生,是个做牛做马的命,就算将来能混得不错,也是个给有钱人刚看门狗的货色。 “我一定会有出息的。” 一句话,八个字,支撑着唐文生度过了整个少年、青年时代。 他想就算要做看门狗,他也要成为最光鲜的那只。 后来他平步青云,而弟弟因为从小被无限制地溺爱,打架逃学甚至染上了白瘾,不但是少管所的常客,刚满十八就因为跟人打群架捅伤了人进了监狱。 妈妈好几次欲言又止地想要求他找找关系,爸爸却直接到老家把人踢出了族谱,直言我们老唐家可没有这样的不孝子孙,一定是当初在卫生所报错了。 唐文生看着这一切,父母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亲戚谄媚的嘴脸和弟弟眼中的不甘,与其他大仇得报后感到空虚的人不同,他觉得畅快,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你看,所谓爱多势利。 与此同时,他也比任何人都明白,他不能跌下去,在上面时多风光,跌下去时就多狼狈。 毕竟世人最喜欢地就是一哄而上,将高高在上清冷高贵的神扔下神坛,用满是泥巴的手轻佻地捏遍他,再留下一句“所谓上等人,也不过如此嘛。” 而且华国近几年的内斗十分严重,刚刚的机关上级同样在派系争斗时需要站队,作为他一手扶持上去的人,唐文生自然也会被看作某派阵营的中坚力量。 只是一旦输了,昨日头版上的老虎落马,便会成为他的讣文。 他鼓了鼓腮帮子,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宝贝想我了吗?” 那头的男声一如既往的清越好听,可惜他已经没了欣赏的心思。 “你通过考核了吗?” “对我这么不自信啊,难道我让人失望过吗?” “说正事。” “当然通过了,”那边的金丝边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EOS的实验室,“听说这只是他们在华国的一个二流分析室,可依照我看啊,这里可真是适合犯罪呢。” 唐文生一怔,正想张口时,那边传来了另一把男声。 “午安靖枝博士,恭喜你通过了特聘专家考核,正好这里的实验室人手不足,很多分析数据加急都弄不出来,所以让你来这里帮忙,您不会觉得是大材小用吧?”是莫知义! “当然不会,能为EOS工作,同时为案件调查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合作愉快,莫会长。”— 明洋勉强吃了两口硬得咯牙的面包,觉得自己像是奄奄一息的狼,在舔着骨头磨牙。 将他绑来的人很有手段,每天都不会缺了他吃喝,也不会限制他解决拉撒问题,基本的生活需求都能得到保障。 可也仅仅是得到保障而已,提供的食物是酸种Tiger Bloomer,在欧洲超市随处可见的品种,与华国人的口味大相径庭。 外皮脆内芯韧,让他吃起来觉得无比费嗓子,可是没有办法,而且这里不提供水,每天一杯800cc的全脂牛奶。 亚洲人普遍有乳糖不耐受的问题,明洋也不例外,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喝含乳糖的牛奶是什么时候了。 干噎的面包,加上喝了大概率会肚子疼的牛奶。 这样磨人的手段让明洋几近崩溃。 同时,房间的灯,二十四小时不会关,炽热的光让他完全分不清白天黑夜,失去时间意识原来是件这么痛苦的事。 明洋记起Harvest曾请过一位十分会调///教不听话Omega的妈妈//桑,Omega金贵,能进到Harvest这个顶级卖场的更是凤毛麟角。 为了匹配客人们的需求,Omega们的体重上下浮动甚至不得超过1kg,头发长度的测量单位精纯到了毫米,瞳孔颜色、脸上的痣、发色、Cup就连Waist-Hip的比例也可以挑选。 他记得那位如今已经归西的施老板施敬曾说过:“屌丝才在线上玩假人,要玩就玩真的,手办要会叫才有趣。” 这位妈妈//桑曾经是华尔街的名人,不少赫赫有名、动辄影响小国命脉的精英都是她的客户。 她能在不动手的情况下完美驯//化烈性的人,不是让猎豹变成小猫,而是让猎豹只在指定客户面前变成小猫。 她把这个过程称之为熬鹰,据说是从海豹教官那儿学来的法子。 明洋玩过很多鹰,却从没想过又找一日,自己会变成鹰。 他的心态由愤怒、狂躁、挑衅再到现在的惧怕,他开始无休止地怀疑每天送来的食物里会不会搀着毒,剑悬在头顶实在是太难熬了。 明明不久前,他还叫嚣般褪了下装,躺在房间的最中央bash the bishop,现在却跪在最中央不停磕头,祈求对方能放他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嗓子喊得冒烟,饿得前胸贴后背。 难道不要他了吗?难道忘了他吗?他会怎么样,在这儿饿死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妈妈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他惊慌失措地尖叫,冷冰冰的手指插入发间,像是要把头皮拔起那般。、就在这时,房间左侧的墙突然升起了什么,明洋用胳膊肘死死地互护住眼睛,半响才敢从指缝里瞄一眼。 左侧的墙居然变成了一面透明的玻璃,然而在玻璃后面,是一个端坐在三盏Tomdixon熔岩灯下面的人。 明洋不由得愣住了,像是被牵引一般魔怔地越走越近,直到“碰”得一声撞上了坚硬的玻璃。 那人嗤笑了一下,明洋却不受控地跪下了。 他从未见过这般精致好看的男人,眼睛是圆的,本应柔和的长相却在他的气质加持下幻化成了诱惑的神。 神卷起一缕金色的长发,冷淡开口:“喂,闹够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明明才月中,已经有死亡月底的气息了啊啊啊...
第39章 保护伞 隔着一层玻璃林不琢依旧能感受到那痴痴的眼神,像是一个失智的傻子盯上了什么好玩的,直/勾/勾地瞧,涎水直流。 他强行忍住现腺体处躁动的信息素,将麦克风摆正到唇边。 “听好了,我赏你两百句话的额度,要是个聪明人,最好现在就把自己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倒个底儿掉。” 镜中人看到麦克风后兴奋地拍手高呼:“张嘴张嘴!那可是好东西,快点大口吃进去!” 林不琢皱眉垂眼看了一下通体黑色的圆柱形麦克风,便明白如此下流的话语是在隐射些什么。 他并未如镜中人所想那般暴怒地将麦克风挥下桌子,亦或者是呈现出分毫的不知所措、手忙脚乱。 相反,他翡翠般的铬绿澄润的眼眸中挂上了明晃晃的不屑。 “觉得在我面前讲几个低俗笑话,装装疯卖卖傻就能过去?” “明洋,我是呆瓜吗?” 反问的声音不大,可附带的危险气势在瞬间填满了所有的空间。 刚刚还举止癫狂的人缓缓地跪身去,时间滴答滴答走过,镜子内外的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之下是耐心的拉锯战。 明洋在商圈日日浸混,早就锻炼出了七窍玲珑的心肠,像他这种上要阿谀奉承下要说一不二的人,要是没有双鹰眼和左右逢源的处世之道早就混不下去了。 第一眼确实是被对方惊艳到了,贼心涌动很正常,而下一秒他就反应了过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绑架他的主犯,也是一手筹谋使得施敬身败名裂,最后丢了性命的真凶。 这是个他从未遇到过的危险分子,是条吃人血肉的美人蛇。 丢个颜色笑话试探且打乱美人的阵脚是他百试百灵的套路,这招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挑起对方的情绪,扰乱对方的步伐。 但这次失效了。 非但失效被人一眼看穿了伪装,而且对方话中的深意让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随意绑架威胁人是违法的?现在警察肯定都在到处抓你,只要你落到了他们手中,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出不来,还有法外就医你也别想了。” 林不琢闻言乐了:“抓我?那你倒是说说我干什么了,绑架?我是绑着你手还是绑着你脚了?我是威胁你爸还是威胁你妈了?还有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签署的免责协议吗?” 他似变戏法般拎出一份文件,按理说隔着这么远,明洋连上面的字都看不清楚。可是—— “你从哪儿偷来的这份文件!他妈的,你这是入室抢劫,这是盗窃,你这个贱人!” 林不琢的眼神在听到那两个字的瞬间化作利剑穿透了厚厚的玻璃,与扑食的猛兽没有区别。 “两百句话的额度已经开始计算了,再浪费一次的话,我就毒哑你,反正这也可以解释成免责协议里签署的意外嘛。” 明洋想高声怒吼,想要穿透玻璃将那条美人蛇抽筋剥皮,丢在烈火烹油的十八层地狱中看他飞灰烟灭。 他的大脑似乎停滞了又似乎在飘飘然地飞速运转。 Harvest能这么出名,可不仅仅靠的是琳琅满目的Omega们,更关键的是Harvest背后有一个生物医学部门,专门研究致幻//剂的,通俗意义上说就是药。 市面上被官方严厉打击的那些成瘾性过大,而且太容易被检测出来,抓到狐狸尾巴能成为Harvest会员的人,谁不是有头有脸的,再狂放不羁、鼻孔朝天的人也明白这在法制下是不可回头的底线。 可他们日日在重压之下周旋,在人前演着伪善的戏码,在背后无所顾忌地对真正的好人下手,他们需要发泄,最极端也最刺激的发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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