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夺将饭菜从一个小小的,还没有一本书大的小门里递进来。 他唯一判断时间的方法只有瞿夺送饭的时间。通过次数,来记住自己大概过了几天。 整整七天,瞿夺只和他说过一句话,“我会驯服你的。” 他的食欲开始变差,尽管知道只有多吃点东西,才有反抗的力气,可他吃不下。 大脑也开始变得迟钝,头晕嗜睡。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和眼睛都要坏掉了。 浑浑噩噩不知天日。 当有那么一束光刺破黑暗的瞬间,喻折枝却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流出。 有人紧紧抱住了他,他的呼吸打在自己的皮肤上,喻折枝甚至感受到了有泪水在脖颈里肆意蔓延,他听见那人说,“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是宋樾。 喻折枝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安慰宋樾,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身体开始发抖,呼吸越来越急促。 抱着他的宋樾终于发现了不对,揽着他的肩膀,着急地看着他,“吱吱,你怎么……” 他一头栽倒在了宋樾的怀里。 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贴着星星贴纸的白色天花板,毛绒玩偶躺在地上。 一瞬间,喻折枝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南坞的家里。 身体被人紧紧抱着,他不舒服地动了动,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宋樾没有睁眼,好像也没有醒来,更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拍拍他的背,“乖乖,睡吧睡吧,别怕。” 喻折枝看见宋樾的眼下一片乌黑,想必为了他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 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他被瞿夺绑架,然后又被救了回来。 窗外传来雨声,他安静地窝在宋樾的怀里。 那些天已经睡得够多了,喻折枝现在半点睡意都没有。 雨越来越大了,狂风刮擦过树木,宋樾被雷电“轰隆”划过天幕的声音吵醒,第一时间去看喻折枝的反应。 见喻折枝已经醒了,宋樾惊喜地喊了他一声,“吱吱,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别担心。你再多睡会儿吧。”喻折枝主动地亲亲宋樾的唇角,“谢谢你,宋樾。” 宋樾愣住了,被……被吱吱主动亲了…… 他的眼神里满是惊喜与不可置信。随后,宋樾拉回退开的人,一手扶着喻折枝的细腰,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与他交换了一个极尽缠绵的吻。 呼吸在亲吻里被掠夺,喻折枝有些喘不过气了,最后受不了地推了推宋樾,宋樾才依依不舍地慢慢放开他。 喻折枝躺回床上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宋樾侧躺着看他,拉过被子盖住他的身体,“瞿夺已经被警方逮捕了。” 喻折枝没有说话,侧过身抱住了宋樾。 宋樾的手防在喻折枝的后背轻轻地拍着,“我也没想到都大学了,他居然跟踪观察你。吱吱不怕,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外面狂风暴雨,两人在屋内彼此拥抱,好像这样就能风雨不侵。 过了会儿,喻折枝正欲起身,宋樾不肯放手,他说:“吱吱陪我。” “我现在睡不着,去拿本书过来。”喻折枝说。 书籍就放在离床不远的位置,喻折枝回到床上,突然想到什么,于是问宋樾:“对了,这间屋子是怎么回事?” 宋樾捏着喻折枝的手指把玩,“之前投资赚了点小钱,于是就买下来了,按照南坞的房子装饰的,你喜欢吗?” 喻折枝有些意外,坦诚道:“喜欢。” “那我们以后申请走读好不好?我们一起住,这里就是我们在京城的小家。”宋樾拉住喻折枝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喻折枝思考了一下说,“好。” “真的吗?你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的。”宋樾高兴地抱住喻折枝在他的脸上猛亲了好几口,一边亲还要一边说,“喻折枝你真好!” 雨声阵阵里,一人温书,一人睡觉。他们彼此相依,就这样安然地度过了一整个雨天。 瞿夺进了监狱,而喻折枝慢慢回到了正轨,余清、左怀昀和别的知道这件事的朋友都来问候关心他的状况。 一切都开始和以往一样,喻折枝想,不,还差一点,他和宋樾还没有正式确认关系。 他要想想怎么表白。 只是,喻折枝的计划最后没能派上用场。 * 这天,喻折枝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学习,打开门的瞬间,粉红色的花瓣雨从头顶下洒下。 喻折枝顿时愣在原地,房间被精心装扮过,四处悬挂的气球点缀着丝带还有橘黄色的星星灯,最中心美丽的花束和爱心小气球一起摆了一个大大的爱心。从玄关到卧室的门口,铺满了鲜花。 宋樾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西装,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向他走来。 “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人一直是喻折枝。 小时候是友情,现在是爱情。” “我喜欢你,喻折枝,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保护你,永远坚定地选择你。 所以,你可不可以正式地接受我的心意?” 喻折枝接过玫瑰花,眼睛有些湿润,“我也喜欢你,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宋樾高兴地抱住喻折枝原地转了两圈,“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绝不辜负你,绝对不会让你因为我而伤心!” 喻折枝抱住宋樾的脖子,“我相信你,你是我永远的家人、朋友与爱人。”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偏偏他们相遇又彼此喜欢。 一切或许都是命中注定。
第12章 被拉入泥潭的新科状元(一) 永历三年,浮州大雪,饿殍遍地,民生多艰。 月黑风高夜,有一黑衣人灵巧地避开东宫的守卫,身轻如燕地行走于东宫之内。 有侍卫偶尔察觉到一阵风过,疑神疑鬼地回头看,却是空无一人。 外界传言密不透风的东宫于他如入无人之境。 他轻巧地翻身进入漆黑的房间,悄无声息地向床铺的位置靠拢。凭借着自己良好的视力,他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了床铺上的人蜷缩着的朦胧的身影。 他走过去,轻柔地将人扶起抱入怀中,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口,带着十足的珍视的意味。 怀里的人太轻,像是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落在他的心上,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不再犹豫,他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衣严严实实地披在怀中人的身上,抱着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到底是怀中多了个人,行动也多有不便,中途几次差点被东宫的守卫发现了踪迹,好在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怀中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清醒着的。 程知煜乖巧地被黑衣人抱在怀里,在黑衣人没注意到的地方,静悄悄地睁开了自己温润的杏眼。 他眨了眨眼睛,不敢轻举妄动。能够在不惊动任何守卫的情况下自由进出东宫,想来这个黑衣人必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虽然不知道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但还有什么能比继续呆在东宫更糟糕呢? 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值得旁人图谋的地方。 不如赌一把。 程知煜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纵容这个黑衣人将自己带离了东宫。 他被人抱着七拐八拐,最后不知停在了何处。闭着的眼感知到光源,程知煜闭着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少爷,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只听得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 “嗯。” 少爷?程知煜想,倒是没听说哪家的公子有这般武艺,声音倒是低沉有力。 他感受到自己被人轻轻放在了一个绵软的床上,黑衣人把外衣从他身上拿开,将被子好生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感受到黑衣人起身离开的动作,程知煜终于睁开了一直闭着的杏眼,伸手拉住了黑衣人的手腕。 黑衣人身材高大,用黑布蒙着面,只见得其舒朗大气的眉眼和浑身冷漠肃杀的气质,让人猜不透眼前人的身份。 程知煜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好几年前看见过的身影,身形像声音也像,但又被他很快被他自己否定掉了。 应该不是他,没有皇上的诏令,那人不会擅自回京的,现在那人应该还在边关守着。 黑衣人离开的脚步一顿,颇有几分惊讶地看着程知煜,身上利刃一样的气质在与程知煜对视时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 他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睛被烛火的微光点染,瞳孔内倒映着程知煜的面容——美人面,杏眼温润,三分愁容蘸眉间。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醒呢?” 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人点出了装睡的事实,程知煜放在被褥上的手抓紧了被子,“敢问阁下何人?” 黑衣人:“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你知道我是谁吗?”程知煜低头,视线没有聚焦地落在被褥上,“擅自将我从东宫带出来,这可是杀头的罪,你不怕吗?” “现在说这些,为时晚矣。”黑衣人指间轻点程知煜的额头,“我既然做了这件事就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他语气柔和地说:“很晚了,睡吧。” 黑衣人走前给他留了一盏灯,微弱的烛火在黑暗里晃晃悠悠,顽强地照亮着房间的一角。 微光荡漾,程知煜在暖黄的烛光下闭上了眼睛。尽管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程知煜这几天来睡得最好的一觉。 太子将他“请”入东宫后,虽然没有还没有对他做些什么,但他夜夜噩梦惊魂,在东宫的日子里从来没睡过一个安生觉。 梦中他被太子囚困在东宫之内,日日折辱,只因为他那张脸,那张和太子早死的白月光相似的脸。 他的父亲程绪不过是朝廷中的一个小小官吏,就算知道了自己儿子被囚东宫也无能为力。他哀求、痛哭、下跪,太子看他就像是走路时不小心沾上的一粒尘埃,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太子身边的爪牙就已经把一切都料理好了。 程知煜不愿折服,太子自然有的是办法拿捏他的软肋。比如,他深陷牢狱,朝不保夕的亲人。 梦里五年东宫,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最后,程知煜从东宫里讲闲话的宫女口中得知,太子骗了他,他的父母在牢狱中被人毒杀而亡。 他麻木地回到房中,第一次在东宫中大哭大笑,深感世事荒谬。旁人却只认为他终于是疯了。 那天,他打碎了屋内的花瓶,将锋利的碎片藏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鸳鸯帐里人影晃动,沉重的喘息在静夜里格外明显。不知过了多久,太子终于结束了这场漫长而又磨人的情事,闭着眼睛来向程知煜索吻的时候,程知煜毫不犹豫地将锋利的碎片狠狠地插入了他的喉咙,然后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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