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臣的车停在地库,两人达成一致,便一同上了车。 去往酒吧的途中,周秉臣有过不止一刻的后悔。钱钱天真单纯,是朵不曾沾染世俗的小白花,万一被哪个坏小子盯上了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自己常年运动健身,他自认为有能力保护好钱钱,不让钱钱受到任何伤害。 “周秉臣,你这怎么什么都有,是哆啦A梦的口袋吧。”钱钱对他的顾虑一无所知,和往常一样翻起手套箱。 周秉臣的手套箱杂乱无章,通常是一有零碎物件就放进去了,长年累月下来,里面存了很多杂物。 “顶多算个垃圾场。”周秉臣很有自知之明。 “口香糖。”钱钱激动地念出一个小罐子上的字,看了眼背面,白激动了,“可惜过期了。” “我都忘了这是多少年前的了。” “邋遢的大叔。” 车载音乐播放到《雨天》,周秉臣的心也下起了雨。 钱钱不去理会,继续翻翻找找。 不一会儿,他找到了一个四方的,薄薄的东西,包装上写的是英文,他看不懂,“周秉臣,这是什么啊?” 周秉臣瞥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他沉思片刻,答道:“气球。” 这玩意是周秉昀留下的,美名其曰处处留情。周秉臣威胁他说要是敢在自己车上做那种事,就杀了他。 “可以拆开吗?” “嗯。” 钱钱将内容物取出,撑开口,对着嘴吹气,吹成了有两个人头大的气球。 气球比市面上常见的扁一些,大一些,表面油油的,摸上去黏乎乎的,还有数不清的小孔。 “周秉臣。”钱钱在上面戳了戳。 “嗯?”周秉臣感觉自己像个教育失败的家长。 “想不到你还挺有童心的。” “……” 到达目的地,钱钱拿着气球就要下车。 “把气球放车里。”周秉臣连忙阻止。 “为什么?”钱钱不解,不就是个气球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个材质的气球容易爆炸,吓到别人就不好了。”周秉臣瞎话张嘴就来。 “好吧。”钱钱将气球留在副驾驶。 周秉昀的酒吧开在闹市区,占地面积不大不小,取名“清欢”。 一个酒吧取了这么个清新雅致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茶馆,事实上,酒吧的装修跟茶馆差不多,浅色系的墙纸,明亮的光线,和周围那些店面大相径庭。 舒适宜人的环境使周秉臣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按照周秉昀发来的门牌号找到了对应的包间,刚一进门,就看见两个男生在昏暗的灯光下接吻。 周秉臣重新把门关上,“钱钱,我们走。”钱钱:“?” “哎,别啊。”没迈出一步,周秉昀便冲过来,“怎么刚来就走?” “你说呢?”周秉臣没好气道。 这间酒吧算是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无论外表掩饰得多么好,酒吧终究是酒吧,集结了形形色色的男女,混乱而有害公序良俗。 “年轻人调调情怎么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思想还那么死板,亏钱钱愿意要你。”周秉昀为那两个男生打抱不平。 周秉臣不与争辩,转身就走。 “他们的问题,他们的问题。”周秉昀赶紧拽住他的胳膊,“看我的。” 他上后厨端了盘炸虾,放到茶几上,那对情侣果真不再啃嘴皮子,专心享用起来。 “我也要。”钱钱馋得不要不要的。 “有你的,还好多呢,进来就给你。”周秉昀趁机引诱。 钱钱当机立断进了包间。 周秉臣:“……”这也太好骗了吧,给块糖就任人摆布了,还不如个三岁小孩。 “笨成这样,随便来个男的给点好处不就得屁颠屁颠地跟着走,怪不得能被你搞到手。”周秉昀话锋一转,“对了,听说弟妹是鸭子?” “你怎么知道的?”周秉臣没把这件事告诉过其他人,但钱钱是个大嘴巴,有他在,秘密能不能守住就说不定了。 “三三跟我说的。”周秉昀奉劝道,“老弟,你听我一句,不管再怎么合心意,那种人玩玩就得了,什么涵养、礼貌都是装出来的,真要领进家门,爸不得宰了你。” 此鸭子非彼鸭子,周秉臣听出他是误会了,正要解释,余光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倚在吧台上,向钱钱搭话。 周秉臣心里一惊,大步上前去,揽住钱钱的肩膀,冷声说:“离他远点,他是我的。” 电视剧常见的英雄救美剧情,重复上演多少次都无一不令人心动,钱钱却只觉得心梗。 “什么你的我的,周秉臣你脑子缺根弦吧?”他怼起周秉臣来一向不客气,“人家问我鸡翅在哪买的而已,你瞎掺和个毛啊?” “抱歉。”周秉臣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没事没事。”男人化着浓妆,穿着性感大胆,以柔美的语调说,“你是他男人吧?好man啊。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大家做个朋友?” 察觉到这个半男不女的人对周秉臣有所觊觎,钱钱反将周秉臣护在身后,直勾勾地瞪着他,“他是我主人。” 男人瞪圆了眼珠子。玩得花就算了,这种不知廉耻的话居然能毫不犹豫地说出口,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钱钱,别胡说。”周秉臣低声说。 “我哪胡说了?你把我关笼子里,给我饭吃,给我水喝,不是我的主人是什么?”钱钱据理力争。 周秉臣:“……”这下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占有欲太强不好,要学会给彼此空间,距离产生美,一味的剥夺只会造成相看生厌的不愉快局面。”去买鸡翅前,男人在钱钱和周秉臣的肩膀上拍了拍,以过来人的经验教育道,“即便是热恋期也要节制一点,过度纵欲对身体没好处。” “他说什么呢?”明明都是汉字,连一块钱钱就听不懂了。 周秉臣倒希望他永远听不懂。 “那是我大学同学,叫Gracie。”周秉昀介绍道,“别看人长得随意了点,心细着呢,又会织毛衣又会织帽子,我戴的这顶就是他织的。” 周秉昀头上的是顶色彩鲜艳的南瓜形状的帽子,也许是顾及老同学的面子,他暂时丢弃审美,放任这个丑东西毁掉他的穿搭。 “扔了吧,难看死了。”三三道出实情。 “你怎么哪都要插一脚?”周秉昀“啧”了一声,脾气在他面前半点不收着,“闲得蛋疼是吧。” “是,你给我治治?”三三挑衅地扬眉。 “看我晚上怎么治你。”周秉昀收下他的挑衅。 周秉臣捂住钱钱的耳朵,好让他隔绝这番虎狼之词。
第11章 “waiter,来杯云顶山峰。”琳琅满目的洋酒前,钱钱学着旁边人那样,打了个不响的响指。 “还喝,忘了上回醉成什么样了?”周秉臣像家长一样数落道,“酒品那么差,换个人谁受得了你?” 他说的不假,钱钱喝醉那天除了吐了一地外,还翻出他犯下过的“罪行”一一谴责了一遍。 首当其冲的是没滋没味的食物,其次是对他人身自由的束缚,以及未经允许就给他戴各种胡哨的饰品,搞得邻居都以为他是雌鸭子。 周秉臣边清理呕吐物边听着,不在意被夸大了的事实,反倒担心钱钱性子这么直到了外边会受欺负。 不过就目前看来,钱钱在人情世故上完全不用他操心。 “这不是有你在嘛。”钱钱拽着他的袖子,小幅度晃了晃,请求的语气,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委屈。 这是他撒娇时惯用的套路,百试百灵,叫人的心软了又软,不经意间化成一滩水。 周秉臣摸清了他的路数,刚想阻止,不小心对上那楚楚可怜的视线。 钱钱长了双典型的桃花眼,大大的眼睛总像盛了汪水似的,晶莹剔透,将情绪完完整整的显露出来。 周秉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这么中了他的隐藏套路,“只能喝一杯。” “两杯。”钱钱讨价还价。 “一杯半。”周秉臣提出个折中的方案。 “一杯半等于1.5杯,四舍五入就是两杯。”钱钱运用数学证明自己的观点。 虽然离谱,但周秉臣挑不出毛病,只好将就着同意,“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不怪你,怪你干嘛呀,你对我那么好。”钱钱顺水推舟道,白皙的面庞绽放出纯洁又狡猾的笑容,活像一只小狐狸。 这话说进了周秉臣心坎里,他当即不再劝说,喝了口加了冰块的柠檬水。柠檬水酸涩,到嘴里成了甜的。 从小到大,凡是认识他的人对他的印象都无一不是冷血、不近人情,头一次收到正面评价,还有点不习惯。 “你俩可以了啊,秀恩爱注意点场合,拿我们当空气是不是?”措不及防被喂了狗粮,周秉昀放下高脚杯,杯子里的红酒瞬间不香了。 “热恋期,理解一下。”周秉臣大言不惭道。 周秉昀在他背上拍了拍,故作感动地吸吸鼻子,“弟弟长大了,出息了。” 出息个鬼,出生还差不多,这事传出去,他还怎么做鸭啊。清白受损,钱钱心生一计,叼住酒里的冰块,朝周秉臣招招手。 周秉臣凑过来,他挡住嘴巴和耳朵相近之处。 这番举动在外人眼里怎么看都是在说悄悄话,只有周秉臣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凉意,紧接着是一句话,“谁跟你热恋期。” 话语伴随温热的气流袭来,冷热交替,仿若冷暖气团交汇,下了场连绵不绝的雨。 周秉臣愣住了。他作为处男,哪里受过这种刺激,起身去了洗手间。 点燃烟尾,看着镜子里脸上残留的水渍,他抬手摸了摸脸,烫得要命。 都多大的人了,还被小屁孩耍得团团转。周秉臣暗道自己没出息,任由水渍一点一点的晾干。 很多时候,他怀疑钱钱不是人变的,而是本来就是人,不然怎么能精准操控他的思想,让他无时不刻为他着想,似乎比起他的事,自己的都无关轻重。 真是机灵得过分了。 “借个火。”吞云吐雾之际,三三走进来,不客气道。 他双颊绯红,看上去醉醺醺的,离近了,能闻到浓重的酒气。酒喝多了,走路不大稳当,他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可能倒下,倚着墙,才勉强找到平衡点。 “给。”周秉臣将打火机递给他。他没和三三独处过,也不想和他独处,掐了烟便打算回去。 三三接过,打完火,顺手把打火机塞进裤兜。 “还我。”周秉臣伸手。 “小气。”三三“切”了一声,掏出打火机递过去,五指松开,又收紧,“你跟钱钱没在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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