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一个班的,还说过话,你怎么会不认识我?”男生难以置信道。 “不管你是谁,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就报警了。”周含霜作势要拨打110。 不可一世如周含霜,居然也有今天。钱钱看着他火冒三丈的样子,心里一阵暗爽。 “不是,我……”男生百口莫辩,起身向后退了几步,不小心撞到个人,“抱歉。” “没事。”程好及时赶来解围,“谁要报警?” “我。”周含霜阐述了事情的经过。 “害,就这点事啊,来,咱别着急,有话好好说。”程好冲男生招招手,“不好意思啊,他有点脸盲,我这张脸还是他花了三年才记住的。” 记一张脸用了三年?钱钱想笑,但见程好是认真的,就憋了回去。 要事在身,他没空看他们吵架,接着去研发新品。 纸杯蛋糕初具雏形时,外面已经没了声音。钱钱脱下围裙,准备叫辆网约车,看到周秉臣的车停在门口,便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怎么这个点才下班?加班了?”周秉臣趴在方向盘上,看上去很是疲倦,发觉他来了便直起腰板,递给他个点心垫肚子。 “嗯,自愿的。”钱钱接过来,细嚼慢咽地吃。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人相对无言,空气寂静得仿佛要凝结成实质。 “哪买的?”车开到十字路口,钱钱再也无法忍受沉闷的氛围,随口找了个话题。 “什么?”周秉臣目视前方,嗓音略微沙哑地回。 “点心,挺好吃的。” “同事送的,明天我问问他。” “你能不能别抽烟了?嗓子都抽坏了。” “我朋友有间公寓正在出租。”周秉臣置若罔闻,“我去看了,采光好,面积也不小,离你上班的地方还近。”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了,但钱钱还是想确认一下,“你这是在赶我走?” 都说男人善变,现在看来当真如此,前一天还把人搂在怀里当宝贝,转天就让卷铺盖走人,真是有够冷血的。 “不,钱钱,我们的家永远是我们的家,这点不会变。”周秉臣解释道,“只是你年纪不小了,我们一直住在一起也不是个办法。” 钱钱默然了片刻,说:“我明白了。”他垂着脑袋,整个人蔫蔫的,有些落寞。 周秉臣张张嘴,好像想说点什么,最后没发出一个字音。 “我搬走之前,你可不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 “可以。”周秉臣答应了他。 “我还想吃顿你做的奶油意大利面。” 奶油意大利面的制作过程很简单,首先将洋葱切丁,再加入蒜末和胡萝卜以及包菜翻炒,煮好面后淋上汤汁,便大功告成了。 周秉臣盛了两碟面,又从冰箱里拿出剩下的果汁,倒进玻璃杯,“钱钱,来吃饭了。” 钱钱少见的没在餐厅等着,周秉臣又喊了他两声,仍不见人影。 奇怪。周秉臣上楼,上到一半,看见一只白乎乎的科尔鸭一层一层地跳下楼梯,和他打了个正着。 “钱钱。”他试探着叫他的名字。 “嘎嘎。”钱钱扇了扇翅膀,以示回应。 不等周秉臣搞清楚状况,门铃声响起,他过去开门,是周含霜。 “叔叔。”周含霜客气地叫人。 “含霜。”周秉臣侧过身,“进来坐。” 周含霜换拖鞋进屋。 周秉臣为他沏了一杯茶,“回国还适应吗?” “嗯。”周含霜抿着唇,似乎在纠结些什么。 周秉臣也不急,打字回复员工发来的消息,等他开口。 “叔叔。”半晌,周含霜终于下定决心。 “嗯?”周秉臣从文件中分神。 “那只科尔鸭还在你这吗?” “在。” “我想把它带走。”
第26章 周秉臣神色一僵。他嫂子把钱钱送过来的时候,没说要还回去。 “我仔细想了一下,既然说了要养,就得对它负责,总不能一直麻烦你。”周含霜盯着地板,正经道。 他家金毛过世的那段日子,他成天悒悒不乐,吃饭也没胃口,家里人怕他精神出问题,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将他带到宠物店,让他再挑一只。 周含霜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和金毛相处了12年,比起宠物,那只活泼乖顺的狗更像他的家人,不是那么容易能被替代的。 在妈妈的劝说下,即使不情愿,周含霜还是在售卖狗的区域逛了一圈,意料之中的没找到喜欢的。 哪怕是和金毛一模一样的品种,在他眼里都大不相同。他的暖暖只有一个,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想家人担心,他随手选了只体态丰盈的鸭子,可当时的他还沉浸在悲伤中,根本没心情陪鸭子玩,后来出国了,便将鸭子交给别人照看。 事后他越想越内疚,好歹是一条生命,不应流离失所,被人们推来推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深深的愧疚使他愈发笃定了接鸭子回家的念头。 “没事,我不觉得麻烦,养养小动物挺好的,陶冶情操。”周秉臣交叠着双腿,说,“而且你不是上大学了吗?宿舍里不能养宠物。” “我在学校外面租了套房子,保证照顾好它。”周含霜坚定道,“叔叔,你把它还我吧。” “可是……” 话音未落,钱钱从两级楼梯上蹦下来,摔倒了。 周秉臣赶紧上前去,抱起他。 “没摔伤吧?”周含霜紧张兮兮地站起来查看伤势。 “没有,就擦破了点皮。”周秉臣习惯性地在钱钱头上点了两下,“再调皮就不准吃零食了。” “?”周含霜看呆了。他印象里的周秉臣可不是这么温柔的人。 想当年父母出差,留他一人在本市,他发烧了,周秉臣到他家来给他做饭,喂他吃退烧药,细致又体贴,但也仅限于此,周秉臣没带他去医院,他硬生生抗了三天,抗到了退烧。 “以防万一,我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个检查吧。”周含霜伸手想把钱钱接过来。 “不用,皮外伤而已,他皮实着呢。”周秉臣没松手。 “叔叔,你是不舍得吗?” 此话一出,周秉臣愣了愣,没有立刻作答。他是不舍得吗?他不清楚,但他还没做好分别的准备。 存续了一年有余的感情不是说断就断的,像折断的藕,主体分开,丝还是连着的。 “不是,我是怕你学业繁忙,没空打理它的窝,不能按时给他喂食。”周秉臣苍白地辩解。 “大一课不算多,我每天中午和下午都会回出租屋。”周含霜步步紧逼,“忙不过来的话,我会找你帮忙。” 话说到这份上了,再不妥协有点不合适了。周秉臣托着钱钱柔软的肚子,眼底尽是留恋。 僵持不下之际,钱钱挣脱他的怀抱,飞到周含霜肩头。 “先走了,明天还要上课。”周含霜扭头就走。 “含霜。”周秉臣叫住他。 周含霜回过身。 “我这还有没吃完的粮食和它的日用品,你等等我,我都收拾出来。”周秉臣去往储藏室,不久后拎了个行李箱过来。 “谢谢。”周含霜一手抱鸭子,一手拖行李箱,按下门把手。 “含霜。”周秉臣再次叫住他。 周含霜又一次回过身。 周秉臣踌躇了一会儿,说:“好好对他。” “嗯。”周含霜应了一声,随即关上门。 近日气温骤增,小区里的树木长成了一把把绿色的遮阳伞,蝉鸣不绝于耳,宣告着夏天的来临。 周秉臣在落地窗前,目送一人一鸭离开,直至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 到了晚上,周秉臣一反常态地没有和工作拼个你死我活,早早上了床。 照之前的经验来看,钱钱一旦变回鸭子,他便会梦见他,如此紧要的事,一定不能错过。 果不其然,夜半时分,钱钱出现在了他的梦境里。 “哈咯,又见面了。”钱钱和上次一样一身天使装扮,笑得灿烂明媚。 “你在含霜那过得怎么样?”周秉臣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同钱钱分离后,他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满脑子是钱钱不适应新环境,孤立无援的情形。 周含霜因打架斗殴被记过处分,一想到钱钱正面临人身安全威胁,他就越发寝食难安,签字都签成了钱钱的名字。 “什么寒霜?你把我冻冰箱里了?”天使钱钱对他所说的一概不知。 “没事,当我什么也没说。”周秉臣面上的愁容不减。 “你那还有什么好东西?统统交上来。”钱钱向他索要筹码。 周秉臣早就备好了他想要的,“我在三环有套公寓,你拿去吧。” “下血本了啊。”钱钱一脸吃惊,“你确定?花那么多钱,只换我几个月的人形,太亏了吧?” “确定。”周秉臣脱口而出道。 钱重要,但钱钱更重要,轻重缓急上他还是分得清的。 不曾想钱钱却说:“不行,我不收。” “为什么?”周秉臣没料到他不按套路出牌。 “不稀罕了呗。”钱钱飞到空中,漫不经心地说。 “你喜欢什么?”周秉臣追问。 “不告诉你。”钱钱神秘地竖起食指,贴近唇边,“等你找到我喜欢的东西,再来见我吧。” “等等。”周秉臣不甘心就这么错失机会,“只要是我有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钱钱并未因此而停留,飞往远方。 周秉臣拼尽全力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梦到此结束。 睁开双眼,他口干舌燥,出了卧室去接水。暖壶里的水都喝光了,他又烧了一壶,等待沸腾。 无事可做,周秉臣关掉走廊的灯,一如既往地走到钱钱的房间,确认钱钱是否睡着。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荡。 胸口没来由的一阵憋闷,他想不通,这明明这是自己希望看到的结果,怎么真实发生时,却又像有哪里不对劲。 周秉臣搓了把脸,尽力控制大脑不去乱想,指尖却不由自主地触碰床头柜上摆着的相片。 那是他和钱钱去游乐场的时候拍的。那天钱钱很激动,把所有游乐设施都体验了一遍,并扬言还要来一百次。 周秉臣嘴上答应,心里想的却是这辈子也不要来了,海盗船、大摆锤、过山车等简直堪比现代刑具,让他的灵魂反复出窍。 可如今看着这张照片,不堪回首的记忆竟也变得甜蜜了起来。他们一起做回了小朋友,吃了冰淇淋还拍了合照,无时不刻是无忧无虑的,拥有了无比美好的一天。 不知不觉间,眼角眉梢浸满了笑意,良久,周秉臣回过神,没喝水,便回屋睡觉了。 “周总,您是不是没睡好?”翌日,小郑见他老板眼睛底下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又没什么精气神,关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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