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可吃不得,是寒濯给你做的。”将离连忙摆手,“魔宗的传统,要新娘子将整盘吃尽才行,这馅料每一个都不一样,你快尝尝。”说完便将筷子递给柳叙白,自己则做在一旁,喝起了桌上剩下的冷茶。 原来魔宗还有这样的规矩啊?柳叙白看着碟子中的饺子心想道,这饺子的个头明显要比寻常的小一些,可能是怕新酿胃口小,吃不了太多,所以才调整了大小,以保证可以将整盘吃完。 “呃……好酸……”柳叙白随即夹了放入口中,齿间炸开的酸涩让他五官都有些扭曲,这馅料居然是用酸角制成的。 “这饺子在魔宗有个趣名,叫尝四味。”将离看着柳叙白那惊异的表情,笑着解释起来,“酸甜苦辣,尝的便是这变化莫测的人生,寒濯也要吃同样的一盘,意味这往后余生,你们同甘共苦,携手共赴。” 有了将离的细心解说,柳叙白便将嘴里的酸饺子咽了下去,一整盘吃下来,柳叙白也发现了一些门道,这其中甜味饺子的数量明显要比其他三味的多出一些。 “寒濯说,其他三味都是陪衬,甜,是至味。” “他说,前半生已将苦难吃尽,所以这三味过舌不留,而唯有这甜意,长存不散。”将离在说完之后,身体不由的起了一阵恶寒,他抚着肩膀说道:“下次这种肉麻的情话麻烦你们两个当面自己说行吗?说不了就用写的,别让我复述,怪恶心的。” “谢谢……”柳叙白不知为何鼻子一酸,刚才还没哭尽的眼泪这会子都倾泻了出来,这一下弄得将离有些不知所措,手中半杯没有喝完的茶,不知该拿还是该放,柳叙白感觉到自己失态,便赶忙破涕为笑道:“没事没事,就是太开心了,所以喜极而泣。” 柳叙白这么一哭,将离突然也有感而发起来,“这些日子也许是太累了,总是在梦里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我以旁观者的视角,替你们见证了很多。” “似乎在梦里,你们的经历远没有现在顺利,生生死死多次,才守得云开月明。” “不过终归是梦而已,梦醒时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欣慰,觉得你们能一起走到今天,真的实属不易。” 看来,虽然身处在新世,但是旧日的记忆还是会潜藏在每个人的梦境之中,将离所感的,正是曾经的他们。 “梦而已,不必当真的。”柳叙白随口回答道。 将离见柳叙白将饺子吃完,便又指了指食盒道:“这下面还有一层呢,打开看看,寒濯为了这个,可是险些跑断腿。” 啊?还……还有吗?他将盒中的隔板拿开,下面放着的,正是一盘精致的荔枝虾球。 “也不知道寒濯犯了什么病,说这荔枝一定要当季新摘的,青虾也必须是现捞现捕的,这虾还好说,魔宗海域多,随处捞便可,但现在并不是荔枝的时令,辗转托人问了半天,才从青丘那边搞到一些。” “我说代他去他还不肯,非要自己去摘,硬是在人家的园子里挑挑拣拣了半日,才选出几个刚好熟成的。”将离越说越是觉得不理解,柳叙白在他的印象里,可不是那么挑嘴的人,沈凛何苦为了一盘子菜东奔西走。 这其中的关窍,恐怕只有柳叙白自己清楚,只是他没想到,这么一句随口的评论,竟然也走进了沈凛的心,看着那满盘红润的虾球,柳叙白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动。 “你慢慢吃,我得先回去了,这一趟路可不近,捎带还得去九阙城看看。”将离拍了拍柳叙白的肩膀,微笑着说道:“琅環,新婚快乐。” “多谢。”柳叙白起身送将离出门,这些天当真是辛苦了他,他心中盘算,等什么时候将离要成亲,自己和沈凛一定也要这样竭尽全力。 等将离走远后,柳叙白便坐回桌前,开始品尝沈凛为他准备的佳肴,说起来,这么些年,似乎一直都是沈凛在替自己准备礼物,他好像从没给沈凛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 唉,这方面确实疏漏了,柳叙白有些懊悔,若是能早点体查到这一点,他就还有时间去准备,现在眼看就要出嫁了,肯定是来不及了。 柳叙白就这样一直苦恼着在桌边坐了良久,直到他的目光投射在了问叶冰清讨要的小药瓶身上。 或许……这里面装着的东西,得加磅? 也不知道这份礼物,不知道够不够份量,柳叙白琢磨着。 不行,还得加磅。
第三百八十一章 新婚当日 很快,天色便亮了起来,柳叙白匆匆从云梦庭走出,虽然这个时候打扰叶冰清清梦实在有些不妥,但是没办法,若是错过这个时刻,他便没有机会再准备了。 一到未央庭,就看到秋娴在门口来回踱步,当她看到柳叙白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她是被指派来替柳叙白梳妆的,所以看着时辰差不多便过来敲柳叙白的门,但是敲了半响里面都没有人回答,她这才发现柳叙白并不在房内,所以赶忙张罗了人去寻。 新婚当天,新娘不见踪迹,这算什么事? “神君!你大早上的跑哪里去了?害我一通好找。”秋娴不满的说道,她一把扯过柳叙白的衣袖就往房间里拖。 “你今日大婚,就不能给我们省点心吗你?” “对不起对不起,临时去找了一趟阿清,这不马上赶回来了吗?” “迎娶的时间不是在傍晚嘛?干嘛这么着急。”柳叙白连连称歉,要知道秋娴可是先锋军中出了名的急脾气,那心劲儿一顶上来,柳叙白也招架不住,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招惹她,毕竟秋娴这嘴,可比两个沈凛都可怕。 “神君不是试过那衣服了吗?全部穿完不得好几个时辰?宁可多等,也不能延后啊。” “月御姑娘都到了一阵了,我们得快些,不然误了良辰吉时,那可就罪过大了。”秋娴连拉带推的将柳叙白拽到了房间里,一进门就看到月御坐在桌子前,摆弄着他吃剩的荔枝虾球,她对于食物的执着,从不会因为地点和情况的变化而改变。 “阁主。”月御见柳叙白回来,连忙起身相迎。 今时不同往日,神域作为飞升者的首府,已对外开通了往来方式,正规的飞升者可自由出入,而修为不及者,则需要神庭特批的手令才可识别身份进入神域,月御从前一直跟在柳叙白身边,对他的生活起居也十分了解,再加上她本身就对乔装之术很是在行,所以九阙城便派遣她来替柳叙白整装。 还不等柳叙白同月御打个招呼,秋娴就直接上手开始将他身上的外衣脱下,“边换边说,边换边说。” 二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将衣衫都替柳叙白换好,月御捧着柳叙白落地的拖尾,然后指了指梳妆镜说道:“阁主,你坐那边,我帮你。” 柳叙白如同人偶一般,听从着指挥,月御拿着梳子顺着柳叙白的发丝轻慢的打理起来,但梳到一半,她便停了手,而后面露难色。 “怎么了?”柳叙白坐在原地不敢随意转动,所以只能出声问道。 “这梳发是要说上头词的,可我不是阁主的长辈,没有这个资格。”月御平静的说道,秋娴一听,立马站起身道:“这好办,我去请云谏神君,整个神庭之内,他是最有资格的。” 啊?还需要请都云谏来吗?柳叙白原本想敷衍着过去,但一回头,秋娴就已经不见了踪迹,雷厉风行是她一贯的做事态度。 “那……阁主,你要不先歇会?我替你捏捏肩?这离迎亲可还有很久呢。”月御贴心的说道,柳叙白连忙摆手,他没有这么娇气,之前带兵打仗的时候,甲胄在身一整天也没有觉得辛苦,“无事,你也坐下歇会吧,今天大家都会很忙。” “这口脂,是姐姐亲手择花,而后由镜湖小筑的姐妹们一同熬制,颜色没有太过娇艳,不知阁主愿不愿意试试?”月御像是思量了很久,最后才从袖中掏出了瓶银丝镶嵌的脂盒。 她和宁芙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送礼也挑不出太像样的东西,字画文玩虽然有,但他们都知道,柳叙白对这个兴趣不大,这礼还是要送的走心才行。 男子嫁人,在神州本就少之又少,便是有,也不会像这样举办仪式,所以民间便没有产过专门替男子出嫁准备的淡色口脂,宁芙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决定亲自动手制作。 只不过这对于见惯了奇珍异宝的柳叙白来说,可能并不上眼,所以月御便有些犹豫,尤其是当她看到神庭的奢华之后,总觉的这份薄礼会有点寒酸。 但是柳叙白却被这份心意感动到,他欣喜的接过口脂,仔细端详内里的色泽,如月御描述的那样,颜色呈淡淡的裸橘色,凑近一闻,还有一股朝露花的香气,此花生长在崖壁之上,只在日出之时开放,花期也仅仅只有一个时辰,所以采摘起来异常困难。 想要熬制这么一罐,应该是费了很大的功夫吧? “真好看,今日就涂这个,我很喜欢。”柳叙白微笑着说道,一听柳叙白说喜欢,月御才终于松了口气。 “替我谢过宁芙,还有镜湖小筑的诸位,琅環何德何能,让诸位如此费心。” “阁主喜欢就好,镜湖小筑能有今日,全是靠阁主一手帮衬,这份恩情,月御和姐姐都不敢忘。”她将房内的千秋岁放入香球之中,俯跪在地上替柳叙白薰烤着衣摆。 正在二人畅谈之际,都云谏也到了未央庭,他一看柳叙白身着华衣的样子,脸上便露出了笑意,月御很是懂规矩,向着都云谏行了一礼,而后将梳子递给他,并说道:“辛苦神君了。” “辛苦?不辛苦,送我自己的弟弟出嫁,何来辛苦一说。”都云谏接过梳子,走到柳叙白身旁,“我也没想到,你和玉京嫁人,还有我能参与的部分。” “大哥是我的长辈,我出嫁,大哥可不能躲懒。”柳叙白嬉笑道。 “来,我替你梳头。”都云谏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所以在来的路上,还特意请教了一下秋娴要说什么,他站在未央庭外反复背诵了多遍,才记住那上头词的内容。 “一梳到尾,举案齐眉。” “二梳到尾,平安富贵。” “三梳到尾,同心不悔。” 当发丝从梳齿中滑落之后,都云谏的情绪有些波动,他调整着心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而后将梳子交还给月御之后说道:“方才华音庭的银砂也来过,我还得去替玉京梳头,就不在你这里久留了。” “好,多谢云谏大哥的吉言。”柳叙白在镜中看到了他的表情,心中也明白,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他与都云谏的立场始终处于对立,虽然私下他们之间并没有嫌隙,但是因为面上的摩擦,终归还是疏远了很多。 他知道都云谏一直以来都很羡慕其他四人的关系,背地里也替他们挡了不少明枪暗箭,就想是一个沉默且严厉的父亲,总是在默默的付出,却不曾让人知道他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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