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刻,他还恨她,他以为是琼珠恢复记忆后想要报复他,所以不愿打开那扇大门。 明明是天道! 是天道设下了那扇固若金汤的大门! 与天为敌,他输得一败涂地! “那是木夕的诅咒,不是异域。”星河继续道,“想要解开诅咒,只有找到木夕,杀了她。” 宿淮:“怎么找到她?” 星河:“她想要陆霜白,你不用找,她会来的。” 宿淮:“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他后悔,他好后悔那晚他又听信了木夕的话,继续助纣为虐,让一个个孩子送死。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若当日阿瑜遇到心善之人保护他,他定不会葬于恶人腹中,可真当他遇到了愿意保护弃婴的琼珠,他却像戏弄寻食的蚂蚁一样玩弄她的善心! 多讽刺啊! 他这一生都在不停地失去,失去父母,失去手足,失去亲人,像他这样的人,为何不早早死去? 他做了很多坏事,最后想做点好事,为了琼珠。 如果那晚他死在宿淮的剑下,他就不会遇见琼珠,琼珠也不会死,她会快快乐乐长大,在莲花山上和真正的妖一起生活,看遍她喜欢的星夜。 他想,琼珠肯定非常讨厌他吧,不然为何要与他划清界限呢? 他攥紧疼痛的胸口,是宿淮又伤了他吗,为什么比圆月时还要疼? “你讨厌我,是不是也恰恰说明了你心里有我……” 遥望碧蓝天空,星河抬手展开异域,布置独属于他的美梦。 他的耳边终于响起了他追寻已久的声音—— “星河哥,快来看星星啦!”
第58章 陆霜白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两个非人类打斗, 然而眼前震天动地的动静依旧让他目不转睛,他恍然明白了自己的武力值。 不是他太强,而是傲因太弱, 所以连他也能打, 至于魏箐和岳星河, 那大概就是邪妖真正的实力,难怪挨打的是他。 “这是你画的?”白方录捡起符篆,细细打量, 赞赏道, “练笔流畅,威力浑厚, 不错。不过对邪妖来说效果还是差了点,现在的水平只能看到对方情绪起伏比较大的记忆片段。” “你懂?”陆霜白感到惊奇, 他还以为妖都是撸起袖子就干的。 “略知皮毛。”白方录不知从哪掏出一本连封面都掉光的小册子,递给陆霜白, “我有一好友,一手符篆出神入化, 他离开前送了我一本画符篆的书,放在我这也没什么用, 就当作……重逢礼吧。” 白方录看了看天色:“我得走了。” “你不等宿淮来吗?” 白方录一哽, 沉痛道:“一看到那孩子就想起我欠了七百六十八张的罚单。” 陆霜白:“……” 不得了。 “我走了,改日再见。” 白方录一脚踏上窗台, 转头提醒, “哦对了, 你们再去一趟莲花山吧。” 陆霜白忽然想起看到的某些记忆片段, 忙道:“是你让魏箐……” 话没说完,白方录制止道:“嘘——” 他指了指上方,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 “她向你要了什么?” “她向我要了一个答案。”白方录说,“下次,下次告诉你吧,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说完,他脚尖一踮,转眼便消失在眼前。 …… 同一时间的莲花山上,应尚和崔岩盯着河中层层叠叠的尸骨,面若死灰。 事情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今天一早,崔岩终于醒来,以防万一,应尚忍痛拨通了沈钱钱的视频通话。 沈钱钱虽然爱钱如命,但是个十分有爱心的好妖,再加上妖族天生对幼崽的爱护,打通视频时沈钱钱难得愿意当免费保姆,正在教糖糖看图说话。 两人也不知怎得说起罚款的事,应尚怜爱地看着糖糖,苦心教导:“糖糖乖,以后要是看到那个姓宿的叔叔,可千万别在水里冒头了,要罚款的。” 糖糖苦着脸控诉:“蚌埠住了。” “哎哟瞧瞧咱们妖界的教育,不是蚌不住了,是绷不住了。”应尚痛心疾首,“绷不住也得绷住啊,咱么做妖的就是要能屈能伸,该省省该花花,大难临头保命第一。” 糖糖垮着脸,想了想,还是坚定摇摇头:“臭,蚌不住了。” 应尚一拍大腿,恨不得钻进屏幕里好好说教一番。 崔岩思索道:“糖糖说的臭,莫非河里有什么东西?” 他们虽然已经调查过,但众所周知幼崽嗅觉灵敏,再去检查一遍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两人挂断电话,立马上莲花山,又仔仔细细查了一遍,连草堆里的蚂蚁窝都不放过,依旧一无所获。正当两人准备下山时,河面突然出现无数小型旋涡,清澈的河面顿时污浊不堪,同时,一阵恶臭弥漫,像是堆积了百年的腐烂臭味一股脑儿直冲鼻腔,熏得两人干呕不止。 强烈的臭味随着浓郁又怪异的怨气弥漫,直冲云霄,等两人缓过神再次看向河中时,眼前的场景不禁令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骨,无数具大小不一的骨架,被或深或浅地埋入了淤泥里,偶有露出肢体的一部分,在水面的折射动荡下,白骨宛若白色枯枝在淤泥中无孔不入,肆意生长。 这里居然被人布下了难以察觉的隐藏结界! 最上面飘着四具尸体,是派来调查案子的四个小妖,他们的尸骨已经开始腐烂,只能凭借着穿着区分,崔岩将四人尸骨收好,放置在一旁,准备晚点带回三部。 再往下区分,是不知被埋了多少年的尸骨,其中有有人类的脚掌,也有野兽的断尾,仔细一看,甚至还有巨大如躯体的头骨,它们层层叠叠,深埋于浑浊泥土中,相交而叠。 这条河宛如一个巨大的时间坟场,白骨颜色深浅不一,腐烂在淤泥之下,无法想象其中到底深埋了多少人。 合莲镇属于应尚的管辖范围,应尚哆嗦着嘴唇:“世界末日来了吗……” 崔岩无声叹了口气,默默为应尚默哀。 在自个的地盘上出了这等子事,的确不如世界末日来临了。 等宿淮和陆霜白带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应某人手捏不知名小草,失魂落魄地扯着叶片:“我完了,我还没完,我完了,我还没完……” “出息。”宿淮踹了应尚一脚,问道:“怎么回事?” 应尚僵硬躺平,答:“不知道。” 崔岩对于自家老大这怂样深感无奈,上前解释:“这座山上有一个结界,是为了掩盖河中被人为炼化的煞气和怨气,按理来说早该出事了,但这么多年一直被压制着,相安无事。” 这些煞气和怨气包含了人妖鬼,甚至来自于魔族,难以计算数量。 “老大!有人来了!”一头橘发的小妖高喊一声,声线嘹亮高昂。 陆霜白记得他的原身似乎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红隼,负责布置结界。 结界外,李栋国抱着孩子徘徊,他先去了酒店,被告知从幽都来的几人一早便上了山,可是山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们又去哪了? 李栋国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满脸通红,似乎是病了。 抱着生病的孙子,李栋国又是慌乱又是着急,早没了之前事不关己的镇定。 宿淮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孩子,示意橘毛将人放行。 李栋国眼前突然出现一群人,说不害怕是假的,忍着恐惧,他走近宿淮几人:“我知道你们能救我孙子。” 李栋国单手从兜里掏出一块泛旧的手帕,他将信保存得很好,拿出来时几乎全新:“琼珠说,等到时机成熟,让我交给能做主的人。我想,她说的大约就是今天。” 信? 陆霜白突然冒出一个猜想,莫非这信也是因为白方录,是他让琼珠托人交付的? “琼珠?”宿淮目光灼灼,“你确定她叫琼珠?” “我确定。”为了更好的确认,李栋国主动解释道:“30年前,我上莲花山,帮邻居找刚出生的孩子,和我的好友李招娣两人意外落水,被琼珠救了。那时我俩都以为她是村里某户人家的闺女,上山砍柴时总能遇到她。有天她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问我,是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我回答是。” “就在那天晚上,村里那些被扔在莲花山上的孩子,一夜之间都回到了家中。”李栋国顿了顿,虽已过了几十年,但想起那个血色的夜晚,他依旧感到心惊,他继续道,“那些孩子出现得悄无声息,也消失得无声无息。” “第二天晚上,琼珠敲响了我家的门。她……她脸色很差,不说二话就将一个残疾的男婴抱给了我,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再一次见到她,是在青云县。她盯着我,看了我很久,叫出我的名字,认出了我。她还是以前的样子,一点也没变,那时我才意识到她似乎不是人,我很害怕,于是跑了。最后一次见她,是孤儿院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她匆忙找到我,将一封信交给我,还给了我两颗莲子,说是给我的谢礼。” “第一次见面时,我没有想到你们是琼珠盼着的人。”李栋国有些局促,“所以当时我没有说实话。” 宿淮伸手接过,并没有急着看:“你家孩子怎么回事?” “我孙子从出事后便开始发烧,我们以为他是被吓怕了,直到昨天我们在他背后发现了一个手掌印。”李栋国撩起孩子的衣服,将后背露给众人看。 掌印不大,像是女性的手掌大小,五指边缘清晰可见,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明了。 “那天李龙带着几个孩子上山,小宝说李龙带着他们来了河边玩水,有人在背后想推他下去,他觉得害怕,所以跑了。上山的孩子们这几天都陆续发起了高烧,但只有小宝后背有手印。” “是标记。”宿淮拉下孩子的衣服,抬手在他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孩子面色已渐渐恢复正常,“睡一觉就好了。” 李龙带孩子们上山前就已经死了,那时的“李龙”只不过是一个被操纵的傀儡,哄骗不知情的孩子们过来献祭。 宿淮:“如果我没猜错,上山的孩子一半是男孩一半是女孩。” 李栋国愣了愣:“对,没错。” 这是一个万能破阵法,用三对童男童女为引,运用禁术破阵,魏箐的结界也是如此。 宿淮:“你知道李招娣会死吗?” “他、招娣他,死了?”李栋国的震惊不像是假的,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我猜到一些,因为那些抛弃孩子的人家后来都出事了。” 他指的是那些被琼珠送回家,又被自己父母亲手杀死的孩子们。 “招娣的父母,的确将女儿卖给了城里人,但卖给城里人并不代表过上了好日子。那对夫妇骗了招娣的父母,他们其实有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儿子。”李栋国顿了顿道,“等招娣找到人时,人还活着,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好好一姑娘,身上没块皮肉是好的,连生了三个娃都没好好活下来。招娣就是因为他妹子,不愿意回来。后来招娣父母接连去世,他才带着妻子回乡。”
121 首页 上一页 62 63 64 65 66 6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