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张照片,他们不知是聊到了什么,邬咎看见祝宵对着那人弯起眉眼,露出一个浅淡而温和的笑。 “……干什么这样笑啊?好丑。” 邬咎的视线都快把这张照片烧穿了,他将这张照片从头扫到尾——很好,照片的背景甚至是他的坟头! - 祝宵其实是在和邬兴东聊巨额遗产的事——邬咎留下的遗产太多了,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至今还没怎么动过。 刚好邬兴东是一个律师,接过一些经济方面的案子,认识许多资产丰厚的大老板,对这方面相对熟悉一些。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像疯了一样震动起来。 祝宵打开一看,全是“阴阳通”APP弹出来的消息。 【?你旁边那男的是谁】 【你对他笑什么?】 【你还带他来我坟头?】 【服了,真是死了都给你气活了!】
第20章 问题 祝宵和邬兴东聊了十五分钟就回家了,回来之后就没有再出过门。 他盯着时间守株待兔,他有预感,今天那只奶牛猫应该会出现了。又或者不是奶牛猫,也有可能会是其他生物…… 祝宵静静地等待着。 晚上九点过十分,祝宵听到了微弱的敲门声。那声音很小,好像怕惊扰了里面的人似的。 敲门声持续了几秒,越来越小声,还有人在外面嘀咕了句“睡了吗”。 祝宵迅速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然而蹲在外面的不是那只奶牛猫,也不是其他生物,而是他最熟悉的物种——邬咎。 但眼前的邬咎跟他认识的邬咎有一点偏差,因为此人头顶正在冒烟,下半身还有点透明。 “……邬咎?” 邬咎抬起头,头顶青烟袅袅,一脸幽怨地看着他:“是我。” 真给赵子睿说中了,祝宵直觉他这次是真的见鬼了。 这场面着实有点刺激,祝宵扶在门上的手都有点微微的颤抖,他不着痕迹地将手背到身后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为什么冒烟?” “因为我是鬼,鬼来阳间就会这样。” 头顶的烟和半透明的躯体都有了解释,原来是因为邬咎还是鬼。 邬咎终于出现了,祝宵却没有想象中高兴。 邬咎敏锐地感知到祝宵的情绪,立马后退了三大步,像投降一样举起双手证明自己无害,“我是好鬼,不吃人。” 后面就是墙,邬咎已经没地方退了。 他又想起来,白管家说过,活人是很脆弱的。 他不禁开始懊悔,自己过来这一趟,也许是太冲动了些。 邬咎极力将自己最纯良的一面表现出来,连带着声音都放柔和了许多,像哄小孩子似的:“你别怕,我现在离你很远,根本碰不到你。” 祝宵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邬咎冒烟的脑袋。 半晌,他低声问:“痛吗?” 邬咎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的头在冒烟,”祝宵轻声问,“痛吗?” 邬咎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说实话,痛当然是痛的,毕竟他不属于阳间,阴阳规律也不会因他而改变,这是反噬的惩罚,是他必须承受的。 不过邬咎在反噬过后又来过阳间好几次,现在头发都已经进化成防火型的了,这点痛当然也就习惯了。 “哈,当然是一点都不痛!祝宵你不会是要哭吧我会笑你的。”邬咎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真的有点慌——早知道他就不来了,祝宵看起来又要哭了。 邬咎不想看祝宵掉眼泪,尤其是在现在这个他们面对面,同时保持清醒的时刻,因为他不敢碰祝宵,也不敢给他擦眼泪。 祝宵心里有点堵,声音却听不出什么波澜:“我没哭。” “你真的不痛?”他又问了一遍。 “废话!我能骗你吗我当鬼经验比你丰富多了,我说不痛就不痛。” 为了证实自己真的不痛,邬咎还十分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这烟就看着吓人而已,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你就把它当成烟花特效好了,用来区别鬼和人。” 担心祝宵还是不信,邬咎又说:“你……你要是不怕的话,我可以走近点,你看了就知道了。” 祝宵点了点头,“那你过来。” 邬咎小心翼翼地飘到祝宵面前,还是保留了一米的距离,没有挨得太近。他微微弯腰,确保祝宵能看到他整颗脑袋:“你看,只是烟而已,头发都好好的。” 祝宵嫌他离得远,主动打破了一米的距离,伸手把他拽过来了一点,按着他的脑袋让他站在自己面前。 祝宵摸了摸邬咎的头,跟正常人的头好像没什么区别。 虽然在冒烟,但是一点都不烫。 看起来确实与平常无异,只是莫名其妙多了几缕烟而已。 还是说,邬咎成了鬼,其实已经没有痛觉了。 祝宵这样想着,偷偷捏住一根邬咎的头发,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 “嘶——祝宵,你故意的?”邬咎龇牙咧嘴地喊出声,“不要拔我头发。” 原来不是没有痛觉。 祝宵终于相信邬咎冒烟的头是真的不痛了。 相信之后,祝宵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刚才经历了什么情绪波动。 他拍拍邬咎的脑袋让他起来,“看完了。” 邬咎重新站直了,接着又开始愤愤不平——他刚刚为什么要像狗一样给祝宵摸头,而且还不反抗? 阎王脑袋岂是可以随便摸的? 祝宵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老虎脑袋上拔毛,神态自若地问他:“你来干什么?” 这个问题终于让邬咎想起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当即开始兴师问罪:“祝宵,你为什么又跟那个老男人相亲?” 再想起来邬咎依然是咬牙切齿,“而且你还带他去我坟头!” 祝宵想了想,慢吞吞地说:“协议好像没规定不可以这样。” 邬咎气结,又说:“祝宵你眼光真的很差,这老男人有什么好?” 然后他就开始数老男人的缺点,贬义词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这男的谎话连篇,油嘴滑舌,老气横秋,死气沉沉,一把年纪了说不定还羊尾……” 邬咎越说越起劲,听着跟念经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算给祝宵洗脑。 祝宵没搭理他,转身进了家门,并且反手就把门关了。 在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一只手迅速横伸进来,握着门边把门又推开了些。 邬咎从推开的门缝里溜进来,跟在祝宵后头接着说:“怎么了,眼光差还不让人说……” 祝宵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邬咎:“……” 在祝宵把他赶出去之前,邬咎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并且反锁,然后屈起手指,“咚咚”地往门上敲了两声,“这样总行吧我敲门了。” ……相当熟悉的操作。祝宵都懒得跟他计较。 祝宵不说“滚”字他就当是默许,就这么飘进了祝宵的客厅里。 祝宵指了指沙发让他自己找地方坐,然后问:“你喝不喝水?” “不喝。”邬咎这会儿还是鬼,当然没必要喝水。但他拒绝完又有点后悔,当即改了口:“冷水谢谢。” 祝宵对他的善变习以为常,在邬咎说“冷水”之前就拿了玻璃杯,倒了一杯冷水。 他将冷水放到邬咎面前的茶几上。 好巧不巧,就在祝宵弯腰放玻璃杯的间隙,邬咎看见祝宵颈侧有两个刺眼的红印。 刚才在门口光线暗,邬咎还没看见,而现在客厅光线充足,顿时将祝宵颈侧的红印看得一清二楚。 几乎是一瞬间,邬咎的心情差到极点。 邬咎沉声问:“你脖子是谁咬的?” 当然是蚊子咬的,准确地说,是一只像邬咎一样烦人的蚊子。不过被咬的原因说出来有点傻,祝宵不想说。 祝宵抬手推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邬咎这次大概是真的生气了,眉眼下压,面色阴沉得像风雨来临的前兆,一副凶神模样。 他隐忍着把火憋回去,不依不饶地问:“谁咬的?” 祝宵烦了,直接说:“你咬的。” “我就说这老男人不正经——”邬咎满腔怒火猝不及防地被浇熄了,愣在原地,“你说谁?” 祝宵似乎是觉得他的表情有趣,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你咬的。” “不可能,我怎么会做这种事。”邬咎这话说得不是很有底气,难道那天晚上他还遗漏了什么可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祝宵的语气太笃定了,他都有点不确定了。他凑近了一点,狐疑道,“真是我咬的让我看看。” 邬咎凑得太近,像只大型犬一样,脑袋几乎是贴在他颈侧。祝宵被他的头发弄得有点痒,下意识地动了动升温的耳朵,还以为是自己感冒没好。 他伸手拨开邬咎的脑袋,“骗你的,蚊子咬的。” 邬咎黑了脸:“祝宵,你说我是蚊子?” 祝宵回道:“差不多。” “……差很多!” 祝宵不打算跟他进行这种幼稚的斗嘴,敷衍地“嗯嗯”了两声。 邬咎把这当作祝宵说不过他的投降信号,他轻哼一声,勉强接受了。 “好了,”祝宵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到邬咎正前方,“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邬咎坐的位置正好在吊灯底下,最亮的地方,他所有微表情都无处遁形。而对面的祝宵也在光源之下,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一时之间,邬咎还以为自己坐在刑讯室——祝宵甚至还拿了纸笔来记笔录! 祝宵问:“我家的桌子是你擦的吗?” 邬咎迅速否决:“不是。” 祝宵点点头,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祝宵问:“药箱是你整理的吗?” 邬咎坚定反驳:“不是。” 祝宵点点头,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祝宵问:“地板是你扫的吗?” 邬咎轻嗤一声:“不是。” “都不是?”祝宵说,“想好再回答。” 邬咎梗着脖子说:“当然,我闲得没事做吗给你当田螺姑娘你想得美。” 祝宵也不强求,“好。” 然后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邬咎对他手上的纸充满好奇,凑过去看他到底在写什么。 可祝宵身子往后倾,手一收,垫着纸写字的夹板倒扣过来,不给他看。 …… “最后一个问题,我生病那天,你来过吗?” 邬咎还是一口咬定:“没有。” 祝宵点点头,在纸上做了总结,还唰地画了个圈。 好奇已经到达峰值,邬咎不管不顾地凑上前看祝宵的笔录,想看看他到底在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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