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帝师大人身子实在是虚,总是在陛下宫里看折子,从不让人侍候。” “呵,身子虚?”宣沅冷笑,“本王倒是看不出来,帝师居然这般有心机,倒是本王有眼无珠了。” 闻言,小侍卫诚惶诚恐的跪下,“王爷息怒,想来陛下只是图一时新鲜,小孩都是这般,怜悯弱者,等这股新鲜劲过了,自然会回来的。” “回来?”宣沅领着人离开,边走边道,“怕是陛下被勾了魂,找不到正途了。” 王爷正在气头上,侍从们也不敢多话,战战兢兢的跟在宣沅身后。 “师父,那个人是不是生气了?”待人走后,楚喻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左未时动作微顿,但很快恢复正常,他将鱼肉放到唇边,吹凉了再喂到小陛下嘴里。 “陛下很在意他?” 半垂下的眸子里蕴藏着晦暗不明的光,却又极力不让自己被察觉。 “没有。”楚喻雪摇头,下意识就靠在了左未时臂弯,“就是怕他针对你。” 他好像想起来了一些,那个人他是认识的,从前,他以猫的视角见过宣沅。 那时的宣沅给他的感觉便很不好,他亲眼见过宣沅欺负美人哥哥,怪不得美人哥哥不待见他。 没想到,长大后还是这般,坏脾气一点没改。
第六章 :它怎么没有名字? “不想看你被针对。”楚喻雪抿唇,又喝了一口汤。 “陛下是在为我考虑?”左未时轻笑,因为楚喻雪的话,心里软绵绵的。 “那是当然,不为你还能为谁?”楚喻雪哼哼两声,“你是我师父啊……” 我唯一的温暖,都来自于你,所以,也只想爱你。 不日,宫中传言,帝师大人重获圣恩,小陛下对帝师大人格外偏宠,甚至于连摄政王都冷落了。 朝中风向一时大变。 此刻的摄政王府一片寂静,侍从的人都垂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王爷一个不高兴,他们就连小命都没了。 书房内,宣沅愤怒的将桌案上的东西一股脑扫到地上,“左未时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叫板,他一个贱种,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侍从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动,更不敢劝。 “连陛下都被他蒙蔽了,真是好手段啊,这个帝师,他配吗?!” 宣沅七窍生烟,手边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 “王爷息怒,他左未时不过是一时得宠,没有实权,终究是比不得王爷上人之资。” 玉柄竹扇,华衣锦缎,也是个翩翩公子郎。 古家向来便是支持摄政王这边的,身为古家长子,古濂更是宣沅身边的红人。 心计谋划非普通人可比,深受宣沅器重。 “你有计划?”宣沅撇了他一眼,因为古濂一番话,平静了不少。 古濂摇了摇扇子,精致的眉眼流露出一丝阴毒,“陛下虽说器重他,但如今的朝政全权把握在王爷手中,只要王爷想,左未时永远都不可能翻身。” “你以为我不想?”宣沅气笑了,“那些老东西都是先帝时期的,大部分人辅佐过至少两任君王,一个个嚣张又顽固。” “他们手再长,也总有够不到的地方,王爷只需避开其他人,把小皇帝掌握在手里,那些人,也不得不听话。” “小陛下看重他,也不过是怜悯,只要王爷稍稍示弱,以王爷和陛下的关系,不怕小皇帝不上套。” 闻言,宣沅稍稍垂眸,思索了一瞬,“你觉得这法子真的有用?” 古濂一笑,折扇挡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泛着精光的眼睛,“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小孩子,就是同情心泛滥,新鲜感也不过一会儿,最好拿捏。” —— 小陛下在宫中困了许久,整只猫都快发霉了,越来越没有精气神,左未时怕给人憋坏了,带着人去马场骑马。 现在的小猫猫,已经学会怎么收起尾巴和耳朵了,行为举止也看起来和以前一般无二,就连楚喻雪都奇怪自己怎么会学得这般快。 左未时都夸了他好多次。 因为皇帝亲临,马场周围布满了御林军,乌压压一片,排场很大。 楚喻雪虽说才十六,可单看身量已经不小,只是在左未时面前莫名显得较小。 因此,选得马匹自然是不能太小,也不能太烈,毕竟皇帝是金贵身子,磕了碰了他们这些人可赔不起。 “陛下乘这匹吧,性子温,品相也好。”左未时牵来的,是自己的爱马,是先帝赏赐的,那时,左未时的处境还不是这么尴尬。 马盐官站在一边,局促不安,几次想要提醒却不敢发声。 帝师给的那马,分明是性子暴躁,平日里谁都不给碰,就连喂食都是小心翼翼趁它不注意放进去的。 现在却让陛下乘这匹马,帝师大人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马盐官也算是见多识广,左未时刚入宫那会儿,正是少年风华的年纪,娘娘担心他的性子被拘束,准了左未时常来,可以说,那段时间,和左未时相处最多的就是他了。 可他对这个少年却是一无所知,少年不爱说话,只有每次驰骋时,流露出的那点少年肆意才让他显得像个真人。 “这马好漂亮呀。”楚喻雪很欣喜,抱着马儿的脖子不肯松手,圆圆的眸子里闪着光。 马盐官闭上了眼睛,生怕见到什么血腥场面。 然而,意想中的意外没有发生,马儿和陛下相处的很好,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陛下的脸,看着哪有半分狂躁? “哈哈哈……他在舔我,好痒……”楚喻雪小眯眼睛,兴致冲冲的拉着左未时的手腕,“师父,我好喜欢它,它叫什么名字呀?” 左未时却是垂眸,揉了揉小陛下软软的发丝,“以后他便是陛下的了,陛下给他起个名吧。” “可是,它有牌子呀。”楚喻雪低头,捧着马儿胸前的木牌,“有主的马儿怎么没有名字呢?”
第七章 :其实我是装病的 是啊,有牌子的马儿怎会没有名字呢? 左未时默默垂下眸子,心尖蓦的有些疼。 那是一匹银白色的纯血马,当年先皇赐给他时,左未时给他起了一个相对温和的名字——云白。 后来,他的身子越来越差,已经不再适合骑马了,云白也就一直养在了这里。 曾经的那些,都已经回不去了,他也是。 他左未时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少年郎了。 既然已经决定给云白另择新主,过去的,就该放下了,交给小陛下,左未时相信云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然而,马盐官的一句话,便将他的计划尽数打乱。 “陛下,帝师大人便是云白的上一任主人,您可以直接询问帝师大人。” 楚喻雪眼睛一亮,“师父,原来是你的马呀,难怪这么乖呢。” “它叫云白呀,好可爱~” 他爱不释手的摸了摸马脖子软软的鬃毛,愉悦的眯起眼睛。 可随即便想到了什么,眸子又耷拉下去,“可是给我了,师父用什么呢?” 左未时被他问得一愣,其实,以他的身体情况,这辈子大概都和这类活动无缘了。 可小陛下却会问他,你怎么办呢?左未时心神微颤。 这世界上,也只有小陛下会这般在意他了。 “不如师父与我同乘一骑吧?我也不会,师父还能教我。”楚喻雪笑眯眯的望着左未时,讨好般勾了勾他的小指。 “我想你陪我,好不好嘛~” 马盐官惊讶于陛下对帝师大人的态度。 皇权不可藐视,否则就是僭越重罪,体现了皇权的神圣不可侵犯性,天子自称“朕”,几乎是既定的现实。 可陛下在帝师大人面前,却愿意放下身段,平等对话。 果真,风向变了。 待小陛下真正掌权那日,帝师的地位自然是不可一日而语。 小陛下的示弱,没人能抗拒,尤其是左未时。只是看见小陛下,左未时的心就已经软了,哪里还能想其他什么? 即便知道自己的情况,左未时还是义无反顾的拉进了缰绳,预备上马,却在最后一刻被楚喻雪拦了下来。 “师父,我突然肚子不舒服……” 楚喻雪捂着腹部,可怜巴巴的盯着左未时的眼睛,“今天不想骑马了。” “不舒服自然是算了,陛下身体为重。”左未时自然是答应。 他的小陛下,矜贵的如同那易碎的琉璃盏,左未时哪里舍得他磕了碰了? “陛下许是受了凉,不如让太医来瞧瞧?”左未时心疼的抚了抚他的额头。 烫倒是不烫,甚至还有些凉。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也是为此,左未时才敢将陛下带来马场,却是没想到,这一下子,给小陛下弄发病了。 楚喻雪哪里敢让左未时传太医来?他本就是装病,太医来了,便露馅了。 “不想见太医……”楚喻雪突然俯身,趴在了他怀中,呼吸时的热气都打在了他脖颈间,“师父可以帮我揉揉吗?” 两人出行都不习惯有人跟着,御林军都在外守着,马盐官便是这在场唯一一个外人。 陛下在冲帝师大人撒娇…… 马盐官愣了好一瞬才反应过来,便是连忙垂下脑袋当不看不见。 左未时怀中很暖,还有那淡淡的药香味,楚喻雪莫名的就很喜欢。 虽是想要和小陛下亲近的,但眼前这个场合,明显不合时宜,左未时忍下了冲动,哄着楚喻雪上了回宫的马车。 临走前,楚喻雪还不忘交代马盐官要把云白喂好,马盐官连连点头,哪里敢有一丝不敬。 马车里,楚喻雪很自然的坐在左未时腿上,让师父给他揉揉肚子。 猫猫是喜欢被揉肚子的,他自然也一样,被左未时伺候的很舒服,骨头都懒了。 左未时的手不算暖,甚至有点凉,但抚在他身上,就是很舒服,楚喻雪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他喜欢吧。 喜欢左未时揉他,就像小时候一样。 “师父的手好凉。”楚喻雪眸子一眨,很是心疼。 左未时还以为是自己凉到他了,连忙撤了手,“抱歉,臣弄得您不舒服了?” “自然不是。”楚喻雪当即否认,“我只是心疼师父。” 楚喻雪捉过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想给师父暖暖。” 他握着左未时的手,一直没松开,“有一件事,师父别生气。” “其实我是装病的。”楚喻雪咬了咬唇,“师父身子不好,我想等师父好了再陪我骑马。” 左未时一叹,现在倒是明白了。 小陛下太向着他了,什么都为他考虑…… 他又何德何能呢? “师父的病,太医有瞧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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