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龟本来看着它美丽的殿下不搭话,也没闲着,有滋有味地咬着一节飘浮在水面上的海草。 但是忽然听到这看成是晴天霹雳的一句话,他吓得直接一个哆嗦把海草咬断了。 海龟瞅了瞅人鱼的表情,呆滞地转了转脖子,最后核桃大小的眼睛完全被惶恐占据,它颤颤巍巍地开口道:“殿下,您…您看上一个人类了?” 人鱼应了一声,耳后根不知为何蔓延开了大片的绯色。 海龟:“…………” 海龟:“可是您是人鱼啊!物种不同怎么恋爱?” 人鱼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抬起白皙的手臂,像是恼怒般地把海龟从礁石上扫了下去,说道:“我知道。” 海龟吐了口海水,四只脚很顺利地在海水中划动,它并不在意对方粗暴的动作,问道:“那您的心上人是谁啊?我看您刚从那个最恶毒美丽的人类手中逃出来,我以为您要先计划着把那艘船弄沉。” “不许说他恶毒!” 听到美丽二字,就明白海龟说的是谁,人鱼脸上的怒气更加明显,这次他直接用鱼尾狠狠地拍向海龟,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它打的老半天翻不过身来。 海龟一脸懵逼:“您不会看上的是他吧???” 糟了! 这可不仅是物种不同,他娘的连性别都不同啊!!! “不是…那人想把您给端上餐桌呢!!!”海龟声嘶力竭的试图改变自家殿下的恋爱观,“您可别想不开呀!我家大姨的二舅子的姐姐的邻居的女儿前两天刚被人类抓了,被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人类不会爱上一个海洋生物的,他们就是馋我们身子。” 海龟怒气冲冲的说道:“他们就是下贱。” 就算是长得再好看的人类在餐桌上吃鱼的样子也是一样的。 “那我就变成人类。” 人鱼神色阴沉的盯着自己有无数同族羡慕的长长鱼尾。 “我知道在海底的海巫婆有一种魔药,它可以帮我掩盖住人鱼的特征和让我的鱼尾变成一双腿。” “可是海巫婆不一定会帮您。”海龟依然在劝说,试图用海巫婆性格古怪这点让人鱼退缩。 “那就先把她抓起来,吊在刑架上。”人鱼眯起了他墨蓝色的眼眸,微微抬起的下颌线条分明,“她一天不帮我,那就从脸开始,每天剥掉她一小块皮肤,直到把她整张皮剥下来为止。” 人鱼的眼底积攒着不寒而栗的暗沉,细长尖锐的指尖很轻松的就嵌入了坚硬的岩石之中。 “她最在乎那张脸了。” 海龟:“…………” 您美您说的都对。 原本今天是人鱼国王的第七个女儿艾丽儿公主初潜上海平面的日子,但是依然不放心孙女的老祖母请求她的哥哥先替她一探究竟,没想到王子却对一个人类一见钟情。 “让艾丽儿别来海面上了。”人鱼的耳鳍动了动,他抬头看着依然澄澈的蓝天,“风暴雨将至。” 他自己却跳下了礁石,顺着海水,向那艘船消失的方向游去。
第035章 这里有一场晚宴正在进行。 打着领带的侍从端着装满食物的托盘, 不断在加长的餐桌旁穿梭,满脸笑意地向每一位客人提供服务。 身着华丽宫裙的小姐挽着精致的发髻,各式各样的宝石头饰在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 宛如浩瀚银河间的碎星。 她们翘起娇嫩的手指, 提起繁复美丽的裙摆缓步走来,细长白皙的脖颈如天鹅一般扬起, 迷人多情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一个地方, 希望吸引那个人的注意力, 有时因为各自的争斗甚至摩擦出惊人的火花。 优雅的贵族们窃窃私语,同样谈论着那个人。 这场晚宴的主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位国王的独生子。 ——西奥多·奥尔科特 除去他名字后面的高贵姓氏之外,他还有着难以置信的美貌。 他的头发像是刚融化的黄金,眼眸是如同深邃海洋的蓝宝石, 冷白色的皮肤宛如刚打捞上来的白珍珠,唇瓣则是情人手中玫瑰的颜色,只有把那些美好的事物堆砌在一起,才能形容他像是被美神亲吻过的脸庞。 那是一朵在宫廷孕育出来的蔷薇。 尊贵并且美丽。 “为什么我感觉殿下的容貌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一位千金轻声对她的同伴说道, 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爱慕,“好像多了种说不出来的魅力…这张脸我可以!” 危险比平淡更能让人心脏起伏, 艳丽也比温和更能抓住人的眼球。 她的同伴瞟了一眼, 感觉眼睛都要被对方的那张脸给闪瞎了,然后很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 “你别说,我也可以。” “上一次见到殿下还是在斯诺大教堂的落成典礼上吧,大概有…三年了, 王室不知道为什么, 不让他经常外出。” 一位褐色头发的小姐加入了她们的谈话,她注视着封瑟, 轻抚了下袖口边的蕾丝,用精致的手套托着下巴,幽幽的感叹道:“哦,这个男人竟然如此的美丽。” 就在两位千金暗暗在心里把她认为情敌的时候,褐发的小姐脸色骤变,她首先看了其他两个人一眼,冷冷笑道:“两位不会想嫁给这样的人吧。” 毫无疑问,她在其余两人眼里看出了“这还用问的,你不馋他吗?”的眼神。 于是她继续冷笑:“醒醒!这男人长得比你们还好看,你们的脸跟他一比就是个平民村姑,丑八怪。” “我可受不了结婚以后,在宴会上,别人只盯着我的丈夫看。” 褐发的小姐一甩头,离开了。 两位千金:“………” 我艹,这狗女人说的好有道理啊! 这一切都跟封瑟无关,他只是需要做个华丽的珠宝架子,保持微笑站在那里不动,贵族像逛商店一样,他们之间适当说几句重复无聊的话,就像客人和推销员之间的交谈。 封瑟低头,看着酒杯里琥珀色的酒液,心想。 在前台c位出道可真是个技术活。 “殿下,不知是否有幸能和您喝一杯?” 封瑟去看,来人是一个男性贵族。 他满脸横肉,过分热情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油腻,华服套在他的身上,反而显得过于臃肿艳俗,一枚烙着奇特图案的戒指带在他肥硕的手指上,色泽暗沉,格格不入。 …像只插满羽毛的公鸡。 这是封瑟的第一反应。 “当然可以,先生。” 封瑟表面上温和的在回答他,其实是件早就越过对方的身体,望向了对面。 他与兰斯对立而站,相隔的距离刚好能够让一方看清另一方的脸部表情,而找他来说话的贵族都要背对着兰斯,这形成一个巧妙的角度,兰斯会根据每个人的身份来给他一些的暗示。 示意他应该对那个人的态度如何。 不得不说这位骑士可真是个人才,虽然是国王派来监视他的,但不得不说他给了自己这个冒牌王子很大的帮助,把贵族间的利害关系理的非常清楚,一看就知道他不是背小作文的。 封瑟还是有些欣赏他的。 但是此刻。 ——他对面没有人。 兰斯不知道去哪里了。 封瑟没有手足无措,他紧跟自己的人设,勾唇微笑,“祝你经过有个愉快的夜晚。”随后他举杯,眨了眨眼道:“让我们王座上的君主健康干杯吧。” 他饮下了酒,喉结微动,浸了酒液的唇瓣浮现出水润的光泽,如同沾上了点滴水迹的娇艳花朵。 该怎么形容那个笑容呢? ——像雪后初晴的暖阳,轻易的撬开了人的心房,带着暖意一点点融化了心上晶莹的雪晶,太过直白,太过灿烂了,似乎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不知为何,那位过于肥胖的贵族表情僵了一瞬。 他略微偏过头,似乎想逃离这样的注视,看到他这个样子。 封瑟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起来,笑意忍不住带上了点天生戏谑的恶意,不过掩饰的很好,“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太适应海上的环境,需要我叫船上的医生来吗?” 半晌后,贵族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喉咙里挤压出低哑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停留在枯枝上已久的灰鸦粗糙的叫声,但他脸上依然是那副过分热情的面具,但是封瑟看到了他的眼睛,如幽幽的鬼火一般阴森森的。 “不用不用。”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当然,让我们为那位伟大之君的健康干杯吧。” 在灯光下,他的笑容有一些扭曲。 * 在宴会结束不久之后,兰斯就回来了,封瑟刚好在人所剩无几的餐厅中品尝一碟蛋糕。 兰斯那张生人不近的英俊面孔更加冷硬,似乎眉骨上都笼罩了一层寒霜,带着铁质手套的手牢牢按在剑柄处,他向来离不开他的剑,贵族的剑刃只是好看的装饰品而已,但他腰间的剑依然寒光瑟瑟。 “抱歉,我被一些事情给绊住了。” 他只是稍微一提,没有和封瑟仔细解释的意思,不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骑士先生,看来你今晚过得并不是很愉快。”封瑟打趣他,见到兰斯的嘴角抽了抽,他满意的笑了,突兀地提起了另一件事,“刚才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来了一位先生。” 他形容了一下那位肥胖贵族的具体长相,特别提及了对方戴在手上的戒指,烙在上面的图案代表了家徽,随后补充道:“怎么说呢……我只是觉得你需要格外注意他。” “为什么?” 兰斯边听边在脑海中思索符合条件的相关人士。 封瑟的笑在光线下有些暧昧,语调也带着漫不经心:“他和我站在那里,就像一位猎手与一头猎物。” 兰斯的眉头因为他的这个比喻皱的愈发深了。 “当然,这并没有准确的定义。”封瑟微微露出了雪白尖锐的虎牙,笑的让人有些背脊处发寒,“他可以是猎人,我也可以是,刚开始他似乎在觊觎我的喉咙,但结局可能是我把他的脑袋给砍下来。” 靠着特别提到的家徽,兰斯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把那个人扒拉了出来。 他缓缓开口:“那人有一个伟大的先祖,只不过当代家主也就是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实在玷污了那个姓氏,陛下没收了他的大部分财产,那位家主受不了打击自杀了,他的继承人也不争气,他们现在也只有个爵位而已。” “不过,这次邀请是高级贵族,就算堕落了,他们也属于这一行列,所以才能够登上游轮。” “他对我似乎不怀什么好意,这种人很会搞事情,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你得多注意些。” 他咬下了点缀在蛋糕上的一颗圣女果,牙齿刺破皮肉,鲜红的汁液瞬间染红了他的唇色,红的像圣母眼中留下的血泪一样,流过白皙的面颊,圣洁与堕落杂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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