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殇总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救他,每次都是。 柏云兮这下算是明白为何君无殇特地让自己将青影换成微霜了。 可是君无殇把灵力都给了自己,那他怎么办? 来不及了,柏云兮没时间想那么多。 他运转体内的灵力,一点点输送给微霜,直至剑身通体透亮,闪着刺眼的光芒,他才用剑在空中画符结印,然后打入法阵之中。 霎时间,似天崩地裂,无数冤魂从地底发出惨烈的嘶吼。 巨大的动静让正在交手的两人同时停住。 “不,”染玉眼神发狠,神情恐怖地望着柏云兮摧毁自己的法阵,“不!” 这不可能!他不可能会破了我的法阵! 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灵力?! 在君无殇能够阻止之前,染玉在瞬时之间扔出自己手中的玄珀。 柏云兮本在专心破解法阵,余光瞥见玄珀后迅速转身躲开,却还是被划伤了胳膊。 玄珀回到了染玉手中,他这次的目标是柏云兮的心口。 察觉到对方的目的,君无殇二话不说就用天明打掉染玉手中的刀,剑刃威胁般抵在他的脖子上。 结果染玉非但不怕,还挑眉一笑,朝柏云兮的方向昂昂头,话却是对君无殇说的:“段冥,你要不要看看柏云兮?” 君无殇一扭头,就看见柏云兮表情异常痛苦,双脚定在原地不动,他的白袖被染红,往下滴着血。 当柏云兮发现自己的血滴到了地上,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感到自己不能动了,法阵正在逐步侵蚀他的身体,剥离他的意识。 糟糕,和他在与君村的墓穴时经历的一模一样。 柏云兮不由地在心里暗骂,这个法阵比墓穴那个强很多,他很难逃脱。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脑海里闪过的竟全是他和君无殇的画面。 只一眼,君无殇便瞳孔皱缩,仿若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位阖眸的白衣鬼王。 心跳似乎停了一拍,君无殇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一把抱住柏云兮,周身灵力爆发,瞬移消失不见。 玄珀跟在他们身后,扑了个空。 回到月上庭,君无殇撑不住直接跪在地上,他强忍住咳血的欲望。 就算他快没了力气,也不会让怀中的白衣沾上灰尘。 君无殇看了眼柏云兮毫无血色的脸,能感受到他本就没有温度的皮肤更加冰凉。 君无殇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抱着柏云兮站起身,拖着千斤重的身体,一步一顿地走到屋里,轻轻地把柏云兮放到床上。 柏鬼王收起了平日里跳脱的性子,安静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 君无殇沉默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蹲下身,指尖微颤,拨开柏云兮额前的碎发,深深地印下一个吻。 天君的法阵比想象之中更加强大,君无殇一早便知单单靠柏云兮是无法破解的。 他尽可能不让柏云兮处于危险之中。 至于他自己…… 君无殇垂下眼眸。 他用尽自己最后的灵力,在月上庭设下一道结界。 不知不觉间,他挪到了顾九辞那儿。 后者见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 顾九辞急忙过去扶住他,以免他摔在地上。 君无殇抿着唇,朝他点点头。 顾九辞将他扶着坐下后掰过他的手腕便要探一探灵脉,君无殇本想躲开,可是被顾九辞瞪了回去。 顾九辞的表情愈发震惊,他猛然看向君无殇,甩开他的手臂,大声问道:“你灵力呢?你的灵力呢!” 君无殇一副淡然的表情,仿佛早有预料。 顾九辞还是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段冥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的灵力快枯竭了?你马上就要死了!” 顾九辞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失败了。 他转头就想要往药房跑去,被君无殇喊住了。 顾九辞听见对方在自己身后说道:“没用的。” 他怎么会不知道。 顾九辞吐出一口气,又听见君无殇说道:“帮我个忙。” 他的声音已经变得虚弱,却还是很平稳。 顾九辞无奈转过身,走到他面前。 君无殇脸色如常,对上他的目光:“最后一次。” 顾九辞喉结滚动,眼眶泛红,于是把目光转向别处。 顾九辞:“这个人情什么时候还我?” 君无殇:“若我还能……” 顾九辞直接打断他:“我只需要你给我个时间。” 君无殇顿了一会儿后说道:“五年。”
第69章 忘川 柏云兮看见一条很宽的河, 荧光闪烁,似乎装满了天上的星星,源源不断地流淌着。 柏云兮不自主地顺着它往前走, 貌似有一个渡口, 一艘摆渡船摇摇晃晃地被拴在岸边。 船上站了一个人,背着手,悠然自得地朝河流下游望去。 柏云兮走近了才看清, 这人和叶怀清长得一模一样。 大概是柏云兮过于惊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直接喊了出来。 那人听见这个名字后身体细微地颤了颤,然后扭头看向自己正在等的这位。 柏云兮才注意到,他的眼下有一颗痣,而叶怀清没有。 所以, 他不是叶怀清。 另一个名字忽然在柏云兮脑中飘过,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出声:“离怀浊?” 离怀浊低笑一声,说道:“正是。” 柏云兮“嘶”了一声,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上一任鬼王? 不仅如此, 他听说离怀浊和天君还有很深的渊源。 离怀浊没有行礼, 而是轻快地跳下船来到岸边,衣袖一挥便变出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他随意挑了个离河流比较近的坐下,然后抬抬手,说道:“坐吧,柏先生。” 柏云兮将信将疑地坐到他对面, 桌上凭空出现了一壶酒,离怀浊主动伸手帮他倒了一杯, 而柏云兮却推开了:“不必。” 离怀浊挑挑眉,没在意这么多, 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酒。 已故之人就在自己眼前,柏云兮突然有些猜到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并且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死了。 柏云兮看向离怀浊:“这是忘川河?” 离怀浊:“对,柏先生好眼力。” 柏云兮:“……” 他忽地瞪大了眼睛,对着离怀浊上下打量了一番,声音中透露着不可置信:“你死了以后改行当孟婆了?” “咳咳咳……”离怀浊被呛到,咳了好几声。 柏云兮又低头观察小杯子里装着的酒,嘴里念道:“这该不会就是孟婆汤吧?幸好我没喝……” “当然不是!”离怀浊赶忙大声否认,还有些无语,“这不是孟婆汤,我也不是孟婆。” 早就听闻柏先生很奇特,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柏云兮继续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孟婆,但今日我可能要冒犯了,因为我还不能跟你走。” 离怀浊:“这个你放心,我是来救你的。” 柏云兮:“???” 离怀浊:“我翻过名册,上面没有你的名字,于是便让孟婆遣你回去。” 柏云兮:“名册?你……该不会是阎王吧?” 离怀浊:“……” 离怀浊思考了一会儿,说到:“倒也不是,只不过有点权力。” 柏云兮:“我也记得我没死……可怎么一睁眼就在忘川河边了呢……” 离怀浊:“这是因为你之前魂体分离严重,导致你的魂魄误打误撞飘到了这儿。” 柏云兮点点头,左右看了看,问道:“那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 “我求孟婆求了半天才得到这个机会,”离怀浊又把酒杯往前推了推,“我说我就是想见见你,你信吗?” “不信。”柏云兮还是拒绝喝面前杯子里装的任何东西。 “为什么?您这么有名……想见您一面很正常。” “有名?在地府有名?”柏云兮皱了皱眉,“那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不止,我的意思是,放眼整个世界,没什么比您再珍贵了。” 柏云兮觉得这人的语气很怪。 他盯住离怀浊的眼睛,嗓音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离怀浊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你还不知道?” 柏云兮:“知道什么?” 离怀浊看起来不是很想说出这个秘密,但被柏云兮的气压逼得受不了,便微微一笑道:“天地间唯一一朵雪玫瑰化为人形,千古以来的头一回,真是难得。” 柏云兮懵了好几秒钟没反应过来,还在消化离怀浊说的每一个字。 离怀浊心情还算可以,帮着解释道:“意思是柏先生您就是那朵雪玫瑰。” 其实吧,他只是想看柏云兮空白一片的脸,很好玩儿不是吗? 离怀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雪玫瑰本就极为少见,传闻它是由极寒之地的冰雪孕育而成,就连我当年游遍三界内外也不见一点踪迹。” “啊,不过我倒是在三界之外找到了一座雪山,听闻叫万归山,可以算得上是极寒之地,但可惜的是我去的时候山顶环境恶劣,寸草不生,我没有待很久。” 离怀浊状似惋惜地摇摇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柏云兮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雪玫瑰……” 怪不得他这么怕冷。 倘若他真的生于万归山,也就能说明为什么当他第一次在月上庭碰到玫瑰池里的花瓣时,会有那样的感觉,因为玫瑰池里也是万归山的玫瑰。 柏云兮:“你……怕不是在诳我。” 离怀浊嗤笑一声:“我没这么无聊,拿这个当谎话来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离怀浊:“这是真的,雪玫瑰大人。” 柏云兮喉结微动,后背一阵冷汗,大腿发麻到动不了。 “等等,”柏云兮突然抬头,“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离怀浊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解释什么?” 柏云兮:“天君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杀我。” 柏云兮:“他一开始没想到自己的剑无法捅入我的心口,他应该会庆幸自己留了一手,把我弄失忆,不然他早就暴露了。” 柏云兮:“现在玄珀到手,他想杀我的心更加急切了。” 柏云兮:“可是奇怪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天君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柏云兮发现当他提到“天君”这两个字时,离怀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不对劲。 离怀浊罕见地沉默不语,只是觉得今日这酒怎么那么苦。 柏云兮:“你知道他想要复活你吗?” 离怀浊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知道,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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