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倦明显感受到了冼桓松的厌恶,冼临舟朝他笑笑:“你只管住进去,桓松不会为难你的。” 宋知倦低着头没说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冼桓松怎么可能不为难他,但他不在乎。 能吃饱饭,就行。 冼临舟领着他走到冼桓松的院子,指着左边的屋子道:“你往后便住在那里。” 等到冼临舟拍了拍他的背,宋知倦才慢吞吞地开始挪动步子,同时说了他今天的第二句话。 “谢谢。” 冼临舟:“屋子一直有人收拾,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去找小厮。” “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宋知倦回头看向他。 “桓松的脾气被宠坏了,你记得要让着他点,别跟他计较。” 宋知倦:“嗯。” 冼临舟欣慰地点点头,看着宋知倦走进偏屋,又驻足思考了一会儿后才离开。 宋知倦轻轻推开屋子的门,侧身钻进来后再关上。 待他扫视了一圈后,嘴巴差点合不上。 太豪华了,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地方,而且这只是一个偏屋而已。 也有可能是他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反正,宋知倦更加害怕了,他甚至不敢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这时,冼桓松从里屋走出来。 “喂,你还是住进来了对不对?” 宋知倦本来就有些不知所措,直接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抖了抖,脑袋更低了。 冼桓松背着手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看对方活生生像个见到猫的老鼠,皱着眉道:“说话。” 宋知倦握了下拳头后松开,答道:“对。” “这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冼桓松嘀咕道,“我还以为是个哑巴。” 冼桓松:“把头抬起来。” 宋知倦照做。 冼桓松:“我叫冼桓松,你得喊我少主。” 虽然刚才父亲说过一遍,但冼桓松还是开口问:“你叫什么?” “宋知倦。” “哪个字?” “知道的知,疲倦的倦。” 冼桓松默念了一遍,再道:“那我就喊你‘阿倦’。” 宋知倦听后懵了一下。 娘亲就是这么叫他的。 娘亲喜欢喊他“阿倦”。 可冼少主没想那么多,纯属是因为这个称呼好记。 冼桓松习惯性摆出了少主的架势:“既然爹爹让你以后跟着我,你就要守规矩。” “首先,没有我的同意,不准进我的屋子。” “其次,要有一个跟班的自觉,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简单来说就是要听我的话。” “然后,不准和我靠太近,要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 “最后,”冼桓松看了他一眼,“把你‘哑巴’的习性给我改掉,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还有其他的我目前想不出来,等想到了再跟你说。” “刚才那些记住了吗?” 宋知倦刚想点头,听见冼桓松“啧”了一声,于是他立马开口:“记住了。” 冼桓松这下才满意了,他撑着下巴望着对方:“你是孤儿吗?” “不是……”宋知倦想了想又改口道:“是……” 冼桓松:“为什么犹豫?” 宋知倦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没有父亲,母亲一个月前抛弃了我,我流浪到现在。” 冼桓松张了张嘴竟没有说出话来,他看着这个孤苦伶仃,并且浑身没有一件好衣裳的男孩,也不知怎么的莫名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 冼桓松装作严肃道:“看你身上脏死了,赶紧去洗洗,弟子服都在衣柜里。” 说完他就跳下了长凳,甩甩袖子离开了偏屋。 只不过,在他经过宋知倦身边的时候,顺手塞给他了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小包裹。 宋知倦拿到桌子上打开,里面躺着三只小小的芝麻酥饼。 闻着很香,他却愣着看了好久。 冼少主表示,他原来是打算自己吃的,只是……只是看对方可怜,才给的。
第30章 尾巴 从此往后, 冼桓松身后就多了一条“小尾巴”。 冼桓松刚刚结束了修炼,回头便看见宋知倦一个人靠在柱子上发呆。 宋知倦没有修炼的时候就会随便找个地方等冼桓松。 当然是冼桓松一眼就能看得见的地方。 他走过去咳嗽了一声,宋知倦回过神来看向他。 冼桓松:“你练完了?” 宋知倦:“嗯。” 冼桓松径直越过他, 道:“走了, 去吃饭。” “好。” 宋知倦眼睛亮了亮,立马跟上。 膳堂里面人已经挺多了,两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冼桓松看着对面的盘子上堆成小山的米饭, 嘴角抽了抽。 这是得有多饿啊。 罢了,身上多长点肉也好,不然太瘦了全是骨头。 宋知倦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冼桓松皱眉道:“慢点吃。” 宋知倦扒饭的手一顿,然后放慢了速度。 冼桓松把手边的鸡汤推过去, 宋知倦疑惑地抬头。 冼桓松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口菜, 没有看对方,道:“吃不下了,你吃。” 宋知倦笑了笑, 鸡汤还是热的, 他双手捧起喝了一口,很暖。 他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两人吃完饭后回到屋子里,冼桓松坐在桌边,面前是一碗黑乎乎的中药,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苦味。 这是冼桓松每天最讨厌的时刻。 他沉默地看着桌上的中药,大脑飞速思考着是把它喝掉还是倒掉。 因为灵核脆弱, 冼桓松每天都要喝下一碗中药。 可这药太苦了,又苦又涩, 冼桓松每次都不想喝。 有时候实在是喝不进,他就会耍点小聪明, 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倒掉。 原来他可以让送药的小厮出去,但现在,冼桓松看了眼杵在那里的宋知倦,小厮换成了小尾巴。 冼桓松:“你先出去。” 宋知倦:“家主让我看你喝完。” 冼桓松:“你出去我就喝。” 宋知倦:“你喝了我就出去。” 冼桓松:“你这是不听我的话了?” 宋知倦虽然摇摇头,但也没有动。 两人对峙着,谁都不肯退让,最后冼桓松先败下阵来。 他叹口气,壮士赴死般端起了碗,刺鼻的苦味一下子冲上来,他差点儿把碗摔了。 冼桓松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直接把药灌进了嘴里。 他松开手,把空碗“哐当”一声扔在桌上,嘴巴中的苦味返到鼻子里,他咬住舌头试图减少这种味道。 突然,一颗糖被塞进了他嘴里,牛奶的香甜味爆发出来,盖住了苦涩。 冼桓松含着软糖,脸色都好了不少,问:“你哪里来的糖?” 宋知倦:“昨日师尊给的,没舍得吃。” 冼桓松不理解,一般他拿到糖果就会第一时间吃掉。 冼桓松:“为什么不舍得?” 宋知倦:“因为以前没吃过,也没人给过糖。” 冼桓松嚼着软糖,看着宋知倦,半响后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宋知倦往后退了两步:“那我先出去了。” 冼桓松:“去哪儿?” 宋知倦困惑道:“不是你让我出去吗?” 冼桓松:“……” 冼桓松:“先在不用了,过来陪我看书。” 宋知倦:“那你刚刚……” 冼桓松心虚地打断了他:“刚刚看你不顺眼,现在不了。” 宋知倦没跟上对方的脑回路,只能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不想看见我。” 冼桓松听见他这可可怜怜的语气,良心稍微有些不安,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装作凶巴巴道:“跟我去书房,快点。” 宋知倦:“哦。” 两人走出屋子来到书房。 冼桓松身体不好,所以修炼的任务不多,大约一个星期一两次,要学习的基本都是书上的内容。 而宋知倦则不同,他每天都会跟着师尊进行高强度的修炼,学习不同的剑法或招式。 冼桓松盘腿端坐在书案前,摊开了一本历史书,津津有味地读着。 宋知倦在他侧边,趴在案上陪着他,也不发生声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气氛祥和而美好,偶尔有两声蝉鸣穿过窗棂,清风拂过少年的脸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就像两个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人,悠闲恬静。 等到冼桓松读完了这本书,再次抬头时,他发现宋知倦已经趴着睡着了。 冼桓松撑着下巴端详起他的“小尾巴”来。 宋知倦的脑袋搁在手臂上,碎发挡住了一点眼睛,脸上的肉很少,看起来却又白又软。 午后阳光正好,不偏不倚地落在少年的身上。 宋知倦本身长得就很可爱,如果把他画到画卷上,会更可爱的吧。 冼桓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又笑了笑,要是岁月凝固在这个时刻就好了。 —— —— 很多时候宋知倦都是要去修炼的,不能跟在冼桓松身边。 宋知倦是个骨骼惊奇的孩子,虽然瘦弱但是身手很好,脑子聪明,学起来也快,因此他深受顾长老的喜爱。 其实顾长老的弟子有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跟了他很久的,对于宋知倦的突然加入,难免会有一些不好的声音。 按照平常来说,宋知倦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所以会屏蔽掉这些声音。 可今日,宋知倦在刚修炼完准备离开时,被三个人堵住了。 他们都是顾长老的普通弟子,资质平平,并且对宋知倦的天赋异禀嫉妒很久了。 宋知倦想绕过去,为首的那个推了推他的肩膀,不让他离开。 宋知倦皱起了眉:“干什么?” “看你平常闷不作声,还以为是个哑巴,原来你会说话啊。” 宋知倦没理他。 “装什么清高啊?别以为师尊喜欢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见了我们你还是得叫师哥。” 宋知倦心道你们也配。 “快叫啊!” “就是啊快叫,来了这么多天了都没听你叫过。” “你叫不叫啊?” 他们好像找到了可以让宋知倦放下身段的办法,语气逐渐变得狂妄起来。 宋知倦不想得罪任何人,草草喊了声“师哥”就想走,但他们没有放过他。 “诶我让你走了吗?听说你的剑法练得不错,教教我们呗?” 宋知倦默默握紧了拳头,被为首的瞧见了,笑着威胁道:“呦,生气了?生气了也不能动手哦,不然我们马上就去告诉师尊,说你无故殴打同门师兄弟,让你在冼家待不下去!” “你毕竟是新来的,我们跟着师尊已经好几年了,你猜他会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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