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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回复，苏青一下子明白了这段时间于望远废寝忘食学习的症结所在了——一直被压抑的孩子，突然有了一个朋友，难免亲近依赖，又很容易患得患失。 吃过糖的孩子，是不想再回到枯燥无味的生活里的。 苏青回他：“就算不能给你上课，我们依旧是朋友。” 苏青刚开始是不想这个孩子活得像个木偶人，到了现在，他也是真心拿于望远当作自己的朋友的。 于望远得到回复，像是放心下来，又在手机上和苏青讨论起自己不确定的题目。 中学生成绩出的很快，过了两天，苏青就收到了于望远和谢然的期末考试成绩单。 于望远考完试之后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让苏青担心于望远真得太过较真反而失了水平。 这份担心在看到于望远的成绩单后消失殆尽。 于望远这哪是没考好啊，这是考得太好了。 九门学科，几乎科科是第一，其中最出彩的，就是他的数学成绩——150分的试卷，于望远拿了满分。 苏青再看了看综合排名，班级第一。 这个成绩，别说于望远和他父母满不满意，苏青是很满意的。 微信上于望远像是迫不及待要和苏青分享一样，就连标点符号里都透露着掩藏不住的开心：“老师老师，我刚刚看了全年级排名。” “第一，我是年级第一！” 苏青笑了一下，敲字回复：“嗯，很棒，恭喜你，年级第一。” 于望远紧接着又说：“我要去和妈妈说，让妈妈还请你当我的家教！” 苏青回道：“不着急，你先休息两天。” 这条消息没得到回复，苏青猜想于望远可能已经去和他妈妈谈话了。 果然，两个小时以后，苏青就收到了于妈妈的消息，让他继续辅导于望远的数学。 苏青礼貌回复以后，将消息发给于望远，得到了一溜串儿的撒花表情。 首都大学往日喧嚣热闹的校园里，随着一群又一群学生考完试拎着行李箱离开，偌大的校园开始变得空寂。 宿舍里也早就剩下苏青一个人，就连整栋宿舍楼，都没几个人了。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人声尽散，苏青没觉得孤独，反而觉得更自在惬意一些。 与热闹喧嚣相比，静默更能让他静心。 于望远和谢然那里放了两天假，苏青早上的时间暂时空了下来，趁着这个时间，苏青悠闲地在学校里到处转了转。 他来到首都大学已经一学期了，却一直忙忙碌碌，导致他到现在都没能好好逛一下这所第一学府。 树叶尽落的树林，花草枯黄的花园，结冰的湖面...... 苏青独自一人，悠闲而惬意的，用脚步一寸寸丈量了这所校园。 两天后，苏青又恢复了每日的赶场兼职。 寒假里他依旧做两份家教和奶茶店兼职。 与之前一样的是，于望远和谢然的授课时间依旧是早上的老时间。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喵喵”奶茶店的兼职时间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改到了下午两点到六点。 “喵喵”奶茶店百分之九十的客流量都是首都大学的学生，现在学生放假，客流量骤减，营业时间也做了相应的调整。 这对苏青来说是好事一桩。 这学期的第一已经拿到，为了国家奖学金，下一学期的第一也势必要拿到手，苏青正好可以趁着假期先自学接下来的课程。
第50章 寒假（二） 苏青到达于望远家里的时候，于妈妈极为热情地招待了苏青，言语间都是对于望远能取得年级第一的骄傲与自豪，更是殷切嘱托苏青再上心一些，最好能让于望远在剩下的一学期里面保持住这样的好成绩。 于望远坐在他妈妈身边，像是听话的小狗崽，沉默，乖巧。 苏青面上不显，心里却想到，于望远已经如此刻苦，于妈妈却还想自己的孩子能再努力一些。 望子成龙的父母，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满意呢。 与热情过头的于妈妈寒暄结束，苏青与于望远回了房间。 房门关上之后，于望远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脱掉了那一层呆滞木讷的皮，露出了鲜活的内里。 还没来得及坐下，于望远像是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喜悦，抿着嘴朝苏青露出一个羞怯又兴奋的笑容，双手激动的不知道要怎么放才好。 苏青也笑了笑，说道：“年级第一，好厉害，恭喜你。” 于望远再在苏青对面坐下，耳朵尖也泛上了羞涩的红潮，小声说道：“没有很厉害......” 又说：“老师，我好高兴，我真的担心自己没考好，这样你就不能再来了。” “考完试我都不敢和其他人对答案......” 于望远没说完的话，在看见苏青从包里掏出的东西后彻底失语。 像是彻底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于望远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苏青将那一盒贵得离谱又娇贵的草莓从包里掏出来，端端正正放在了于望远面前。 仔细看了看，幸好没有磕伤碰伤。 就这么一小盒，十来颗，花了苏青半百。 这要是碰坏了一两颗，那就是白白扔钱。 于望远看着透明塑料盒里又大又红的果子，不敢置信一般，喃喃问道：“......老师，这是什么？” 苏青在于望远对面坐下，淡然说道：“草莓，给年级第一的奖励。” 于望远脚步犹疑着靠近两步，又问了一遍：“......给我的吗？” 苏青笑了笑，话音里带上了点笑意，说道：“这屋里也没有别的年级第一了。” 原来考试考好了还会有奖励，这是于望远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经历。 从小到大，哪怕他考得再好，爸爸妈妈也只会让他再接再厉，就连这次点灯熬油地学习，拿了年级第一，爸爸妈妈也只是让于望远保持住这个成绩别下滑。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原来，还可以不一样，原来，考好是会有奖励的。 苏青看着于望远怔愣在那里，目光直直盯着草莓发呆，开口说道：“不是说没吃过草莓吗，我带过来了，你尝一下。” 于望远恍惚回道：“......好。” 像触摸七彩泡沫，于望远抬手，慢慢将手放到透明的盒子上。 盒子打开，草莓独有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于望远目眩神迷。 好香，好浓郁的香味，原来，这就是妈妈眼里禁品一般存在的草莓么。 温暖的房间里，香甜盈满了周身，于望远觉得自己仿佛处在一个美妙虚幻的梦境里面。 如果这是梦，他多希望永远沉湎其中，不要醒来。 苏青看着又发呆的于望远，再次出声：“别发呆了年级第一，快吃吧，洗过的。” 于望远轻声呢喃，几乎低不可闻：“......老师，我不想吃。” 苏青一顿，问道：“——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于望远摇头否认：“喜欢的，只是......我有点舍不得，想留着。” 苏青失笑，为于望远这有点幼稚又有点可爱的小心思：“那你要失望了，这东西脆弱的很，一天都放不住。” “再说了，它味道这么重，你藏在哪里，都会被发现的。” 看着于望远骤然失望的神色，苏青又说：“所以啊，把他藏在你的肚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于望远点点头，眼神依旧盯着这盒漂亮诱人的草莓。 苏青小声恐吓：“再不吃你妈妈会发现的。” 于望远确实被这点恐吓说得有点担心，只是，却依旧不愿意吃掉它们，想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问苏青：“老师，那我能拍照留念吗？” 苏青问道：“你妈妈把手机还给你了？” 于望远点点头，说道：“假期里有很多作业，需要在群里打卡上传，妈妈就把手机给我了。” 苏青得到答案，回答了于望远前一个问题：“当然可以，送给你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于望远高兴起来，很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拍照。 苏青就看着于望远将小小一盒草莓从各个角度拍了照。 到底是有多不被重视心里想法的孩子，才会连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都视若珍宝。 于望远在苏青垂眸的瞬间，手机抬高了一点，摄像头微不可察地对准了眼睫下垂的苏青。 手指落下，在苏青不知道的时候，于望远的手机里，留下了一张他自己的照片。 等得于望远拍得心满意足，收起手机，苏青又催促了一遍。 于望远看着饱满诱人的红果，犹豫了一下，问道：“只有年级第一才会有奖励吗？” 苏青耐心回答：“当然不是，努力的孩子都会有奖励。” 于望远有点急切地追问：“那下次考试还会有吗？” 苏青给了肯定的答案：“会有的。” 于望远依旧不放心，问道：“不是年级第一也会有吗？” 苏青依旧是让人放心的答案：“当然。” 于望远彻底放心下来，不再犹豫，伸手抓了最上面的一颗草莓，放进了嘴里。 汁水四溅，浓郁的香甜味道在口腔里面炸开，引人分泌出大量的口水，大脑也分泌出大量的多巴胺，让浑身每一根细胞都快乐地跳跃。 好甜，好香，好独特的味道。 吃完一颗，于望远没再伸手，看着苏青问道：“老师，你不吃吗？我记得草莓是你最喜欢的水果。” 苏青面不改色地撒了谎，说道：“来之前我已经吃过了，这一盒，完完整整都是属于你的。” 于望远开心到了极点，在苏青的示意下继续抓了一颗，边吃边说道：“老师，我不喜欢芒果了，我和你一样，以后最喜欢的水果也是草莓。” 苏青回道：“这不冲突的，你喜欢芒果，也可以喜欢草莓，喜欢的东西可以有很多的，不需要纠结排名。” 于望远没再说话，只是在心里，头一次反驳了苏青的话。 不，不对的，喜欢可以有很多，最喜欢的，只能有一样。
第51章 寒假（三） 到达谢然家的别墅后，保姆给苏青开了门，苏青进门换了鞋子以后，径直往里走，等得到了客厅，才看到谢然又和上次一样，颇为乖巧的地坐在沙发上。 自己一抬眼，便和坐得端端正正的谢然来了个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那一刹那，苏青五点二的视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谢然眼里骤然亮起的希望之光。 苏青下意识的，就觉得是谢然最害怕的那位小叔来了。 脚步一顿，苏青继续朝着客厅走过去，看见谢然的父母坐在谢然对面的沙发上。 不是那位气势迫人的小叔，谢然这家伙装什么小可怜。 谢然的希望之光随着苏青越走越近显得越发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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