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幸好现在你对花信没有那么喜欢,知道了真相能够及时抽身,心里难受顶多哭一场就好了。要是以后泥足深陷,你喜欢到非他不嫁了,再知道这事怎么办?”殷楚风尝试开导,“而且,你换一种思路。你觉得花信不能跟你在一起,是性格不合适还是性别不合适,哪个理由更容易让你接受?” 殷楚风的安慰角度足够刁钻,林岚却莫名听了进去。她思索片刻,喃喃道:“确实,输给男人总好过输给女人。” “这么想不就对了。”殷楚风一摊手,“反正这不是因为你的魅力问题,而是花信根本不喜欢女人。” 劝完林岚,殷楚风拉起她准备回家,但林岚还是没能调整好心态面对花信,她固执地坐在台阶上,“你先回去吧,让我再冷静冷静。” 殷楚风唏嘘,好不容易搞定了一个,接下来还要想着怎么安慰另一个。他欲言又止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一个人确定没问题?” 林岚嗯了一声,脑子混沌,望着小区里的绿化,发呆愣怔。殷楚风走远后,林岳忽地出声:“你为什么喜欢花信?” “没有为什么,”林岚小声道,“就是喜欢啊。” 林岳忍不住叹气:“怪不得觉得你这几天一直不对劲,虽然我隐约也猜到了,但是一直不敢问你。” 林岚蹙眉:“我不对劲?我还想问你这几天怎么了,怎么一副吃了枪药的样子,浑身是刺。” 林岳:“我怕你真的喜欢上花信。” 林岚怔住:“为什么?” 林岳:“因为我不喜欢他,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风雨连廊下,不少小区的业主听到一个女生自言自语,纷纷好奇张望。看清女孩子的长相后,惋惜:“真是个好女孩,怎么年纪轻轻就疯癫了。”一旁,有人随声附和。 客厅里,乔四海坐在沙发上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么。殷楚风看向花信卧室的门,悄声询问红莹:“花信还躲在房里呢?” 红莹嗯了声,“我建议你现在最好不要打扰他,这事只有自己想清楚了,他才能过了心里那道坎。” 说完,她又看向乔四海,“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理由。”乔四海呆愣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殷楚风听从了红莹的建议,毕竟当下他还有更要紧事的没做。他拍了拍乔四海,“领我去你们之前去过的医院。” 赵刚看着手术后面色惨白的妻子,心疼到不行:“辛苦你了,老婆。” 意外失去孩子,李静难忍悲痛,她闭着眼躺在床上,不肯说话。注意到妻子干燥的嘴唇,赵刚拿了根棉签蘸水,小心湿润妻子的唇角,全神贯注,一点没有注意到病房突然进来三个人。 等他忙完,殷楚风猝然出声:“赵刚?” “你谁啊?”赵刚毫无预料,被吓了一跳,他看到乔四海和红莹,“你们怎么又来了?” “就是你,”赵刚情绪激动,指着红莹鼻子骂,“就是你莫名其妙对我老婆说那些奇怪的话,我的孩子才没了。” 红莹看着无理取闹的赵刚,颇为无语。 护士听到动静,紧忙走进来,大声喝止:“这里是病房,要吵架你们去外面吵去。病人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 殷楚风瞥了眼李静,压低嗓音:“麻烦出来下,我们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赵刚没搭理他,直接被乔四海生拉硬拽去了楼梯间。每经过一间病房,病人和家属,不约而同地挺长了脑袋。 赵刚恐慌不安:“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医院。我告诉你们,这里是有摄像头的。” 把人拖进楼梯间,乔四海嫌弃地在身上蹭了蹭手,仿佛赵刚身上有多脏似的。殷楚风从口袋里掏出来块褐色的佛牌吊坠,看着很廉价,开门见山道:“永盛街有个美秀按摩店,去过没?” “什……什么?”赵刚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殷楚风不耐烦地重复了遍:“永盛街,按摩店。” “没有。”赵刚心虚地移过视线。 殷楚风一瞧,就知道他没说实话,哼了哼,将吊坠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明白:“这块佛牌,是人民医院一个孕妇给我的。她和你老婆的情况一样,也是羊水莫名没了,胎儿没保住。我看过后,发现她脖子上挂着块佛牌,就问她从哪来的。这块佛牌,是他老公去按摩店的时候,老板给的,说能保佑多子多福,孕妇平安生产。” “嘁,赵刚,我实话告诉你,这佛牌,其实是邪祟的分身,它专门吸食孕妇的羊水。”殷楚风直白说道,“那个孕妇的羊水,就是被它吸干净了。” 一瞬间,赵刚面如死灰。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大学时,废弃楼里的那个女人。 殷楚风顿了顿,“刚才,我瞧你老婆挂着同样的佛牌。怎么,还不说实话吗?你到底去没去过那家按摩店。” “去过,去过。”赵刚慌不迭点头。 红莹接话:“去过几次?” 赵刚咽了口唾沫:“一次?” 红莹不信,“只去过一次?” 赵刚犹犹豫豫:“其实是两次。” 红莹猛地提高了嗓音:“到底几次?” 赵刚心一横,无奈承认:“四次,真的只有四次。你们也看到,我老婆怀孕了,那事不方便,我又年轻气壮,实在憋不住。”他老老实实说道,“我对天发誓,真的就去过四次。” “我管你去几次。”殷楚风嗤笑,“好了,正事说完,咱们再聊点别的。” “聊点别的?”赵刚迷茫地望向他,“聊什么?” 殷楚风:“还能聊什么,当然是花信。” 听到花信的名字,乔四海本来一直无聊地靠在墙上,霎时端正了身子。“你和花信不是大学室友吗?为什么你对他这么大恶意。”殷楚风问道。 提到花信,赵刚尴尬地捏了捏鼻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殷楚风顺势接茬:“正好今天我们做次垃圾桶。” 赵刚回想了一会,“其实本来也没什么。花信是个富二代,自己在厦门又有房子,平时不怎么和我们来往,当时我们都年轻气盛,看他也不顺眼。后来他和一个男生走得很近,我们就起哄说他喜欢男人,没想到有一次真的被我们堵到他和那个男生在接吻。” “于是我们趁机偷偷拍下照片,威胁他给我们买各种东西。”说到这里,赵刚显得极难为情,“你们也知道,有时候男生们在一起就喜欢胡吹海吹,我们学校有条保研路,路尽头是栋废弃的宿舍楼,曾有个学姐从七楼跳下来,死了。后来,那里就有了闹鬼的传言。” “我们几个想偷偷溜进去,没想到花信说也要去,我们没多想,就让他跟着了。结果,一进大楼花信就和那位学姐有说有笑,阴森森地看着我们。” “他说,他被我们威胁够了,还要我们跪下给他磕头认错。当时,我们吓惨了,只能删掉照片,发誓绝不再用那种事威胁,他才答应放我们走。这件事情发生后,我们几个人就闹翻了。一个是我们觉得花信这个人诡异,不吉利;另外我们也嫌丢脸。” 乔四海听完那些过去后,义愤填膺,梗着脖子骂道:“你们居然这么欺负他?” 赵刚不甘示弱反驳:“那都是我们年轻时候不懂事,后来我们不也被整得挺惨吗?有个室友,当场都吓尿了。” 乔四海幸灾乐祸:“那是你们活该。” “行了。”殷楚风急忙调停,“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们还吵什么吵。”倒不是他漠不关心,是他太熟悉花信的性格,相信花信绝不允许让自己吃亏。 他偏头斜了赵刚一眼,“那个,花信大学时候的男朋友,叫什么?” 赵刚蹙额,认真想了想,“好像叫吴川,体育系打网球的。” 问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殷楚风准备走。兀的,赵刚叫住了他。窘迫地搓着双手,赵刚难为情道:“你们能不能别把刚才的话告诉我老婆?” “就是按摩店的事。”怕他们不理解,赵刚进一步解释。 “清官难断家务事。”殷楚风哂然,“你们家的事,自己解决。对了,回去后赶紧把你老婆脖子上的佛牌摘下来,那东西是邪物,总戴着不好。” 经过赵刚,红莹鄙夷地瞪他,说道:“小朋友,你女儿虽然是被邪祟害死的,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你能瞒住你老婆,能瞒得过自己吗?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心里不感到愧疚吗?”一旁,乔四海连连点头。 直说得赵刚心虚不已,捂脸崩溃地嚎啕。 回到家的时候,花信还是一个人躲在卧室,不肯见人。林岚,坐在客厅,状态好了许多。殷楚风噌地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噔噔跑到卧室大力敲门:“花信,开门,你给我出来。” “就为这点破事,至于那么矫情吗。”殷楚风哐哐拍门,“你要是还不开门,我踹门啦。” “我数三二一,要是你再不开门,我真踹门了。”殷楚风威胁道,客厅里,乔四海一脸紧张。 殷楚风呼了口气,三字还没开口,花信就打开了房门。看到花信红通通的眼睛,殷楚风彻底没了脾气。 房间里一片漆黑,殷楚风受不了地拉开窗帘,这才微微有了光亮。看着又躺上床的花信,殷楚风无可奈何,他走到床头瞰着花信:“不是,你到底在矫情什么。不就是喜欢男人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满大街你去瞧瞧,十对情侣就有一对同性。”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殷楚风担忧地挨着花信坐下,“你跟我说说。” “就觉得有点难以接受。”花信嗓音沙哑,“我还没做好出柜的准备,不想那么快让别人知道自己喜欢男人。” “花信,喜欢这件事不丢人。”殷楚风耐心开解,“人得诚实地面对自己,爱是自由的,不应该受到性别,年龄,国籍的限制,只要没伤害别人,在一份感情中你能感受到快乐,那么这份爱,就可以坦然地展露在阳光下。” “你不能看着别人的眼光生活。你要知道,一个人,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就连圣人都做不到这点,何况是你呢。”殷楚风语重心长道,“爱你的人,不会因为你是同性恋或者是异性恋,就改变对你的爱;同样,恨你的人,也不会因为你是同性恋或者是异性恋,就改变对你的恨。像我,在知道你喜欢男人后,还不是只惊讶了那么几秒,然后很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人有权利决定自己喜欢同性还是异性,这是你的自由;旁人不理解,那也是别人的自由。用别人的自由,绑架自己的自由,那是蠢人才会干的事。”殷楚风轻笑,“自私点,人就这一辈子,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不用太在意他人的看法。” “我说的这些,你好好想想。”殷楚风看了眼手机,“不过你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晚上还要办正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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