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从容不迫,淡定道:“玉佩可以暂时压制住它一段时间,你只要玉佩不离身,邪祟就奈何不了你。等我和师傅商量商量,再想想别的办法。” 乔四海彻底放弃了留下来的想法,认命道:“好。” 走出老宅,乔四海神情落寞,委屈得几乎想哭。这么多天,他习惯了身边一直有个人存在,热热闹闹的;然而等到自己又变成孤身一人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寂寞是如此可怕。 抓住过温暖的人,比谁都更害怕孤独。
第21章 马德旺眼睁睁瞧着乔四海拎起行李失魂落魄地离开,心里憋着股火,冲自己的徒弟怒叫:“花信,你跟我进屋,我有话跟你说。” 林岚和殷楚风面面相觑,互相询问,“马师傅怎么了?这又是哪根筋不对。” “不知道啊。”殷楚风一耸肩,露出不知何故的表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来一局王者?” “行啊。”林岳适时冒出来。 “不是,你这就没意思了,让林岚出来。”看到林岳,殷楚风一脸的痛苦。他是有多想不开,要被林岳虐。 “这样吧,我用林岚的账号和你1V1,怎么样?”好不容易出来放风,林岳当然不愿这么快换回去。 “真的?”殷楚风眼睛一亮,钻石对王者,我就不信还会输。 房间里,马德旺坐在凳子上,老而浑浊的眼睛关切地望着花信,他微微叹息,继而语重心长:“花信啊,你跟师傅说说,你对乔四海到底什么想法?” 嗯?花信陡然生出危机感。师傅是看出什么了吗?在师傅态度未明朗之前,花信决定装傻充愣,“啊?师傅,您在说什么?我不懂您的意思。” 马德旺一拍桌子:“行了,在我面前就别演戏了,你大学时候那点破事我早知道了。那个叫吴川的男生找来,还是我把他打发走的。” 骤然听到吴川这个名字,犹如晴天一声霹雳,震得花信晕头转向,他吞吞吐吐,彻底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傅,我……我……” 马德旺:“别我了你了,师傅问你,你对乔四海是怎么想的?” 马德旺:“你是不是喜欢他?” 师傅的直接,反倒让花信无言以对。片刻后,他嗫嚅着嗯一声。 得到花信肯定的回答,马德旺愈发不解,“既然你对他有想法,那今天为什么还让他走呢。” “师傅,”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只怕再没办法瞒着师傅;想到这里,花信抬起头,如实说出自己的盘算,“我想逼乔四海心甘情愿到我的世界来。” “什么?”马德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双眼瞪得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都把我都快弄糊涂了。” “师傅,乔四海是孤儿,平时没几个人对他好,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很努力地对他好。在泰宁的时候,为了找到水灵虫,我刻意以命相博让郑信子现身,就是想用这种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做法彻底感动他。今天让乔四海回家,我打算冷落他几天,只有心里有落差了才会让他刻骨铭心。只要他回味从我这儿得到的温暖。贪恋我给的美好,他就一定会愿意来到我身边。”花信一字一句,将自己所有的心机和城府完全袒露在师傅面前,毫无遮掩。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志在必得的自信。 马德旺越听内心越震撼,他惊讶于花信对人性的洞察和把握,甚至恍惚间生出了错觉,花信站在那里,俨然一个老道的猎人,兴奋地看着自己心仪的猎物一步一步走进自己安排好的圈套。 “糊涂。”马德旺并不认可他的做法,隐隐动了怒气。 “师傅,”花信直截了当打断师傅的话,“乔四海和我不是同一类人,想让他接受我只能这么做。” 唉。马德旺欲言又止,自知说服花信无望,但还是忍不住劝诫,“花信啊,感情不是这样的,它应该是情感自然的流动,而不是你这种筹谋和算计。你就不怕以后乔四海知道了真相和你翻脸?” “这些事情,他永远不会知道。”花信斩钉截铁,“而且我知道师傅您向来疼我,也一定不会告诉他的。” 说完,花信故意冲马德旺撒娇讨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偏偏,马德旺真就吃他这一套,完全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马德旺垂败地摆手:“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的事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师傅还得提醒你一句,乔四海身体里的东西你可千万别大意。” “当然。”花信笑得开怀,“师傅,我的网已经织好了,您觉得我会允许意外发生吗?” 师徒两个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林岳和殷楚风游戏打得正激烈,看着殷楚风不甘心的表情,明显是快要输了。 深夜,乔四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黑暗里,他的手不停在身旁空荡荡的位置来回摸索。不过短短几天而已,乔四海感觉仿佛一切都变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乔四海失落地想,他习惯了睡觉时身边有某人的存在,习惯了某人沐浴后身上散发出的清新的植物香,习惯了某人鼻翼间呼出的热息……而习惯了以后,他便情不自禁地开始怀念。 乔四海紧紧抱住了枕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小声地抽噎。无来由的,乔四海竟然萌生了被抛弃的错觉,然而另一道声音却提醒着他,是他自己把东西弄丢了! 床单和被罩,透着股发霉的味道,那是久不见阳光的阴湿。曾经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愈发嫌弃不够清爽。不管是床单,还是房间,都透着令人窒息的霉味。乔四海打开灯,狂躁地在地板上做着俯卧撑,试图缓解内心深处某种莫名的焦虑。玉佩和铜牌碰撞,发出叮当的声响。精疲力竭,再度入睡时,乔四海一咬牙,狠心打开了淘宝。 他不知道的是,小区门口不远处,一辆车,一辆他坐过无数次的越野车,在不见光亮的黑暗里停了整晚。 两天后,洗发水到了,快递员刚走,乔四海便迫不及待打开,跑进浴室脱了个精光。绵密的泡沫丰富,乔四海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将泡沫涂满全身,很快,密闭的空间里充斥着甜蜜的木质沉香味道,那种让自己如痴如狂、欲罢不能的香调。他像一个中毒已深的人,由外而内,饥渴地贪婪地嗅着唯一的解药。 不多时,泡沫消失;乔四海又挤出洗发水,打出泡沫,涂满身体;如此循环,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忽地,乔四海蹲下身子,放声大哭,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他现在这种行为,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做法。他就跟精神疾病患者一样,做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幼稚的行径。 恍惚间,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然而等他试图梳理,眨眼那抹思绪变得像身上的泡沫,轰然破裂,再也不见。冲掉身上的东西,乔四海木然地走出浴室,开始反思自己的异常。 没想到这一思索,就是一周。 接到殷楚风电话的时候,乔四海正在厨房煮着面。客厅里,手机铃声响起,乔四海随手关上煤气,心里还纳闷是什么人来找。 “喂,谁啊?”乔四海心不在焉地接起电话,看也没看来电显示。 “谁?我说乔四海,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对面,殷楚风的声音震耳欲聋,乔四海不得不拿着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听声音,殷楚风好像发了很大的火,乔四海皱紧了眉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我说你打算彻底跟我们断绝联系了是吗?你回了家也不能一个电话都不打吧,我和林岚也就罢了,可是花信之前对你那么好,你也这么绝情?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啊。”殷楚风发疯似的劈头盖脸一顿骂,丝毫不给乔四海留情面。 乔四海被骂得灰头土脸,心里窝了一股火,想要反驳却猛然发现殷楚风说的是事实,只得老老实实听着对面的奚落。 殷楚风:“当然,我也没有资格来指责你。为人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花信和你都在一个城市里,他受伤了,你好歹也要慰问一下吧。” 什么?乔四海紧张得呼吸一滞,心脏怦怦地加速跳动,“花信,受伤了?” 殷楚风:“嗯,现在人在医院里躺着呢。” “哪个医院?他现在怎么样?伤到哪里?严不严重?”听到花信进了医院,一瞬间,乔四海方寸大乱,思绪混沌不堪,一口气把问题全部抛出来,却浑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行,算你小子还有良心。”殷楚风对他这个态度显然满意不少,不知不觉语气柔和了几分,报完医院地址和病房号,也不管对面有没有听清,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都说没事了,你又何必麻烦给他打电话呢。”病房里,花信额头覆盖着几层纱布,套了个白色的绷带帽,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着殷楚风无奈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趁花信不注意,殷楚风偷偷撇嘴,接着大大咧咧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再说了,你都伤成这样了,让他来伺候伺候你怎么了?难道当初你就白白对他好了?” 花信啧啧:“瞧着这话说的,怎么感觉好像我瘫了一样,还用人伺候?” 殷楚风嘁了嘁,“我跟你说,腰就是咱们男人的命根子。怎么说你也是从屋顶上摔下来的,虽然医生说没事,但我劝你最好还是多注意些。”说着,殷楚风眼睛不怀好意地往花信某个部位瞅,言语下流粗鄙,“我这可不是为你好,而是为了未来某个姑娘着想。你说,你万一变成了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人家这不就跟守活寡一样吗。” 花信听得满头黑线,咬着牙根儿回道:“这用不着你操心。” 殷楚风赞同地点头,“也是,毕竟我不是目标用户,没法针对使用体验发表评论。” 乔四海急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殷楚风大爷一样瘫在凳子上,花信认命般地坐在床上削苹果。 一周多不见,花信憔悴了许多,曾经稍长的黑发被剃成了平头,露出峭峻广阔的额骨以及挺拔的鼻梁;脸颊明显消瘦,下巴也成了尖尖的样子;眼周泛着青色。唯一不变的是清澈明亮的眼神,温暖依旧。 看到花信的那一刻,乔四海心胸豁然开朗,连日来的迷惘彻底消弥。就像是荒野迷失方向的旅人,在困顿中苦苦挣扎,绝望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又像是情绪漂浮不定的教徒,终于找到了唯一的信仰。乔四海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只知道他现在满脑子充斥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再也不要和花信分开了。 乔四海快步走进病房,不满地夺过花信手里的刀子和苹果,愤愤地瞪向殷楚风:“殷楚风,你不知道花信受伤了吗?为什么还让他自己削皮。” “拜托,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殷楚风为自己鸣不平,叫屈,“你没注意到他伤了脑子吗?我这是在锻炼他的平衡能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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