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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成似乎因为一碗茶汤而被Elmo缠上般，他的桌面摆满资料，身边站着Elmo，耳边是滔滔不绝的话语，虽说他在有关赚钱的事情上并不会不耐烦，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今天的Elmo让他觉得其有些聒噪，对方或许是因为想要说服他，又或许是这笔生意确实存有非常大的吸引力，抑或许是因为共友为引他去参加婚礼而给出过多的甜头。 Elmo似知自己说得过多而及时停口般问道“怎么样？考虑一下？” “我再看看。”潘成抿着一贯的浅笑说道。 Elmo似无所谓般点头应声便留下资料离开玻璃盒子，他似怕潘成要找他又找不到般一直待在工位里，不时转着椅又不时触及工作，还不忘伸头去看那个透明盒子，就像想快些知道潘成考虑得如何般，可一直到月亮升起他都没能得到答案。 余下少数人的办公区域里Elmo正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当有人停步在他身边他才从工作里抽离去看来者何人，他稍仰着脸挑眼问道“怎么了？” “你不困吗？”潘成含笑轻问道。 Elmo顿时吐笑说道“开什么玩笑？我夜猫诶，才几点啊？你没看到我今天什么时候才下来的？” “宵夜吗？”潘成扯了扯笑容问道。 Elmo扭头看了看时间又回头看向潘成，他脸上写满不可置信般失笑道“才几点？宵夜？” “我饿了。”潘成稍稍歪头轻吐道。 “吃吃吃…”Elmo似觉头疼又无奈般连连点头说道，他屏幕也不关地就推椅起身。 与此同时的孤岛里白管家收到一则来自白博的信息。 -安神茶不用再送- 白管家动了动嘴角回去信息便放下手机，他暗叹一息便似认命般着手将安神茶所用及的材料重新存放好。 晚间的孤岛里没有白博亦没有潘成，那晚间的街道上除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有少数商铺亮着灯，但潘成和Elmo并没有多看其他商铺一眼，两人似习惯性又似看不见其他商铺般心照不宣地径直朝便利店而去。 二人不过刚越过马路潘成就停下脚步，Elmo不免停步侧头，他顺着潘成的目光看去便见那辆熄火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挡风玻璃后的人是那般眼熟，他抿出礼貌性笑容朝白博点了点头就开口轻声说道“我先进去。” 潘成回头轻应一声便朝轿车的驾驶位走去，Elmo踏进便利店便下意识回头看，视线里的潘成正立在车旁弯着腰透过无玻璃的车窗和白博说着话，他合了合眸便扭头抬脚走进货架间。 “主人。”潘成抿着笑低声唤道。 那随意挂在车外的手臂随着一声闷应抬起，随即触上潘成的脸，白博轻抚一下便放下手轻吐道“今天这么早？” “饿了。”潘成扯了扯笑容说道，他稍稍靠近两分又问道“您呢？” 白博合眸勾了勾笑轻吐道“不饿，你去吧。” 潘成点头轻应一声便带着那点不舍的神情站直又转身抬脚。 那倒映着潘成背影的双眸随之沉了沉，车窗玻璃随着潘成走进便利店的身影缓缓上升继而完全闭合。 这一刻的白博就像是当初的那个白博，当初那个悄无声息躲在车里，躲在暗处偷窥潘成的那个白博，但他不再是那个引不起青年注意的无名男子，不再是那个与其毫无关系的人。 便利店里的Elmo在用餐间不停朝玻璃外看去，二人并未落座在窗边，即便他再怎么看也不能完完全全地看见那辆黑色轿车，他也只是想知道白博有没有驱车离开，又有没有越过马路朝写字楼走去。 他的双眼和大脑都在告诉他白博并没有离开，一直都在车里坐着，而车灯也未曾亮过。 那频频扭头及不加掩饰的好奇惹得潘成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好看的？” Elmo不禁吐笑调侃道“他什么癖好？” 潘成不动声色般垂着眸将筷子送进自己嘴里，他对Elmo的话不作任何回应，脸上亦无甚表情，就像什么也没听到般。 Elmo似看穿什么般勾出抹无声的笑便挑眉说道“我虽然看不懂，但如果我不知道他是谁，又不知道是你主动的话，我一定会觉得他是个痴情郎。” 潘成不禁合眸哑声失笑，他轻轻摆了摆脑袋便再次落筷，双眸甚至没能因为Elmo的话而抬起过。 Elmo似不甚在意又似得趣般勾唇一笑，他边落筷边看着潘成说道“到底是谁先主动的？我现在怎么有点不信你说的话呢？” 那话里说不清玩味道不明揶揄，惹得潘成稍稍皱眉轻勾唇角。 到底是谁先主动的？ 以往的记忆随着话语浮现在潘成脑海里，那双眸在无声的咀嚼中不禁失了焦。 Elmo如果不是通过时间得出潘成没有被监视亦没有被控制的结论，或许他今天也就无法这般轻松地吐出那属于朋友间的调侃与揶揄，他记得时间的流逝，记得那辆眼熟的黑色轿车，记得那张冷冰冰的厌世脸，记得潘成的话，亦记得白二少的态度，他不禁因为这两个人而暗叹一息，叹得不明所以，又叹得颇为欣慰。 126 126｜暗叹 无奈与欣慰 成人后的被绑与儿时的被绑似乎没什么不同，世人不知，亲人不知，知情的人也当作不知，但潘成很快就意识到他错了，至少他不再是独自跌跌撞撞地出现在姐姐面前，至少他不用在失神的状态下去安慰那泣不成声的姐姐，至少他不再需要亲人向绑匪妥协才能获救，至少今时今日的他记得自己在遭受那一切时是何样的感受，至少他不再是在获救后独自拥着黑暗入睡，至少有这么一个人，有这么一个人愿意拥着他入睡，愿意为他赶走缠绕他的梦魇，愿意陪他一直一直待在那即便柔软却不足够舒适的地面上。 他错了，错的不止是一点。 无人会当作不知，白博不会，Psycho不会，白管家和阿兰亦不会。 当白管家在白博走后没多久就出现在潘成家里时他便发现自己错得彻底，那满脸挂着心疼的白管家让他不受控地第一次在其面起弯下嘴角，也是第一次这般没礼貌地扭头转身，惹得白管家一脸茫然又着急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还是不想见到叔？我放下东西就走哈，汤和茶都在保温煲里，不喝的话明天早上就不要喝了哦，其他东西您也不用理，放着等我上来搞就好。” 白管家说完见潘成还是背对着他不禁越来越着急，他顿时将放下的几袋东西重新拎在手里，独留那两个保温煲在桌面，他似小心翼翼般靠近潘成停步在其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轻声说道“那我走了哈，有事您就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也行，要不您打电话给陈助理也好，他问了我好多，我又没说什么，他还挺担心您的，您好好休息，我走了。” 一声‘叔’响在白管家踩下玄关时，他顿时应声回头，眼里是那再熟悉不过的潘成，那张脸上依旧带着他熟悉的笑容。 “我刚刚以为脸上有伤才转过去的，不想让您看见。”潘成轻笑道，脸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 白管家一脸紧张地踩上地面边走边连声吐道“少爷带你去看医生没有？伤哪了？叔看看？” 待白管家走近一看才发现那脸上根本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但他仍紧张地伸手想要去触潘成，潘成随即笑着抬手轻拍白管家的手臂说道“我没事，他帮我揉了药酒，淤青散得很快。” 顿时松了口气的白管家似嗔怪般瞪看潘成，又执意般伸手挑起潘成的衣服，当他看见那些残留的淤青时不禁皱眉露出心疼，连嘴角都紧紧抿着。 “没事。”潘成含笑轻吐道，他边拉好衣物边朝白管家似撒娇般说道“叔，我饿了。” 白管家扯出抹略带伤神的笑便应声去备餐，他边走边说道“阿兰今天放足料煲的汤，您先喝，我很快搞好。” 潘成软下眼角含笑应好便起身朝厨房走去，落肚的汤是那般美味又暖胃，连心脏都随之发烫。 置桌的饭菜是那般简单又那般可口，一桌的家常菜因为白管家的存在而让其显得更家常。 白管家捻着碗筷立于桌边，他不时安静地吃着饭，不时转头和潘成说着话。 不知是因为灶台就在附近，还是因为白管家的存在，潘成恍惚地觉得此刻并不是在自己的家里，而是在那座孤岛的厨房里。 白管家并没有就潘成被绑一事不停地嘘寒问暖，而是不时询问两句，自然得就像那寻常聊天时不经意想起来的事情般，他似以询问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又似旁敲侧击般以确定潘成的状态，话里的松弛感就像他以往在潘成面前自说自话又絮絮叨叨般。 潘成则不时回应又不时抿笑，就像以往那个爱赖在厨房吃饭的潘成，就像那个在寻常的日子里和长辈一同吃顿便饭的晚辈。 潘成喝过汤又吃过饭，那安神茶始终安静地待在桌上，连盖都不曾打开过。 置桌的热茶被潘成用双手圈在面前，他看看桌面的保温煲便抬眸去看正在洗碗的白管家。 “母亲的安神茶？”潘成似不解又好奇般轻吐道。 一声轻笑伴着水声出现，白管家含笑叹笑道“茶就是茶，安神就是安神，少爷说的母亲是他的母亲。” 潘成抿了抿笑轻问道“白夫人秘制的安神茶？” “不是。”白管家随即笑道，他关上水便侧身捻起干布挑眼去看潘成说道“夫人不姓白，别人也不叫她白夫人。” 潘成抿笑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她？” 白管家边擦着器皿边叹笑道“用不上称呼，夫人已经离世，少爷不喜欢提起夫人，您最好也不要提。” 那张漂亮脸蛋上顿时没了笑，潘成略显错愕地低声吐道“抱歉，我不知道。” 白管家似不甚在意般笑道“不奇怪，少爷从来不会说起夫人，如果不是因为我带了安神茶给您他也不会提。” 潘成略显迟缓地点头轻应一声便保持沉默注视白管家，全然一副想听故事的模样，不想白管家却自顾自地忙着手里的事，完全没有想开口说话的意思，他不禁垂眸将视线放在杯里，这样的沉默来得并不意外，他可以说是十分习惯。 白二少的故事他略有所闻，他也对自己的主人有过无数的猜测，其父母双亡的可能性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当猜测获得确切答案时他依旧会感到惋惜，替白博感到惋惜，替其母亲感到惋惜。 那个成功将白老先生取而代之的孩子一定会让其母亲感到骄傲，也不知那位母亲有没有看见那一天的模样。 骄傲吗？或许吧。 他不禁想到自己的母亲，如今他的母亲或许春风得意，或许会在外人面前以他为骄傲，但实际如何他从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不知白博的过去是怎样，也不知其母亲是怎样的人，对方又是抱着何种心情走过那些年的路。 潘成的思绪就像那杯中的茶水一般，表面一动不动，实际却因地心引力而持续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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