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葬留了个心眼,记下钢铁厂长与各部门领导的名字,随后开电脑查了查副厂长的家庭背景。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副厂长体检查出不孕不育,老婆想借种生个孩子,居然找上厂长偷情,还被副厂长当场抓奸。 这事儿在工厂内部闹得很大,社交媒体上有不少员工偷偷八卦,被厂长王铁柱想办法压了下去,没演变成什么大新闻。 而副厂长居然也忍住憋屈没离婚,咬碎牙往肚子里咽,谁曾想……居然又凄惨死在了钢水爆炸里。 这其中会有什么阴谋吗? 宋葬赶紧发消息问了陈景生,接下来收到的一连串信息,更加令他震撼。 副厂长家里三套房,其中一套留给丈母娘养老的房子,恰好位于幸福小区。 ——A栋2401,业主李桂华。 宋葬不敢置信地反复确认,没错,他的邻居李婶,居然就是副厂长的丈母娘! 她丈夫早逝,拉扯一儿一女长大成家。 女儿嫁给钢铁厂副厂长,没有生育。 儿子娶了钢铁厂的财务部会计,育有一女,在上小学三年级。 而在昨日,副厂长和财务部会计,全都死于钢水爆炸,尸骨无存。 ……她儿女两人的配偶,居然一起死了?! 宋葬瞳孔地震,吃到大瓜的好奇心直接攀至顶峰。 他让叶小溪两人先保持安静,把土豆排骨和筒骨汤全部倒进自家碗里。 洗干净李婶送来的白瓷碗后,宋葬马不停蹄冲了出去。 “叮咚——” 门铃响起,屋门紧接着被瞬间打开,一股强烈的食物香气迎面而出。 李婶热情洋溢的笑脸怼了上来,仿佛午后出现的那丝不愉快,从未发生。 “小宋来啦,晚饭吃了没?”她接过碗,拉着宋葬的胳膊就往里走,“来,尝尝婶子炸的卤串儿!” “我……” “来来来,先吃口热乎的!” 多年勤于做家事的人,果然都锻炼出了一把子力气。李婶铁钳般的手指格外有劲,死死抓着宋葬手臂,越来越用力。 颇有种不吃就绝不让他离开的架势。 宋葬很配合她,颤着眼睫露出一丝仓促惶然,还顺势假装踉跄了两步,柔弱无助地被拽入家门。 这是今天第三次投食了,李婶可真是执着。 炸串原材料,又会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产物呢?宋葬非常好奇,垂眸沉默着坐在沙发上,目光不着痕迹扫视过这间屋子。 李婶如今独居,养的猫也已经死了,家里很干净。 干净得有些过分。 瓷砖地板无比光滑,弥漫着淡淡的84消毒水味,布艺沙发上找不到一根头发。所有日常用品都摆得板板正正,没有任何发霉污点。 唯一混乱的只有餐桌。 摆着满满几大盆丰盛的肉类食物,丸子炸串五花肉,香煎“牛仔骨”,肥厚的肘子溢出酱汁,斑驳洒在白色镂空的花纹桌布上。 他闻了闻,有些肉是人肉,有些肉……他不认识。 只要不是人肉和猫狗,宋葬什么怪物都敢吃,包括这一盆色泽五彩斑斓、好似蔬菜血肉大融合的炸串。 可宋葬努力分辨了半天,发现自己居然真的不认识。 这到底会是什么肉? 顺着李婶诡异的炙热目光,宋葬也不由升起好奇之心,轻轻咬下炸串酥香的外皮。 【你食用了幸福小区的血肉,抗性+100】 宋葬手腕一颤。 一口下去,抗性直接多了一百?! 宋葬脑袋有些发晕,呼吸蓦地沉重几分,沉默着低头生吞了一整根炸串,甚至根本没有咀嚼。 他白皙脸颊不受控制地浮起潮红,幽黑如墨的双眸深处,悄然浮动着汹涌的欲望,直勾勾锁定了李婶的面庞。 “小、小宋?怎么样,好吃吗?”李婶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努力维持着笑意。 宋葬摸遍全身口袋,将所有零钱都摊在桌上,低笑着抱紧了装满炸串的瓷盆,神经质般碎碎念起来:“谢谢李婶,我可以把炸串全部带回家吗?多少钱都行。李婶你给我,我要吃,我要,李婶你给我,给我,给我吃……” “你……怎么会这样?” 见宋葬不仅活蹦乱跳,甚至还愈发癫狂,李婶明显不敢置信地白了脸。 她惊愕地后退一步,而宋葬抱着瓷盆猛地站起身,踉跄着撞开椅子冲向她,嗓音哑而疯狂:“我要更多,给我,全部给我吃,我都要……” “都给你!拿走拿走我不要钱!别过来!!离我远点!”李婶被他吓得跌落在地,直着身子惊恐后退。 “可是怎么办呢,你以后还会给我做吗?”宋葬居高临下弯着唇,眸底溢出的渴望和疯狂格外扭曲,接连不断地发疯质问,“如果你不给我,我会吃光你全家人,怎么办呢?我好饿啊,我好痛苦……你害死女婿儿媳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我是被逼无奈的,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招惹你了你去找他们吧!求求你了宋葬,我儿女随便你吃!!放过我的孙女!” “那你呢?”宋葬呼吸加重,态度愈发咄咄逼人,“李婶你死了吗?我能吃你吗?你死了吗?” “我只是个被奴役的饿死鬼,我没办法不害你啊!求你了,我以后真的什么都不敢做了!放过我孙……” 就在李婶被吓得主动揭露真身时,房间里突然猛地一静。 某种难以形容的压抑感蓦然笼罩于客厅之中,宋葬呼吸困难,听见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视野里的桌椅家具嘎吱作响着泛起重重残影,像是吃了毒蘑菇般精神亢奋,可敏锐的大脑又忍不住警铃大作起来。 “啊——!!” 宋葬本能地停住脚步不再靠近,晃晃悠悠试图站稳,紧接着就见李婶满眼绝望地惨叫了一声,凄惨而尖锐。 “咕叽咕叽……” 湿润黏腻的咀嚼声随之响起,宋葬唇角弧度弯得越发夸张,轻笑着低声喃喃:“活该,你活该。” 她被吃掉了。 李婶被她的房子吃掉了。 宋葬看得一清二楚,她被某种看不见的存在吞吃咀嚼着。 从脑袋开始,一口一口、一寸一寸地撕咬拧断。 李婶果然早就已经死了。被房子里看不见的大嘴啃食殆尽,却没有流出一丝鲜活血液。 唯有青白发黑的冰冷肉沫散了一地,又慢慢被吸入雪白的瓷砖缝隙之中。 而宋葬只是抱紧了炸串盆,双眸发亮,继续神经质地喃喃:“太好了,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他像个入室盗窃的贼,在得逞后慌不择路地带着赃物跑了出去,还不忘顺手将门一把带上。 “砰——” 宋葬冲回家中,在萧笑笑好奇的注视下反手锁门,一言不发将炸串全部冷冻起来,转头就进了浴室。 刺骨冷水从头浇到尾,宋葬贴着浴室墙砖闭上眼睛,开始尝试物理降温。 他努力平复着过于急促的呼吸,感受到脸颊滚烫的温度逐渐降了下去,总算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没点本事的人,千万不能吃自己不认识的东西。 一开始,其实全是演出来的。 那幅前言不搭后语的神经质状态,当然是宋葬故意演的。 他想要吓唬吓唬李婶,也许能刺激到她,另辟蹊径探查出新的线索。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主动发疯以后,事态居然会如此激烈地陷入失控局面。 宋葬在自我反省。 他真不该为了演戏,直接生吞掉一整串炸肉。 只吃一口,以宋葬的抗性强度能够轻松负担,但一整串的效果……确实和毒蘑菇毫无区别。 数据面板上的抗性问号疯狂闪烁,他脑海里涌现出大量不可描述的奇怪画面。 宋葬的眼睛还在看李婶,大脑却自顾自地看见了他自己。 曾经的自己,站在无边黑暗中,撕扯切割着自己脸上的血肉。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怪诞电流声,而宋葬将自己薄薄的半张皮肤撕下来,连带着滚烫的鲜血一起,包裹在一块色泽斑斓、又软又硬的……非牛顿流体之上? 宋葬根本看不懂自己在做什么,那画面之荒谬,就像他有过严重的精神分裂问题,导致幻觉大爆发了开始疯狂自残。 站在那片黑暗无边的世界里,宋葬还听见了殷臣的声音。 殷臣说他是个坏人,并扬言以后一定要砍死他、报复他,让他再也没有机会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宋葬气得想直接骂回去,结果正欲开口,殷臣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不敢和他争吵似的逃窜离开。 在如此奇异又混沌的精神状态下,宋葬真的用尽了此生最大毅力,反复咬紧舌头才能确保自己没有露出端倪,继续在李婶面前似真似假地扮演神经病。 当时的宋葬,若是表现出哪怕一丝脆弱、无措的【正常人反应】,那个吃了李婶的无形之物,就有极大可能紧接着追过来纠缠于他。 和空气打架,经历过,没什么问题。 问题仅仅在于,宋葬的精神状态实在不适合激烈战斗,因为他的大脑在放烟花……容易死得不明不白。 还好,他完美装成彻底神志不清的样子,才无比顺利地溜了出来。 ——好刺激的一次试探。 李婶说自己是饿死鬼。丈夫去世,能把李婶饿死的,只有她的儿女。 李婶的儿女皆可被归类为某种反派,动机不明,但钢铁厂命案的背后,多半有大量人为因素,且与两人有一定关联。 幸福小区这一存在本身,很可能拥有自我意识,以及袭击人类、操纵神智的诡异能力。 将这些到手的信息梳理了一遍。宋葬认为自己收获颇丰。 虽然他差点真发癫了,但还是带着线索顺利归来,而且血赚一盆炸串。 吃一口就是一百抗性,简直举世无双,恰好能被他带在身边充当抗性补剂,日后慢慢享用。 如今悬而未决的谜团仍有两个。 他脑海里的怪诞画面究竟是发狂幻觉,还是曾经失去的记忆碎片? 很难说。 以及,殷臣到底有没有趁机跑出来骂他坏人呢?那也是幻觉吗? 回想了一下殷臣阴恻恻的寻仇语气,宋葬感觉……殷臣心情真的很幽怨,不太像演的。 为什么? 他也不想和殷臣分开的,为什么把怨气撒在他头上! 宋葬静静冲着冷水,百思不得其解。 可恶。心中越是疑惑,宋葬就越是想念殷臣……但他又还在生气。 气得他想狠狠咬一口殷臣的屁股。 * 接下来的一晚上,风平浪静。 林遥依然未醒,但至少幸福小区内,没有再出现扰人清闲的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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