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谦把史良放在沙堆后,用沙子盖住他半截身子,起身对史良说道:“你我本无仇恨,不过是各为其主。你只是瘫痪,不会死的。我把你放在这里,希望你命大被人救走。”说完又往他身上多盖了些沙子保温。 按照叶长洲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留着史良的性命。但此刻只有童若谦和自己兄妹二人,没有一个是能狠心亲手杀人的。叶长洲搀扶着叶文月,看着童若谦好心地替那刺客盖沙子,心里暗自腹诽,这书生就是太心慈手软,完全忘了方才史良发狠要杀人的样子。 等童若谦做完这一切,三人互相搀扶着,冒着寒夜削面的冷风,一步步朝西北军营走去。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好呀,明天的一章我今天提前发了,确实太累了,下一章下周三晚上发哦~
第111章 爱侣擦肩过 三人在戈壁滩上走得精疲力尽,叶文月数次被石头绊倒,又被拉扯起来继续摸黑前行。叶长洲虽是男子,体力比她强一些,但也没有走过夜路,不知下一脚踩下去,是松软的沙土,还是硬的石头块。 天上虽无明月,但好在有星光,不至于一片漆黑。风呼呼地刮着,三人用布将头脸包裹严实以防脸被吹破,耳边除了风声就是脚踩沙土声,夜寂静得像是无边无界,天地之大,只剩下他们三人,和无穷无尽的漫漫长路。 “皇兄,我实在走不动了。”叶文月一脚踩到松软的沙土,腿一软就跌坐下去。 “我来背你吧。”叶长洲说着就俯身下去将叶文月背起来。 童若谦身体本就有余毒残留,比起叶文月也没好到哪里去,见叶长洲奋力背起叶文月,连忙搀扶着他,气喘吁吁说道:“我们换着背,你累了就我来。” 好在叶文月并不沉重,叶长洲背着她尚算不太费劲。他抬头望着前方闪烁的灯火,喘了口气道:“我好像看到西北军驻地了。” 童若谦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前行,抬眼望着他说的那处:“好像是。” 看到希望,两人顿时都来了精神。可是叶文月回头一看,突然叫起来:“不好了,后面追兵来了!” 童若谦回头一看:坏了,三人身后约莫两里地外,一队亮晃晃的火把正追过来。 “快走、快走!”他连忙扯起叶长洲,两人半背半抱拖着走不动的叶文月,奋力朝前方的亮光处跑去。 “他们在那里!” “站住!”身后遥遥传来追兵的大声呼喝。 叶文月吓得哭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从叶长洲背上跳下来,一手抓着叶长洲一手拖着童若谦,三人齐心协力朝着前方狂奔。 追兵越来越近,三人跑得气喘吁吁,什么也不想了,两条腿机械地只是朝着那亮光出猛跑。那亮光越来越近,遥遥可见前方人影攒动,隐隐传来士兵呼喊和战马嘶鸣之声。 西北营驻地的士兵也发现了叶长洲三人,和他们身后的追兵,正纠结人马准备出来查看情况。 “站住!”身后的追兵也发现前方有人欲来迎接叶长洲三人。若是他们汇合,刺客们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放箭!”刺客首领一声令下,即便不能活捉,也要在西北军与他们相会之前将叶长洲三人乱箭射死。 刺客们一边往狂追一边冲三人抛射羽箭。叶长洲回头一看,数支羽箭猛地朝自己三人射来,眼里的光迅速破灭,一把推开两人,一边朝西北军狂奔一边大喝:“散开,分头跑!” “嗖嗖嗖”羽箭钉在地面上,三人分开撒腿向着迎接他们而来的救兵疯狂奔跑,根本顾不上身后的羽箭。 西北军两队飞骑几乎是风驰电掣前来救援。叶长洲跑得心都快跳出胸腔了,冲来人大喊:“我乃昭郡王,被刺客追杀,护驾!” 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将领听到他的呼喊,一声令下:“尔等听命,救驾!” 十几匹战马瞬间将三人保护起来,围在中间不停用长戟和刀格挡飞来的羽箭,剩下的人立即去迎战刺客。 叶长洲三人被战马围在中间,彻底脱力了,倒在地上只剩下不停的喘息。耳中是战马嘶鸣和狂奔的声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领头的将领下马冲叶长洲跪下抱拳:“末将西北军千夫长张志勇,参见昭郡王殿下。” 叶长洲一身狼狈不堪冲他一笑,看看同样跌倒在地、只剩半条命的病秧子童若谦,又转头去看幼妹叶文月。 这一看不打紧,吓得叶长洲一站起来,如临大敌朝叶文月冲过去,惊慌不已将她抱在怀里,颤抖着唤道:“文月!文月!” 叶文月背上插着一只羽箭,鲜血正从她背部缓缓流出,将叶长洲的手濡湿了。她还浑然不觉,见叶长洲冲过来抱着她,脸上挂着死里逃生的狂喜,一把抓着叶长洲胳膊:“十六皇兄,我们得救了!” 叶长洲眼泪一下流出来,抱着叶文月不禁悲从中来,双手不断颤抖。 叶文月见叶长洲神情不对,这才惊觉自己背部中箭了。她脸煞白,笑容僵在脸上,愕然看着叶长洲手上粘稠的鲜血,脖子一歪,双眼一翻,竟活生生吓得晕过去了。 半个时辰后,西北军统帅府衙,赵燎原一身常服朝叶长洲行跪拜大礼:“末将赵燎原,参见昭郡王殿下。” 叶长洲还是那一身脏污的衣衫,头发蓬乱,脸上还有逃亡时沾染的黑灰,十分狼狈。他以手支额,疲惫地道:“赵大帅不必多礼,你乃我父皇旧部,按辈分,我当称你一声世叔。”他如此抬高赵燎原,好让他出手帮自己把和亲队伍救出来。 赵燎原连忙起身拱手道:“末将已派兵去落霞关。曹顺护驾不利,导致昭郡王殿下和文月公主被人暗害,此事末将一定会上报陛下,绝不姑息。” 叶长洲抬头,勉强冲他微微一笑:“多谢赵大帅。” 叶文月伤势严重,童若谦还在拼命救治她。公主和亲皇子游学,听上去无比光鲜,谁知还没走出国门,公主就遇刺重伤。这要是传出去,不仅大盛皇室颜面扫地,误了和亲大事,庆安国又岂会善罢甘休。 “殿下放心,末将已八百里加急将公主遇刺重伤的事禀报陛下,请陛下决断到底是换公主去和亲,还是由文月公主继续上路。在陛下旨意未到之前,还请殿下安心待在西北营。”赵燎原说道。 “嗯。”叶长洲疲惫地应道。 西北军营虽苦寒,但叶长洲又累又困,此时只要有个避风之处就能睡个昏天黑地。他来得突然,赵燎原没有准备接驾事宜,只得让叶长洲住客房。 叶长洲一觉睡到第二天一早,被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吵醒。他睁眼起身打了个哈欠,赵燎原就进来了,冲他跪地行礼:“启禀殿下,落霞关已在西北军掌控之中,曹顺和他手下将领尽数被抓获,准备送回京受审;和亲队伍和全部解救出来了,他们正在赶过来。” 叶长洲虽然知道曹顺是西潘贼子一伙的,但毕竟没有确凿证据,只怕这贼子送回京城受审,也只是落个失职之罪,实在太便宜他了。可叶长洲别无他法,他现在是要去游学的皇子,哪有机会再收拾那狗东西。 “文月公主伤势如何?”叶长洲起身穿衣,“本王去看看她。” 赵燎原起身道:“军医说伤口较深,但好在没有伤及肺腑,可公主金枝玉叶,这一箭怕是要养上好几个月方能痊愈。” 是啊,如果叶政廷狠心让她继续上路,这一路上可要遭大罪了。叶长洲摇头嗤笑:不知我那狠心的父皇,会不会可怜他女儿。 叶文月被安排在另一座庭院,从叶长洲的住处走过去需要经过一座大院子。叶长洲没要赵燎原安排的护卫跟随,自己一个人穿过走廊,往叶文月的院子而去。 他经过一间漆黑的屋子,面无表情径直走过去,却没成想,他又爱又恨的薛凌云,此刻就被关在黑屋子里,正坐在床上盯着狭小的窗户发呆。 一个垂头丧气如丧家之犬,一个身陷囹圄愤懑不甘,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原来,薛凌云逃出坞原后便朝和亲队伍出发的方向策马狂奔,一路上躲避着关隘和巡查,循着荒无人烟的地方前行,但没想到还是在一个关隘口被守军拦下。 袁氏下令不惜一切代价阻拦薛凌云北去,守军自然奋力阻拦他。他一路过关斩将,杀了无数守军,身负重伤却日夜不息地追赶和亲队伍。尤其是听说和亲队伍几次遇刺,薛凌云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肋下生翅,从城门口夺来的战马也累死在路上。 他以为和亲队伍会在铜雀关歇息,便死命朝铜雀关赶去,谁知道叶长洲却令和亲队伍加快脚程去了落霞关。 薛凌云在铜雀关等到天黑还不见和亲队伍过来,心知怕是错过了,连忙上路。可是他刚出铜雀关,就遇上巡视完关防正准备回西北大营的赵燎原。两人一打照面,薛凌云就知道糟了,奋力拼杀试图逃走,但最终还是力竭被擒,被赵燎原关进小黑屋里。 昨夜叶长洲三人逃亡至西北大营时,赵燎原刚把薛凌云带回来。赵燎原今日忙着处理落霞关的事,一时还来不及将薛凌云捆送回京。 薛凌云一身黑色劲装,脸颊苍白头发散乱,连日来的急剧消耗令他清瘦不少,但身上那股危险劲儿却愈发浓烈,一双深邃的眼眸蕴着野兽般的光。虽然被关起来,但这一夜也算得到歇息。他打算体力恢复些了,就寻机会逃出去,一定要追上和亲队伍。 他不知昨夜和亲队伍遇刺,叶长洲也逃到了西北大营。此时和亲队伍已经快到西北大营了,外面正忙着迎接,准备着饭食和医药。薛凌云听着外面的动静,却不知发生了什么,更好奇为何赵燎原把自己抓住了,却还不往京城押送。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透过狭小的窗户望向外面,目光恰好与叶长洲的身影擦肩而过。这屋子门窗皆是铁铸的,即便不绑着他,薛凌云也插翅难逃。 此时,叶长洲刚走出那长廊,转身往叶文月居住的地方去。叶文月伤得不轻,趴在床上睡着了。童若谦和西北军营的军医忙了一晚上,才将她背上那带倒钩的羽箭取出来。叶文月疼得厉害时,就牢牢捏着童若谦胳膊,生生将他胳膊捏出了几个淤青的手指印。 见叶长洲进来,童若谦连忙起身迎驾:“草民参见殿下。” 经过昨夜的逃亡,叶长洲与他算是共过生死的生死之交了,连忙道:“公子不必多礼。月儿如何了?” 童若谦起身转头看着睡得正香的叶文月:“公主伤痛难忍,刚刚才睡过去,这一趟,也真是为难她了。” 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十七八岁还正是烂漫时;但谁让她生在帝王家,小小年纪就要被送去异国和亲,还要遭受如此可怕的追杀。 只希望父皇能有一些怜悯之心,换个人去吧。叶长洲心里里默想,嘴上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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