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弩手不明白,转头低声问道:“大人什么意思?” 那巡检嘴角扯起一抹邪笑,冲弓弩手勾勾手:“附耳过来。” 此时叶长洲睡得深沉,连个梦都没有,根本不知危险即将来临。而被关在春喜宫后院小黑屋的薛凌云,境况更是凄惨。他被反绑着手过了一夜,到第二天白天,袁氏才发慈悲似的叫人将他松绑,但脚上多了一根铁索,径直锁着他右脚踝,另一头锁在地面一个凸起的铁扣上。 午时皇后派人给他送饭,薛凌云不肯吃,饭便撤走了,直到此时还水米未进。他难受地侧躺在地,蜷缩着身子,脸颊苍白,昨日的淤青更加明显了。 他心里只觉讽刺:大概全城的人都以为我跟着和亲队伍去庆安国了吧?岑丹那个傻小子怕是还在伤心呢,谁能想到小爷还没出坞原城呢,被人像狗一样拴在宫里。 这次是真的像狗一样被拴住了,那条铁链就拴在脚脖子上,就算薛凌云武功盖世也没辙。外面两个守卫像两尊泥塑的门神,任由薛凌云如何挑衅辱骂,就是不接话,拿他的叫骂当乐曲。 突然,薛凌云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正由远及近朝这边来。薛凌云连忙直起身子坐起来,心道:绝不能错过每一个能逃出去的机会,既然门口那两条狗不上当,那就只有在送饭的人身上打主意了。 他一动,锁住脚腕的铁索就叮当轻响。黑暗中,薛凌云计上心来,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盯着那透着亮光的门缝,犹如狩猎时的猎豹。 “开门。”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正是皇后贴身宫女春桃,接着便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那“两只狗”开了门,薛凌云眉头一皱,来不及多作思考,见春桃拎着食盒进来了。她将食盒放在地上,冲薛凌云矮身一福:“世子,您请用膳。” 黑暗中,薛凌云握着铁索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春桃是个女人,薛凌云不想对女人动手;可若再不动手,还不知要被锁多久,再迟一些,只怕和亲队伍就出大盛境了。 不管那么多了,成大事不拘小节,薛凌云一双狼似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春桃,只是迟疑片刻,黑暗中只听“嗖”一声,薛凌云像豹子般猛地跃起冲向春桃,手中铁索快如闪电绕过她脖颈,将她挟持在身前,厉声喝道:“钥匙拿来!” 冷硬的铁索绕过脖颈,薛凌云强壮的手臂勒着气管,春桃顿时吓得尖叫起来,双手抓着脖子上的铁索挣扎起来。但薛凌云何其厉害,根本不容她挣扎。 剧变发生在一瞬间,门口两个守卫闻声立即冲进来,见薛凌云挟持了春桃,并用铁索绕过春桃脖颈,只要他一发力,春桃断无活路。 “春桃!”高个守卫见状惊叫起来,试图冲过来救她。另一个守卫连忙拉住他,低声提醒:“莫冲动。” 薛凌云挟持着春桃退到墙角,用墙壁和春桃的身体为自己做掩护,冲两个守卫厉喝:“钥匙拿来!否则我立刻扭断她脖子!” “春桃!”高个守卫十分紧张,又冲薛凌云大声道,“你放开她!” 见他满脸关切的样子,薛凌云猜测他大概喜欢这女子。他手中铁索又勒紧了些,冲那人道:“可以,你把钥匙拿来!” 令一个守卫面露难色道:“世子,我们没有钥匙……钥匙在皇后那里,您等着,我去请皇后来。”说完转身欲走。 薛凌云立即勒紧铁索,咬牙切齿怒喝:“站住!你敢乱动,我立即勒死她!” 铁索一勒紧,春桃立即气紧,张口想喊,薛凌云死死捂住她的嘴,导致她憋得脸通红又挣扎不得,双眼直翻。 “世子爷,您别伤害她……我求您……”高个守卫脸色煞白,双膝一软就差给薛凌云跪下了。 她是皇后的贴身宫人,若真被薛凌云勒死了,这两个守卫难逃罪责。矮个的见状也慌了神,连忙道:“世子爷,你别为难我们,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把春桃姑娘放了,我们哥俩你挑一个做人质。” “你挑我,放了她!”高个守卫连忙道,说着试图往前走。 “少废话!你站在那里!”薛凌云冲那高个守卫怒喝。既然已经踏出这一步,断无回头的可能,他狠了心肠又勒了下铁索,冲那高个守卫道:“将你的刀抛过来,我数到三,你若不抛来,就替她收尸吧!”说着便威胁道,“一!”手上发力,春桃被勒得面皮紫胀,双腿乱蹬,眼看就要断气。 高个侍卫当真吓得“噗通”跪下,不停冲薛凌云叩头:“世子爷,您别伤害她!小的来做人质,小的贱命一条……您放了她!” 薛凌云不为所动,咬牙切齿数:“二!”手上更加用力,只听铁索在他手中“嘎嘎”作响,被勒得极紧;同时,春桃口中也发出“嗬嗬”的痰音,本是抓住脖子上铁索的双手也下垂了。 高个侍卫见状再忍不住,声泪俱下咆哮:“住手!给你!”说着将钢刀抛到薛凌云脚下。 “当啷”钢刀坠到薛凌云脚边,薛凌云立即松了铁索拾起钢刀,春桃顿时像一袋面粉般软了下去。 那守侍卫即冲过来将昏迷的春桃抱起,惊慌失措地冲她喊:“春桃,你醒醒!” 薛凌云手执钢刀冲铁索狠命一斩,只听“当”一声脆响,顿时火花四溅。铁索断了,那钢刀也断为两节。黑暗中,薛凌云捏着半截断掉的钢刀,冲另一个吓得不知所措的侍卫寒声道:“她只是昏迷了,不会死的。”说完如兔子一般蹿出门,纵身一跃跳出围墙,消失在夜色里。 “不、不、不、不好了!薛凌云逃走了!”那矮个侍卫这才醒过神来,大声喊了一句,随即惊慌失措朝春喜宫狂奔而去本已熄灯的春喜宫大亮,紧接着便是袁氏摔东西的声音,她暴怒的声音穿透漆黑的夜:“命关卡拦截薛凌云,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他活捉活来!” “诺!” 北城门口,城门校尉突然接到皇后懿旨,要各关卡一旦遇到薛凌云,立即捉拿其归案。 “兄弟们,都警醒点,遇到可疑人员一律拦下!”校尉身着盔甲,准备今夜亲自值守,以免放走了要犯。 “诺!”城门守卫齐声应道。立即就拉来高大的拒马将门口拦起来,进出之人皆一个个仔细盘问。 薛凌云躲在墙角黑暗处,借着拐角大树藏身,警惕地盯着城门守卫盘问进出之人,伺机冲关逃出去。 城门口有十多个身着铠甲手拿长戟的守卫堵在那里,自己手里只有一把断刀,若是靠自己硬冲,无异自投罗网,薛凌云要等待机会。 城中搜捕薛凌云的侍卫一队接一队地路过,不时去城门口询问一番,校尉更加提高警惕,大声道:“兄弟们打起精神,今夜若捉到薛凌云,赏黄金十两!” “诺!” 有了如此丰厚的赏金诱惑,守卫们更加卖力了,恨不得将进出的马车底子都给掀开看一看。 四周都是搜捕自己的人,薛凌云却丝毫不惧,耐心地委身黑暗中,腿都快蹲麻了。很快,一飞骑从禁宫方向冲来,那侍卫冲到城门口,下马便冲校尉大声道:“刘将军,传皇后令,活捉薛凌云,赏金提到黄金百两,直升千户!” 短时间内连续追加赏金,可见袁氏对薛凌云逃跑有多愤怒。薛凌云此刻在守卫们眼里,就是一块行走的金锭,守卫们一阵欢呼雀跃,互相搂抱着大声喊叫,似那百两黄金已然落入自己口袋。 薛凌云要的机会终于来了!趁城门口正乱,他快如闪电冲向侍卫的战马,翻身一跃上马背,双腿狠夹马腹,手中缰绳勒紧。那战马吃痛扬蹄嘶鸣,竟是在薛凌云胁迫之下,横冲直撞朝门外飞奔。 守卫们慌乱地试图捉住它,有人连忙拉拒马,但那战马在薛凌云胯下竟是如肋下生翅,“咴咴”嘶鸣着扬蹄纵跃,从众人头顶和拒马上飞跃而过,三两下就冲出关卡,朝着城外飞奔而去。 “追!”城门校尉急得声嘶力竭大喊。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好呀,有海星的多多支持哟,谢谢!
第107章 小剧场/烛下临摹,一时欢愉 春猎后,薛凌云在煜王府养伤,昭郡王府的轿辇经常趁夜色从煜王府后门进去,第二天一早天未亮就从后门离开回昭郡王府。这在煜王府和昭郡王府成了秘而不宣的事,自然得如同吃饭睡觉。 每日叶长洲到煜王府,杨不易必定跟着,称职地守在凌霄苑外,除了岑丹,谁也不让放进去。 “和亲队伍将领人选你需认真挑选。”薛凌云披着外袍坐在榻上,手捉着叶长洲的手。两人在认真临摹王羲之的字帖,一笔一画都融入无限情意,缱绻缠绵。 叶长洲被他抱在怀里有些热了,左手拉开衣领,让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都露出来,以便散发热气:“父皇说将领从皇家御卫军中选拔,我看他的意思,比较属意几个家世好、年轻的御卫。” 他鼻子不通气,鼻音很重,还带着一点嘶哑和沉闷,明显伤寒了。薛凌云皱眉,不让他解衣领,又伸手给他扣上,扣好过后又捉着他的手继续写:“伤寒了,切不可再冻着。”随即回到游学的话题,“游学是大事,这些人可是要跟你去庆安国保护你的,你不必太在意你父皇的想法,尽管挑选武功最高、头脑最灵活的御卫。” 叶长洲快出汗了,一边写字一边轻声说道:“御卫我不大熟,但上回你被冤枉下狱,父皇拨给我的几个御卫,我觉得刘忠奇和栾清平还不错。你觉得呢?” 薛凌云握着他的手说道:“这两人论家世、武功都不差,刘忠奇豁达爽朗,栾清平聪慧机警,确实不错。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带过兵,没有经验。” 叶长洲媚眼如丝回头瞟了薛凌云一眼:“这不是有你薛大世子跟着么?你带兵,他们负责跑腿就行了。” 薛凌云见他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说道:“还写么?差不多可以就寝了,你还病着呢。” “不。”叶长洲很享受薛凌云抱着他临摹字帖,认真一笔一画写起来,“今夜我要将这篇《兰亭序》写完,回头给你挂房里。” 薛凌云无奈笑了,低头在他脸颊亲了一下,继续抱着他认真临摹:“我伤还没痊愈,和亲队伍的将领既定这两人,那随行的侍卫你可得认真过目。” “由不得我过目。”叶长洲打了个喷嚏,“随行侍卫都是京营各部队推举上来的,这是父皇下的命令。” 各部队推荐而来的人,薛凌云一皱眉,这侍卫推举里面的门道可就太多了。去西北庆安国苦寒之地,一去就是三年,混得好的士兵谁愿意去?虽说三年后回来都要行封赏,那也得有命回来才行。 不过这话薛凌云没当着叶长洲的面说,免得徒惹他忧心。薛凌云不惧什么兵痞流氓,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什么样的兵痞在他面前都会变成好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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