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士兵们吓得把头低得更低,胆小些的浑身颤抖就差趴在地上了。 正当众人大难临头惶恐不已时,又听薛凌云道:“不过,本将可以先寄下你们项上人头。” 士兵们顿觉抓住了一丝生机,一个个挂着满脸雨水抬头望着薛凌云,犹如看着一手掌控他们命运的神。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只见薛凌云来回踱步,高大的身躯透着一股雄霸之气。他凌厉的双眼扫视跪在脚下的一个个士兵,道:“在这期间,你们可将功折罪。若是回到大盛,军功足以抵消罪过,便既往不咎,或许还可获提拔与奖赏。若是在这期间还不知悔改,将严格按军规处置!” 士兵们终于看到了希望,有些士兵只是被大家裹挟着随大流而已,听薛凌云说还有将功折罪的机会,顿时痛哭不已,直后悔被人牵着鼻子走。一心就想将功折罪,回大盛后再领个功,好好孝养父母。 薛凌云见人心收得差不多了,绕着跪地的士兵们慢慢踱步,朗声道:“所有人听令!” 士兵们齐刷刷站起来,个个昂首挺胸站得笔直,肃然穆之,再没了之前的吊儿郎当。薛凌云甚为满意,在大雨滂沱中,他下了第一道军令:“胡女包藏祸心,扰乱军心罪不容诛!所有将士听令,诛杀胡女,立即执行!”
第136章 凌云开杀戒 他竟要杀胡女,士兵们满眼惊诧望着薛凌云,有人惊恐有人愤怒,还有人为难不已。这些胡女虽是妓子,但相处多日下来,多少人与胡女生了情,如何下得去手?可是军令以下,不杀胡女便是抗命,难逃军规处罚。 滂沱大雨中,薛凌与面色阴沉,丝毫不像在说笑。不仅士兵们惊诧,连他身后的叶长洲,和为叶长洲撑伞的栾清平也愣住了,都没想到薛凌云竟要诛杀胡女。 众人犹疑不定,一个军汉鼓起勇气道:“将军,这些胡女是庆安国赏赐的,非她们自己闯进来。军队容不得女人,可将她们驱赶便是。” 此言一出,众士兵纷纷附和:“是呀将军,饶她们一命吧,我们保证以后再不沾染女色。” “求将军饶她们一命,她们也是苦命女子……” “求将军饶命!”…… 天愈发阴沉,苍穹滚墨,暗云飞奔。大雨中,薛凌云看着苦苦哀求的士兵们,沉声喝道:“住口!军令就是军令,容不得尔等讨价还价!” 他冷酷无情地举着战刀对着士兵们,寒声道:“要么胡女人头落地,要么,是你们抗命受罚!夷三族!” 士兵们低下了头,个个捏紧拳头低声不语。他们是与胡女生了情,但还不至到要替胡女去死。自己贱命一条不足道哉,但家中还有父母兄弟,有的甚至还有妻儿,怎能连累他们去死。 胆小些的顿时哭了起来,不知所措。又一个莽汉站起来冲薛凌云咆哮道:“将军!俺们自己的罪过自己一肩承担,罪不及父母妻儿,凭什么要夷三族?!” “祸不及妻儿父母?”薛凌云冷笑着走过去盯着那莽汉,慢慢走过去,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就当众人都以为那人要被薛凌云一刀斩首时,只听薛凌云朗声道:“我大盛皇法,凡叛国者主犯诛九族,从犯夷三族。你们身负皇命护送昭郡王殿下到庆安国,却公然与胡女苟且,犯上作乱,难道不是叛国?!” 他蔑然看着那人,冷笑道:“免你做那泉下糊涂鬼,让你听明白再送你上路!”说完出刀快如闪电,那莽汉尚未反应过来,只觉眼前寒光一现,脖颈一凉,随即一道血线出现在脖颈上。他头一歪,脖子上的脑袋“啪”掉在地上,无头尸身随即直挺挺倒下去。 他又杀了一个人!看着三具倒地无头尸,本还在犹豫的士兵吓得神魂出窍,立刻将愤怒难过和不舍抛至九霄云外,再不敢有丝毫疑虑,站直了齐声领命:“谨遵军令!” 薛凌云望着齐整的士兵,脸上并无半分笑容。随即,他大氅一挥,转身冲叶长洲单膝下跪,跪得干脆利落,跪得毫不犹豫:“臣薛凌云启禀昭郡王殿下,护卫队已尽数归队,还请殿下训示!” 他这一跪,就是在这些士兵面前肯定了叶长洲的绝对地位,表明了他臣服于叶长洲的决心。 叶长洲如何不知薛凌云的用心,虽对他造下如此杀孽有些惊诧,但在带兵打仗收服人心方面,他绝对信任薛凌云。当即上前搀扶起薛凌云,朗声道:“薛将军请起。”扶起薛凌云,他红着眼睛看着眼前一心为他的将军,心中激荡不已,嘴里却冷静地道,“就依将军所言。” “诺!”薛凌云恭敬抱拳,极近一个武将忠君之心。 昨夜的雷雨又重现,雷鸣电闪,风雨交加,破神庙西院杀戮如屠宰现场,胡女们被昔日甜言蜜语的男人们屠杀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但她们的呼喊惨叫却被雷雨淹没,丝毫没有传出去;东院匠人们忙于修补被刺客毁坏的屋子,堵漏修洞忙得焦头烂额;主殿内,栾清平尴尬地站在屋中,眼睛不知该往何处看,耳朵却尖细地听着薛凌云和叶长洲说话。 叶长洲的衣衫又被暴雨淋湿了一些,他不想换,但薛凌云却执意要让他换。说话间,两人忍不住吵了起来。 “你做决定前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吗?直接把我架在火上烤,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我总不能驳斥你吧?”叶长洲有些气恼地打开薛凌云的手,“我说了,我衣服没湿。” “怎么没湿?你看看下摆都在滴水了。”薛凌云说着就要伸手去解他衣衫,“穿湿的对身子不好。” “够了薛凌云。”叶长洲一把打开他伸来手,问道,“薛凌云,你不是那般怜香惜玉的吗?为何今日大开杀戒?胡女扰乱军心,撵走就是。她们是常河山送来的,如今你把她们全杀了,倒是逞了一时之快,我要如何向常河山交代?” 薛凌云见他话里话外又挤兑他,知道他还对聆音一事耿耿于怀。被打开的手在空中愣了下,本来已被自己强行淡忘的记忆席卷而来,当日叶长洲杖毙聆音时的绝情狠厉又浮现眼前。看着瘦弱的叶长洲,想着他死不认错的倔强和深重的疑心,薛凌云只觉得心头好痛。 这人刚愎自用狐性多疑,但此刻他对自己的决断质疑,分明是翻旧账,故意找事闹别扭。薛凌云看着他清瘦的脸颊,和他负气的样子,想到他过往的经历,心里那股气始终没有生出来:罢了,他从小没娘,又得不到父皇的疼爱,那么小就独自在宫中艰难求生,性子难免古怪些,我包容他就是了。 薛凌云耐着性子伸手拉他坐下,柔声解释道:“殿下是怪我擅作主张吗?可是殿下,这些胡女非杀不可,原因有三。其一,她们是常河山的人,目的就是来扰乱军纪,从内部瓦解护卫队。从她们听从常河山指令走进神庙的那一刻,她们就不再是无辜女子,而是拿着刀要置你于死地的敌人。面对你的敌人,殿下真的要心慈手软吗?” 他温柔地看着叶长洲的眼睛,没有丝毫因他的言语而生气:“其二,若不杀了这些胡女,她们便是附骨之疽,士兵们念着她们,还如何安心作战?其三,这些士兵起过反心,今日虽被我强压不得不低头服从,可谁能保证他们日后不起反心?我便要他们拿胡女的人头向我纳投名状。只有纳了投名状的士兵,我才能安心用。” 见叶长洲还是一脸不悦,但好歹没发脾气甩开自己的手,薛凌云便轻轻揉捏着他的手,继续解释道:“我知你心头还对聆音一事耿耿于怀,但殿下,这些妓子和聆音不一样。祸乱军心,放在任何朝代都是杀头之罪。为将者,除害在于敢断,所以我今日必须处死这些胡女,否则拖得越久,军心越乱。” 薛凌云如此耐心地解释,倒显得叶长洲有些无理取闹。叶长洲噘着的嘴终于慢慢平了下去,转头有些歉疚地看着薛凌云,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杀了她们,常河山那里该如何交代?” 薛凌云见他小脸苍白,眉头紧皱,拍拍他的手柔声道:“你先把湿衣服换下,听我慢慢给你分析。” 栾清平又不是杨不易,实在不能看着两个男子亲热还心生欢喜。他有些不知所措,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羞涩地道:“那个……殿下,世子爷,我去看看西院那边处理好没。” 薛凌云还嫌他在这碍事,一双眼睛巴巴望着叶长洲,头也没回地道:“去吧。对了,别让刘忠奇死了。” “嗯!”得令,栾清平逃也似地跑了。 栾清平一走,屋中只剩下薛凌云二人。叶长洲一边换外袍一边道:“几十条人命呢,若是常河山追究起来,你怎么说?” 薛凌云却大喇喇往小榻上一坐,左手倒右手抛着石榴玩,倚着玉枕看叶长洲换衣服,漫不经心地道:“昨夜暴雨,这破庙被刺客偷袭,会功夫的守卫全死了,不会功夫的工匠们却只死伤几人,你不觉得奇怪?” “刺客是谁的人,来刺杀谁,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宫中丝毫没有动静?难道庆安国人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吗?”薛凌云接连抛出几个问题,似笑非笑看着叶长洲,一双好看的眼眸尽往他劲瘦的腰身瞟。 见叶长洲脱了外袍,薄衫下细腰若隐若现,薛凌云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丢了石榴凑过去一把搂着叶长洲的腰,不断抚摸着他腰腹,感受着薄衫下那美好的身体,心浮气躁地在他腰窝上落下温热一吻,动情地道:“长洲……长洲,想死我了……你真是把我心都剜走了……” 叶长洲背对着他,低头看着自己腰间不断游走的手,却满脑子都是薛凌云的话,似丝毫没感受到薛凌云热切的欲望。他干脆顺势坐下来,任由薛凌云在他腰间揉捏抚摸,只是皱眉苦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叶长洲身心俱疲尚来不及静下来慢慢梳理。此刻被薛凌云提醒,顿时觉得无形中像是有一只手在主导着这一切。 迷雾吹散见青天,叶长洲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茅塞顿开,“噌”地站起来恍然大悟:“我想明白了!” 薛凌云正在亲吻叶长洲的后背,突然被他这么一吓,高涨的情欲瞬间吓得坠落深渊。薛凌云拍着胸脯苦笑道:“你这么一惊一乍的,不怕把我吓得不举了……” 叶长洲双眼闪烁着微光,坐下来看着薛凌云,认真道:“我想通了!那些刺客一定是来杀我的,谁知我昨夜去寻杨不易,恰好躲过这一劫。刺客们没找到我,正要离开时被工匠们发现,于是就起了冲突。” “嗯,我猜也是如此。”薛凌云斜躺着,惬意地支颐看他,“是谁要杀你,你有怀疑对象么?” 这庆安国想要自己死的,毫无疑问就是常河山父子了。叶长洲苦笑了声,道:“昨日常辰彦突然瘫痪,常河山定猜到是我下的手,但苦于没有证据,便派刺客来刺杀我。”
240 首页 上一页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