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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低眸瞧见，萧辞依旧直直地跪在地上没有抬起头，便蹲下身扶起他的上半身，随即用力掐住萧辞的脖子，阴狠地说道：“这七天里，你多次徘徊于鬼门关，需要靠我的灵力温养你。可当我的灵力探入你的伤口时，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你的心被我给你的锁情丹侵蚀得厉害，若非动情至深，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萧辞儿时沉痛的回忆又随着萧煜掐他脖子这一个动作而卷土重来，无穷无尽地窒息感朝他奔涌而来，整个人即将被淹没在极致的恐惧中。就在这时，萧煜松开了他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他。萧辞跪在地上拼命咳嗽，胸口处的伤口再次裂开，好像流不尽的鲜血一股脑地涌出来，染红了一大片。 果然，还是让他发现了。自己这个藏在心底的不敢示人的秘密，如今被摊开来裸露至极。可事到如今，萧辞倒反而没有了被发现之前的害怕之感，而是轻舒了一口气，再重的刑罚也不过就是一死，现在想来竟也不害怕了。
第七十四章 失忆 “你的伤还未好，老跪着做什么？”萧煜又恢复到以前阴笑看不透地模样，轻轻扶住我的双肘，将我扶到床上坐下。 萧辞下山前，最忌惮的就是萧煜阴冷的笑意，那种笑浮现在只浮现在表层上，并未渗透进内心。他那双能摄人魂魄的双眼如深渊死死盯着萧辞，竟像是来索命的恶鬼，让萧辞忍不住垂下头，不再和他对视片刻。 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焦灼，萧辞心口处的血污越浸越多，好不容易养回来一点血色的脸颊，又苍白回了几个度。 “请义父责罚。”萧辞脱口而出，他不想再受这非人的折磨，和自己琢磨不透的人相处真是怪难受的。 “那好，既然你自己提到了，我便来想想该怎么惩罚你比较好。”萧煜站在萧辞床边，围着他慢慢一步一步挪着，每一步仿佛都踩在萧辞的心上。萧辞虽然垂着脑袋，但他明显可以察觉到萧煜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不断审视，好像在思忖什么样的死法更适合他。 “打你百八十鞭，我觉得不解气。可杀了你，我又舍不得，不如……” 萧煜停顿半晌，坏笑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不如将你这两年的记忆消除掉，怎么样？” 萧辞心神大震，消除这两年的记忆，那对于萧辞来说就是将他这一生唯一还记得的快乐全部抹去，再次变回那个冷血至极，没有情感的怪物。他脑海里关于他们的记忆也会全部消逝，萧辞不想，不想忘记他们，更不想忘记那个曾经照亮他生活的人！ 萧辞眼眶微红，双手行礼，嘴角轻启，“萧辞犯下大错，还请义父杀了我。” 萧煜停下脚步，慢慢俯下身靠近萧辞，让他被迫看着自己，“我把你养得这么大，又怎么会舍得让你死在我的手上。如果你不想被消除记忆，那我就要好好去找找你的情人了。” 萧辞蓦地怔住，木然地僵立在原地，好像被定住了一般。他感觉眼前的景象不停晃动，头昏脑胀，一时大脑空白，伤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连带着他的呼吸都带上了颤抖。 如果让萧煜找到凌泽，那凌泽还能活下去的机会简直虚无缥缈。也许还不止这样，根据萧辞对自己义父多年的了解，他一定会杀入仙人巅，将凌泽还有剩下的两人都一并杀了。这是萧煜一贯信奉的宗旨：“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可放过一个。” 萧辞紧紧皱眉，心中思忖，自己已经欺骗了他们一次，绝不可以再因为自己而让他们蒙受天降横祸。哪怕让自己再一次被黑暗笼罩，再一次掉入深渊，也无所畏惧！ 萧辞再次起身跪在地上，从来不屈服于权势的他，竟在萧煜面前几次屈膝，毫无反抗。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反抗的结果，不过就是再被鞭笞一次。 “我愿意……消除记忆。”萧辞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眼眶中早已蓄积起来的泪水，再也承受不住而慢慢滑出眼眶，在萧辞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水渍。 站在一旁的萧煜眼尖发现萧辞脸上的泪水，错愕地望着他。已经有好多年未曾见他哭过，而今竟然为了这一件小事流泪，他竟情动到如此地步！ 萧煜心中顿时生出一股火气，到现在他才知道原先交给萧辞的东西全部作了废！自己在这两年内无数次告诫他，不要动情，可他甘愿忍受锁情丹侵蚀心脏的痛苦，也不愿克制悸动的心。萧煜冷笑一声，他这个义子倒是像极了从前的自己，爱上了一个人，哪怕最后身死魂消，也不愿放手。 不能再心慈手软了！趁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必须将此扼杀！ “吃下这枚丹药，它能让你忘记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萧煜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递到萧辞面前。 萧辞看着那个瓷瓶，讷讷半晌，最后还是缓缓伸出手接过这瓶药。萧辞的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眼泪竟然越流越多，竟像个小孩一样哭出了声。 他倒出一粒药，无比挣扎地将它送进口中，双眼紧闭，等待着虚幻来临。 师哥，我快要忘记你了。 萧辞感觉脑袋像被针扎一样疼，剧烈地疼痛和无尽的痛楚快要将他湮灭。随后，他好似骤然轻松，什么东西从他的脑海里如黄粱一梦般烟消云淡，他觉着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什么。强烈的情绪起伏，让萧辞力竭倒在床边。他昏迷地最后一眼便是瞧见萧煜冷漠地起身，不再回头地走了出去。 晓风门内，几日前的狼藉已经渐渐被清理干净，正殿上已经看不出曾经在这里经受了一场怎样的劫数，整个晓风门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只是后山上又多了许多弟子的墓碑，也多了许多眼眶红肿，沉默寡言的伤心人。 仙人巅上，一片无声的寂静，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萧辞的事，只是一些东西在悄悄滴改变。凌泽在那之后经常一个人呆着，什么话也不说就瞧着碧河边上那些刚刚发出新芽的莲花。夏安也不再每时每刻都咧开嘴笑，而是像个失了魂的人整日不着目的地乱走。而言绪对人还是那么温柔贴心，只是眼神中少了些光芒。 凌徽那就更不用说了，玉魂被抢走，他比任何人都要焦急，这些时日竟肉眼可见的白了几捋发丝。 言绪这几日一直躺在床上养伤，日子一天天过，他的伤口也已经结痂了。终于得到槐云长老的准许，可以下地走走的他仿若如获大赦。可站在言绪身边的凌泽和夏安却紧张兮兮地盯着他，身怕伤口再裂开，看到令人刺目的鲜血。 夏安自从知道言绪是阑珊苑的少主，还故意伤害了萧辞后，就对他的态度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关心，心里终究是对言绪有了些隔阂。可今日，夏安还是想来瞧瞧言绪，就只是瞧一眼，绝对一句话都不会对他说！说了自己就是狗！ “诶，你小心点！”果不其然，夏安是狗。 夏安看着言绪被地上不起眼的石头差点绊倒，脱口而出了一句话。急切的嗓音差点将言绪给吓了一跳，连带着言绪另一侧的凌泽也深受其害。 “你说话就不能小声一点吗？” “不能，你管我！”夏安对着凌泽做了一个鬼脸，挑衅地望着他。 “我看你就是欠打！”凌泽撸起袖子，从言绪的另一侧走到夏安身边，扬起拳头准备抡他。 “冰块儿那么大脾气的人都没有打过我，难不成你脾气比他还大啊！” 三人原本慢慢融洽的氛围，霎时间就被这一句话给打破了，一瞬间就降至冰点。三人均是愣在原地不置一词，夏安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呆滞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三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不欢而散，仅仅只是少了个人，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月亮慢慢从云雾中现身，银灰的月光洒在静静的碧河上，显得分外平和。萤火中依旧在半空中自由飞舞，微弱的光亮在夜幕低垂间飘渺醉人，河中的锦鲤也在懒洋洋地摆动尾巴，好似在等着那个经常给它们送食物的人。凌泽再一次坐在碧河畔，盯着刚刚冒出小芽的莲花怔怔出神。 这是他和师弟一起亲手种的莲花，那人亲自向师尊要来的准许，亲自从山下买来的莲花种子，又亲自将它们种在这里。可当它们终于发芽，他却已经离开了，也许再也看不到这莲花盛开的模样了。 想到这，凌泽又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那个没良心的东西骗了我们这么久，而且还竟然是醉云巅派来夺取玉魂的，私下里还不知道给萧煜传递过多少私密消息。这种人，压根不值得我这么关心他！ 凌泽坐在河边越想越气，随意抓起身边的石子就朝碧河里其中一个刚冒出绿意的种子扔去。刚睁眼看世界的小嫩芽被飞来的石子毫无悬念地砸中，一眨眼就被被直直地压倒。凌泽看着自己的成果，心里的气终于消了一些。 过了半晌，他还是认命般地起身，亲手将石子揭开，把被压倒地嫩芽扶了起来。 “这是萧辞自己的错，也该让他自己来还，小嫩芽是无辜的。” 凌泽满意地瞧着这些缓慢长大的莲花，清透的绿意让他心中的烦闷减轻许多。凌泽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尘土，迈开步子离去。 第二日一大早，凌泽出门时特意走到碧河畔，却发现昨天自己用石子打到的嫩芽已经死了。凌泽不知为何心底涌出一阵悲哀，他没有继续上前，而是静静地看着它们，看了很久很久。 萧辞离开了仙人巅，他御剑直奔正殿。正殿内，诸位长老和门主齐聚一堂，可脸上却都是愁容满面，叹气声此起彼伏，就连凌徽也是浑身无力地坐在主座上，眉头皱得仿佛能夹住一颗豆子。 凌泽看到这样的场景，越发肯定了心中的决定。他快步走到凌徽面前，跪下俯首行礼。 “弟子愿意前往醉云巅，亲自去将玉魂夺回来！”
第七十五章 离开 话音一落，在场的众人都怔愣地看着凌泽，仿佛他讲出来的是个天大的怪事，而凌徽更是蹭地一下站起来，大声喊道：“不行！你去醉云巅夺玉魂，那你还有命回来吗？” “可现在不是也没有其他办法吗？在座的诸位都一把老骨头了，且都与萧煜见面的次数要比我多许多，如果你们去，那他一定会将你们立马认出来，而整个晓风门的弟子中，哪个武功能高过我？我不知道还有谁会比我去更合适。” 说完这句话，凌泽的心里默默想到，晓风门以前还有一个人的武功可以和自己相提并论，甚至可能比他的功夫还要好。可那个人终究……凌泽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又想起他了，真是麻烦。 凌泽不顾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将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可凌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阴沉，“我不许你去，听明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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