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希一听,欣喜地坐下等着。 这个弟子还没挤到瑞恩希身边来,就被另一个弟子推搡着。 “你教得明白吗你教,我来我来,你看,我的笔记,记得明明白白,包教包会。” 弟子一号:“先来后到懂不懂,你这种没礼貌的人,一边去,别给人教坏了。” 弟子二号:“你有礼貌,你有礼貌你都挤不进来,废物。” 弟子一号:“你以为你那是什么君子德行吗?我不屑,懂吗?我不屑!” 弟子三号:“是不屑还是不行啊小菜鸡?” 女修:“哎哎哎别……” 人群之外,一个黑衣弟子沉默地收起笔墨纸砚,带好自己物件,起身看了一眼吵闹的人堆,吐出两个字:“谄媚。” 无人在意。 “喂,瑞恩希!” 瑞恩希回头。 众弟子纷纷回头。 黑衣弟子背着自己的包袱,走到人群前面,众人被他来势汹汹的气势唬住,主动让开了道。 他站定在瑞恩希面前,居高临下地蔑视。 “你就是渡霜仙尊的新弟子?” “不是……”瑞恩希感到莫名其妙,小声反驳。 “呵,衣衫不整,有辱斯文,你就是靠这个蛊惑了仙尊?现在这些好色之徒也被你蛊惑了。” 瑞恩希:? 他怎么就“蛊惑”别人啦? 瑞恩希雄赳赳站起来,誓要和黑衣弟子一较高下。 但很显然,瑞恩希个子比黑衣弟子矮了不少。 倒也不是瑞恩希太矮,而是黑衣弟子太高,又高又壮,虎背熊腰。 “孟木?你发什么疯?”女修拉了一把孟木。 孟木一把甩开女修的手,“许春铃你别管,当初我哥身负重伤,向渡霜仙尊求助,结果渡霜仙尊只赶去看了一眼,勉强保住了他的性命就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见你去了。” 说着,咬牙切齿,似有深仇大恨。 “你敢不敢跟我打一架?” “不敢。” 瑞恩希回答得爽快,连周围围观的弟子都怔了一下。 “你!” “你什么你。”瑞恩希小嘴撅得很高,“你长那么大个,一屁股把我坐死都行,我才不和你打。” 小手还在孟木身上比划了下大小。 孟木显然没想到瑞恩希竟然这般理直气壮地不战言败,显然这种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料。 周围有人立马上来把剑拔弩张的孟木拉走。 “唉行了行了,你哥这不是没事吗?又没死,是吧!别放在心上,只要人还活着,都是小事一桩,再说了,仙尊大老远跑去救你哥,何尝不是一种关心呢……” “仙尊就为了这么一个穿得像青楼妓子的人,他,他……” 一个陌生弟子拉着孟木走出去大老远,一边拉着人走,一边安慰他。 瑞恩希咬着下唇,神情愤愤,又有些委屈。 哪里穿得不好了。 大家都是这样穿的。 姐姐们都穿小裙子,因为没有合适男巫穿的衣服,老师特意裁了几件小裙子给他做了条黑色短裤。 来了九重山,衣服也是楼倚霜叫人做的。 怎么就衣衫不整了。 许春铃搂着瑞恩希的肩膀,轻轻拍了几下,安抚道:“没事,常有人发癫。你刚才做得可好了,对付这种人,就该直截了当拒绝他。” “来来来,我们给你讲课业,别管他了。” 众弟子轮番上阵,把几大宗门的历史,特点,现状嚼碎了讲给瑞恩希听。 许春铃心疼地看着瑞恩希,莫名其妙招了一顿辱骂,这么可爱的一个男修,要是给他骂走了,以后她上哪儿去找这么漂亮的养眼的男修看? 这样想着,她的目光落在瑞恩希的小脸上,因为有些气愤,脸上飘着红色,气出来的,还咬着下唇,贝齿把原本粉嫩的唇瓣咬得沁上血色,似乎就要咬破了。 许春铃不自觉地伸手拨开瑞恩希的唇瓣。 “住手。” 一声喝斥从空中传来。 如同深山古寺的钟响,摄得众人一阵心惊,话音已落,那种震慑却经久不散。 许春铃不自觉瑟缩回了手。 众人向后望去,渡霜仙尊御剑而来,悬置人前,随后落地,利落地收起大名鼎鼎的渡霜剑。 他们齐刷刷地拱手作揖,“仙尊。” 噤若寒蝉。 瑞恩希眼睛左瞟一眼,右瞟一眼,被许春铃拉了拉袖子,便学着众人的模样作揖。 双手抱拳,鞠躬。 怎么有点像拜财神老爷爷的姿势? 楼倚霜负剑而立,面若寒霜。 方才,他尚未落地,便看见瑞恩希被围在人群中间,稍近了些,才发现竟有人将手伸到了瑞恩希嘴上。 而瑞恩希,毫未反抗。 他心中顿生恼意。 昨日才见了楚清游和瑞恩希亲亲我我,今日又见瑞恩希在人群中间一副潇洒帝王的模样。 实在难以描述心中所感,复杂,只觉得难受,又不知以什么理由生气。 他强压住心中千万复杂情绪,冷声道:“还不走么。” 瑞恩希一听,抄起小包和黑熊精就跑到楼倚霜面前。 坐上渡霜剑后座,起飞后,他回首向众弟子挥了挥手,众人目送他离开。 等二人消失在视野中,许春铃摸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吓死了……仙尊这是怎么了?” 回到含霜府,瑞恩希一路小跑跟在楼倚霜身后。 不知怎的楼倚霜今日走得格外快,瑞恩希只好吭哧吭哧往前追。 进了屋,楼倚霜顿步,转身看着瑞恩希,突然拧了下眉。 脸上的墨水。 难道他想错了,瑞恩希并非自愿,而是被众人强迫的? “脸上怎么回事?”他稍稍放柔了些声气,大拇指擦了一下瑞恩希的脸颊。 拇指上沾了墨,楼倚霜将手伸给瑞恩希看。 瑞恩希这才知道自己把墨水弄到脸上了,“嘿嘿,不小心弄的。” 楼倚霜脸色一僵。 竟真是自愿的,自愿让人围着他,自愿让人摸他的嘴唇。 今日只是摸了嘴唇,明日是不是要摸他的细腰?他的双腿?他的裸足? 楼倚霜只想了想那个画面,便感到一阵郁结,心火难抑。 让陈稳送来热水和毛巾。 他将毛巾浸湿,拧干,啪地丢在瑞恩希脸上。 “唔。”瑞恩希揭开毛巾,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 “放着,敷一下,免得擦不掉。” 瑞恩希照做,把眼睛盖上,仰着头以防毛巾掉下来。 一直到瑞恩希感到呼吸不上了,才有一双大手落在他脸上,用毛巾将污渍悉数擦去。 将小花猫擦干净,瑞恩希突然想起什么,将帽子上的黑熊精抱下来,放在热水盆边上,替黑熊精洗掉了爪子上的印泥。 黑熊精似乎不乐意碰水,洗完之后便跑了。 而瑞恩希,则老老实实站在楼倚霜前面。 他隐约感受到楼倚霜似乎生气了,但他不理解楼倚霜怎么又生气了。 像督导教师一样喜怒不定。 “课后为何任由一群人围着你?”楼倚霜见瑞恩希乖巧站立,主动开口。 “写作业呀。”瑞恩希答,“老师布置了作业,但我不会,他们教我,他们真好。” “有什么是他们能教我不能教的?”楼倚霜心中氤氲着酸气,他不解,只是由着内心将话说出来了。 这句话瑞恩希倒是听明白了,他哒哒哒跑到书桌前,取出课业要用的宣纸,径直坐下。 坐好之后,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楼倚霜过来教他。 楼倚霜冷着一张脸就来了。 他一边询问姜苦夏布置了什么课业,一边不动声色诋毁:“都是些无所作为的顽劣之徒,不值得交往,有什么回来问我便是。” “懂了吗?” 瑞恩希也不知他这句“懂了吗”问的是课业还是那句不要和其他弟子交往,只能似懂非懂地点头。 楼倚霜讲得的确不差,这些简单的理论事实对他一个修行了六百多年的人而言毫无难度,没一会就指导瑞恩希写完了今日的课业。 瑞恩希高高兴兴地收起课业,小心地折叠放好,塞进小包里,还拍了拍。 收拾好后,他转头看向楼倚霜,却见楼倚霜神色冰冷,全然不似以往那般柔和。 瑞恩希心里颤了一下。 他小声问:“你生气啦?” 楼倚霜睨了他一眼。 颔首。 瑞恩希抠了抠脑袋,“为什么生气呀?” 谁知这一问,瑞恩希直接把楼倚霜的回答惊得如遭雷劈。 楼倚霜说:“你玩弄我的感情。” 瑞恩希吓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什,什,什么?!”瑞恩希险些找不着北,“我没有……” 楼倚霜这说得什么呀! 这样的话他以前只在西琳姐姐看得黄色小说里见过,竟然发生在现实了。 “我我我没有!”他急忙摆手,要撇清。 “你有。” 楼倚霜神色淡定,其实内心也彷徨不已。 六百多年了,第一次出现让他也感到无措的情形,他只是顺从内心,把想说的说出来了。 或许是他这六百年浪费了太多时间,但凡他有心了解,也不会像这样摸不清内心究竟是怎样的兵荒马乱。 他只是强撑着,保持他剑道第一人的尊严。 然后,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着低声下气的话语。 “我没有。” “你有。” “我哪有!” “你晚上与我同床共枕,白日里却与其他人嬉笑玩闹,昨日让楚清游喂你吃饭,今日要别人摸你的唇,亲昵得很。” 楼倚霜虽然没明白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但酸溜溜的语气藏都藏不住。 瑞恩希一听,又急了。 “我和他们只是玩玩!” 他急忙解释。 楼倚霜:…… “和我也是玩玩?” “你不一样。”瑞恩希斩钉截铁道。 “哪不一样?”楼倚霜追问。 瑞恩希陷入沉思。 他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他总觉得楼倚霜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无法形容,也无法告知。 于是,他学着昨日楚清游说的话,回答:“你,有钱。” 楼倚霜:…… 又沉默了。 “原来我和其他人的区别就是我有钱?”楼倚霜气笑了,“今日便不要与我同眠了罢,随便你去找谁一块睡觉。” 楼倚霜抽身拂袖离去。 瑞恩希不知为何就变成这样了,一脸茫然。 “啊?” 他像是说了实话反而被家长责骂的小孩,坐在那一动不动,大脑反应了许久都没想明白怎么就不能一起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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