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亚蒂也很给面子地扯出一个笑来,“你好。” 小晓过得很幸福,他既没有再装成omega骗别的alpha、beta恋爱,也没有再掩饰自己一激动就打奶嗝的被动信息素。他找到了一个能够让他安心做自己的爱人,一位beta女性。 我们在他的带领下往宴席深处走,我谈到以前他还焦虑自己没人爱的事儿,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还是做女同好!” 莫亚蒂没见过小晓。小晓走远招呼别的客人了,他安静地盯着小晓看了会儿,在小晓要觉察到他的打量时,他收回视线,对我说,“你的这个侄子,和你长得最像。” 我倒是从没注意到这一点,“诶?真的吗?”说着,我也看向小晓。 在他和小菜两个侄子里,我对小菜的关注更多,或者说,我几乎不主动关注小晓,也没有深刻地记忆过小晓的样貌,只留有一个滞后的印象:一个拿发旋对着我的腼腆孩子。 但很快,莫亚蒂又纠正,“脸型和眼睛很像,其它的不像。” 宾客陆陆续续地来齐了,我和莫亚蒂坐在靠墙的圆桌,看着小晓和他的伴侣抱着孩子登场。 随着小晓一家三口步入餐厅,宾客们接二连三地站起身,对他们怀里的孩子发出赞叹。 孩子被包裹着淡粉色的襁褓之中,小小的,如同一条胖乎乎的毛毛虫。在我这个角度,就算站到餐桌上,伸直了脖子,也只能看见孩子嘟起的脸颊尖儿。 莫亚蒂对孩子没什么兴趣,他和我一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只是为了表现出友善。 “如果你现在有孩子,会给他取什么名字?”吃席的间隙,莫亚蒂问我。 我正嚼着虾子,我看了莫亚蒂一眼,不假思索滴回答,“葁燕吧。” 莫亚蒂挑了挑眉,“燕?有什么寓意?” “记不清了,”我说,我吐出嘴里的虾尾,“不过很早以前,大概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是我收养了孩子,就给他取名为燕。” 比起名,莫亚蒂更奇怪孩子的姓,“和你一个姓氏?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些。”他说。 如我一般平民出身的人,基本都是不冠姓。我的姓氏都是取自我父母姓氏的一部分。 假如要冠姓,比如柏砚、柏莱,那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个人爱好,一个是说明这儿已经有重要到足以继承的财富,可以依靠血缘形成家族。 我知道莫亚蒂误会了,赶忙手指头沾了些水,在纸上给他写出‘葁’字“肯定不是我那个姜啊,我才不想要什么血缘家族,”我将纸递给莫亚蒂看,“是这个葁……” 莫亚蒂歪了歪脑袋,他盯着用水写下的‘葁’不解,又似乎是不确定,“为什么有艹字头?”他问。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 我理所应当地介绍,“因为你的‘莫’上面有艹字头。” 莫亚蒂却被我的话烫到了,他向后缩,背部几乎要贴到椅子的靠背上,“哈?”他睁大了眼睛,眉毛几乎要挑到后脑勺去。“和我有什么关系?”他问。 我停下拿筷子的手,用手背撑住脸,饶有兴趣地望向莫亚蒂,真难得,我居然能在他脸上看到这么夸张的不可置信。 “不是你问的我如果现在有孩子,会给他取什么名字吗?”我反问他。 他很快反应了过来,“那如果现在、此刻,是裴可之问的你呢?”他改变问题对象,再次询问我。 “那我还没想过,”我如实回答,“毕竟裴可之没问过我这种问题。” 莫亚蒂脸上的惊讶已经全部收敛回去了。他重新懒散地趴坐在椅子上,蓝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姜冻冬,你还真是活在当下啊。这些话张开就来。” 他的话语间飘起淡淡的讥讽,似乎是在指责我的轻浮。 我对他的阴阳怪气早就百毒不侵,“安心啦,目前只有葁燕。”我无所谓地舀了一碗蔬菜汤,边吃边告诉他,“更何况我就只给准备了一个名儿。” 莫亚蒂又不吭声了。 我用余光瞥见他长久地盯着——桌上那张用水写下‘葁’字的纸巾。久到上面的水都被吸收得一干二净,连字都消隐了,他拿起那张纸,对折,收进了衣服的口袋中。 饭吃到一半,孩子睡醒了,心情不错,小晓夫妇俩趁此机会带孩子上台抓周。 酒店两个应侍生合力端来一张巨大的圆盘,上面依次放着笔、书、鞋子、衣服、毛绒玩具等等。饭桌上的宾客都凑到酒席台前看热闹,逗孩子的哄笑声此起彼伏。 我和莫亚蒂两个老东西挤不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堆,也看不清在圆盘上爬来拍去的孩子会选择什么。过了一会儿,人群发出哄笑,我们听见有人说孩子抓到了柑橘。是吉祥的象征。 但莫亚蒂却对我说,“柑橘,多产、低价,常常被人榨成果汁,过得太辛苦了。不是什么好水果。” 好在现在饭桌就我们俩人,他的声音也放得轻,没人听到他不合时宜的点评。 我反驳道,“柑橘,有柔软的果皮,饱满的果实,一瓣一瓣可以分给你想给的所有人,只要把籽吐进土壤,来年又会结出好多好多新鲜的柑橘。怎么会不是好水果呢?“他听我噼里啪啦地说完,指着我说,“你就是柑橘。” “那你是柠檬。”我嗑着瓜子说,“一天到晚都在发酸发涩。” 他不太服气,我接着又道,“除非用刀把你切开,否则你永远不会对谁敞开果实。” 莫亚蒂露出被说服的微妙表情,他嗤笑道,“所以你把我切开了?” 我哈哈一笑,告诉他没错,我不仅把他切开了,“我还拿你泡可乐喝。”
第160章 我已经拥有了(四) 似乎是认为冷落了我,小晓特意来找我进休息室看看孩子。 “叔叔还没有抱过菩菩呢。”小晓说着,小心翼翼地将睡着的孩子抱到我的怀里。 被父母取名为菩菩又小又软,。隔着粉色的的襁褓,我摸到孩子的身子骨,像一团蒲公英,轻轻一吹他就会消散。 小晓见我抱稳了,用手将孩子脸上的布掀开些,白玉盘似的小脸露了出来,盘上两瓣脸颊嘟起,尖儿上泛粉,跟盛了两颗桃子似的。 我看着菩菩握得紧紧的小手,和莲藕似的小臂,不由得感叹,“这孩子养得真好。” 身旁的莫亚蒂往我怀里瞥了一眼,他没说话,只附和地点了点头。 菩菩的妈妈还在修养身体,操劳不得,早早回了家。整个宴会只剩下小晓来操持。他还得出去答谢宾客的到来,如此吵闹的环境,带菩菩自然不合适。 但把菩菩独自放在婴儿床里又不放心。他正苦恼,我便主动要求留在休息室,帮他守着孩子。他不好意思地连声道谢,和我客气了老半天才离开。 等小晓走远了,我抱着菩菩,指挥莫亚蒂把准备好的红包塞进沙发上的手提袋里。红包很薄,里面只有一张支票,相当顺利地被塞进了夹层。 即便有各种各样的福利补贴,但组成一个新的小家庭到底是不容易的,多备些钱准没错。小晓的父母与他彼此独立,这次菩菩的百日宴他们一个度假一个旅游,都没来。既然如此,我也更要关照一下小晓。 菩菩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时不时张嘴,打出小呼。 我轻轻地将他送进婴儿床,床头挂着的铃铛玩具发出叮铃铃的声响。这应当是勾起了玩乐的记忆,菩菩迷迷糊糊地伸出小手,在半空中抓握了几下。 我弯着腰,松开菩菩身上裹的布,接着给他盖上被子。在我凑近整理被子时,我的耳朵贴近孩子的胸口,一声又一声稚嫩的心跳波动地传来,声音微弱,却有力,每一下都仿佛落到了大地深处。 我站起身,望着酣睡的孩子,我忽然又想起了很多年以前,我悄悄溜进婴儿室见到的小柏莱。 那个时候柏莱也是小小的,软软的,我和还是婴儿的他四目相对,他咯咯笑,还抱着自己的小脚啃。 莫亚蒂见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孩子身上怎么也不肯挪动,他上前皱着眉问我怎么了? “没事儿,”我笑了笑,“我就是有点儿想小莱了。” “柏莱?” “对。” 我恋恋不舍地又看了菩菩一眼,接着向莫亚蒂比划,“小莱以前也这么大一点点儿,很可爱的。” 莫亚蒂不以为意,“婴儿不都这样。” 那可不是,我心想,柏莱从小就比别的孩子可爱,就算在毛都没长的婴儿时期,他也是一眼就能脱颖而出的超可爱婴儿。 我越想,便越想念小莱。 从菩菩的百日宴回到家,这份想念依旧没有停止。 但小莱一直没有来看望我,他在进行一些保密工作,我也没法去看望他。偶尔他打来通讯,我们也只有短短三分钟的闲聊时间。 他偶尔会说下个月来找我,可每当日历上画圈的日期愈来愈近,小莱又会抱歉地告诉我他的休假被取消了。 我知道像他这种言必行行必果的孩子,无法履行承诺一定是遇到了无法控制的突发意外事件,“没事儿,我好好的呢,你忙你自己的。咱们随时都能见,不要紧,”我安慰他,顺带告诫他,“要记得好好吃饭噢!” 简短的沟通完,我把日历合上,假装那些被我用红笔圈出来的日期不存在。 莫亚蒂端着热茶走过来,他看我垂头丧气,立马停下脚步,嘲笑我道,“你像空巢老人一样。” 我白了他一眼,“那你是没巢老人。” 莫亚蒂哼了声,他一屁股坐到我身旁,把我往柱子边儿上挤,“我不正在鸠占鹊巢吗?”他理直气壮地说。 我没好气地推了推莫亚蒂。结果他变本加厉,挤得更用力了,我自然也不甘示弱,拿肩膀顶了回去。我俩双脚落地,绷起马步,较劲儿地角逐起来。 这样你挤我、我挤你,我和莫亚蒂两个人谁也不认输。最后我俩都累了,才勉强喊停。 遭他这么一打岔,我也忘了见不到小莱的失落,转头问莫亚蒂晚上想吃什么去了。 和莫亚蒂在一起生活了快四年,我或近或远的朋友也陆陆续续地知道了这件事。 白瑞德在得知的第一时间就过来问我,“你们做爱了吗?” 虽然这是个相当冒犯的问题,但当询问人是白瑞德,一切都变得可以接受。 我如实回答,“没有。” 终端传来白瑞德拉长了音的“哦——”他若有所思。过了会儿,他又煞有介事地说,“也对,想想你们都七老八十的,要是做爱的话,还真有点儿恶心。” 我下意识想反驳,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因为我发现,我的心里是有几分认同白瑞德的话的——在我的意识深处,我也深觉用年老的身体做爱是非常奇怪的事。不至于到恶心的程度,但不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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