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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从他们两人身旁经过，咚咚地掀起一阵风。 车内的肖将军不太适应，在自己国家，他都是自己骑马到处游玩，而到了这儿，坐在马车内，和闺阁女子或者身体不佳的文官一般，让他感觉身上似乎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 等车轮压过路上的一颗小石子，窗帘随着马车动荡掀起一个角度。 怎么这儿的马夫技术连平常马夫的都不如？ 肖将军紧皱眉头，正巧，从窗户口的缝隙中，瞥眼看到了外面路人的侧脸。 只是一眼。 甚至一眼都没有。 肖将军心中一顿，立马掀开窗帘往外看。 和肖将军同行的还有皇家管家，随着马车严重颠簸，他的瞌睡直接没了，看到肖将军往外看，凑过去。 “东方大使，您在看什么？” 又是错觉？ 肖将军心中的那股熟悉感还没有消散开，可是再看过去，街上来来往往都是西方面孔的路人，没有一个和他一样，黑发黄皮，甚至，里面也没有谁和他想象中的那人相似。 “我好像看到了我的故人？” “故人是难免的。”管家打个哈哈，“我国和东方大国交易如此之久，难免会有他人来我国游玩，自然会有不少肖将军的同胞。” “只是好像。” 肖将军闭目。 那人，是不可能来这儿的。 没走几里，肖将军感受到了胸口的温热，像是有什么在燃烧发烫般，他摸着那一块，是他的随身携带的阎王像。 他有些不解思索。 阎王像一般都会感应到神人的存在，在他师父出来的时候，它们就灵验了一次，后来，便再未发生反应，让人以为，这只是一个饭后茶余的谈论。 不料，这还是真的。 肖将军又惊又疑。 但是，在这个异乡，还能出现哪位神人？ 庄白慈收回自己的目光，刚才驶过的那辆马车上，他看到了里面的人的容貌。 看对方的表情，应该也是发现了自己。 惊讶。 庄白慈之前就见过他几次，敏锐力并不虚，他不懂对方下意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也大概懂了。 他想着肖将军驶去的方向。 亚兰伊戈港。 看来，对方要走了。 可是庄白慈还没有解决自己的对于那艘船内东西的谜题。 顾卓说的并不假。 他带去的夕阳观景点确实不一般。 庄白慈来到教堂的最顶端，两人俯瞰着整座城市，在他们眼前，是一轮即将落山的夕阳。 夕阳周围的云彩都染成了橙红色，可太阳还带着耀眼的光。 它拥抱着这个满目疮痍的城市，也拥抱着这两个外来的异世者。 “喜欢吗？” 顾卓看着庄白慈喜悦的神情。 “很久没看到了。”庄白慈感叹说，“很久没有这么停下来看了。” “你想出去吗？” 庄白慈问顾卓。 “你怎么想？”顾卓一直都无所谓，他本是这儿的，去哪都一样，当然，庄白慈想出去的话，那就另说了。 “我找到了一本日记本，之前的玩家记录下来的。”庄白慈在这个夕阳下，橙色的光线下，似乎变得无比温柔，他没有回答顾卓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他们说，这儿是真实世界，那些NPC是真的人，而有些真人是NPC。” 这段话很拗口，庄白慈没打算解释，他相信，坐镇玩家榜第一的顾卓，信息量肯定不止这一点。 “你怎么想？” “嗯。”顾卓轻轻应了声，许久，他又补了一句：“我们都是NPC。”
第179章 上帝悖论（41） 我们？ 这句话的信息难度不亚于庄白慈刚才说的。 究竟是真实的我们，还是他们皮下的这个身份，亦或者两者皆有？ 庄白慈没有问。 “我没猜错的话，系统是以眼睛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吧。” “嗯。” “这么推论的话。”庄白慈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境，“所以说我们的轨迹是可以被篡改的？” “我们的未来一直都是确定的。”这一点，顾卓说出自己的观点。 庄白慈眯眯眼，他抚摸着自己的耳垂，“意思是，李姨的死，都是注定的？” 他笑着，可笑中没有多少笑意。 “李姨……”顾卓在庄白慈口中听过这个名字几次，碍于在精神病院的那次不欢而散，他斟酌问：“是你很在意的人？” “她是我的再生父母。”庄白慈这次竟然愿意交谈这个话题，“在我父母死去的那天，我原本是要去福利院，是她拦住了，我才保住了和父母唯一有联系的屋子，巷子的人对我挺好，但我不喜欢，她们那是怜悯，我从不需要怜悯。” “李姨没有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她没有子女，我知道，她把我当成她的孩子在养，可惜……” “她死在了车祸中。” “我害的。” 庄白慈平静地讲述这件让他芥蒂了许多年的事情。 “你为什么觉得，是你害的？”顾卓依旧平和回问。 “以前以为是我没有遵守李姨的承诺，才让她去世，现在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了，一辆刹车完好的小轿车怎么凭空出现在夜市，偏偏撞到了我的李姨。” 庄白慈冷笑。 “因为……” 庄白慈说到这儿，顿住，他笑着说，“我命煞孤星，在我身边的人，都会死哦。” “你可不要靠近我。”庄白慈恢复正常，“小心祸害你。” “我命硬。” 顾卓听着他的过往，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反而还有点点心疼。 “谢谢。”庄白慈礼貌回应，他看到了什么，抬手向顾卓而来。 顾卓的呼吸停住。 他能感受到，轻轻的晚风中，庄白慈的手触碰在他发丝上的触感，犹如羽毛迎风飘荡在他的心间。 “头发上有片树叶。” 庄白慈手中是片银杏叶。 明黄，透明。 能看到叶片上的脉络。 银杏叶停下了，顾卓急促的心跳没有消减下来。 他看着对方张口在说什么，可他却犹如耳鸣听不到。 “咚、咚、咚。” 顾卓转头看向已经暗下的天幕。 眼前的夕阳已经落下了，在火烧云后，是千万个点点碎星。 顾卓吹着晚风，微凉的风都没能消散他脸上的热意。 真是…… 不争气。 晚上行人几乎全无，顾卓送庄白慈回到青年大楼楼下。 “谢谢。” 庄白慈颔首，给对方简单答谢。 “嗯。”顾卓站在原地，等着对方进入大楼的时候，他再次开口说：“下次，你喊我什么都可以。” 顾卓终于说出了一直藏在心中许久的话。 “我都很喜欢。” 他说完，深呼吸几下。 庄白慈这才想起来，对方说的是中午那件事。 他点头：“好的。” 顾卓看着庄白慈消失在昏暗的楼道口，几分钟后，庄白慈的房间终于燃起了暗暗的烛光。 对方不在身边，他终于能冷静下来。 顾卓深深看着那扇窗户。 今天对方的种种行为都很反常，特别是最后，庄白慈向他坦白。 看似是在坦白自己的往事，背后的动机，必定没有这么简单。 顾卓也明白对方的性情。 这种事情，他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被对方知道。 上次，庄白慈对于顾卓给他的排解，他没有说的很清楚，简短叙事，但这回，他竟然还铺开讲。 当心中的软弱被人知道，谁都知道要往软处捅才知道痛。 除非，对方是故意这么说。 故意把软处摊开。 所以，他已经怀疑了。 可，知道又怎么样。 顾卓敛眉。 他目前，对于这个事实没有任何头绪。 顾卓宁愿发现异教徒是易彬，也不愿接受是这个事实。 手中的刀刃终将要面向自己最爱的人。 就像庄白慈所说。 靠近他的人，都会死。 顾卓回到自己的别墅，易彬早就在大堂内等待。 两人对视后，去了书房。 顾卓屏退了身旁的仆人。 “喻晏家的死亡没有改变副本的进程，也就是说，喻晏家是好人。” 易彬烦躁踱步，“从头至尾，喻晏家一直都在找审判员，他提供的信息多半是真的，但准确率高不高还不知道。” “照这么说的话，我们三人，里面必有一神一狼一民，这也太荒谬了吧。” “现在庄白慈的怀疑度是最大的。” 顾卓漫不经心道：“你不怕我是狼？” 这句话太过直白，易彬神情顿住，他干笑：“顾卓，你可别吓我，我怀疑谁都没怀疑过你啊。” 看到顾卓面无表情，并无波澜。 两人僵持中，书房响起了敲门声。 是管家。 他说：“主教，劫狱事件有了新的突破性信息，有个亚兰伊戈港女人愿意说那晚是谁救的她们了。”
第180章 上帝悖论（42） 易彬眼睛亮了，他凑近些，赶忙问：“是谁啊，你快说。” “我知道了。” “是侦探团。” 顾卓和管家的声音一同响起，顾卓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又敛眉看桌上的文件。 “侦探团？”易彬一下震惊起来。 等管家走后，易彬说起了顾卓刚才的回答。 “你早就知道魏修缪有问题了？” 顾卓皱眉，他今天下午就知道谁是异教徒了，他下意识想要保护对方，可没想到…… 听到的那一秒，顾卓本来还有些惊讶，反应过来就理解了。 “不知道。” “那你说知道了什么意思？”易彬摸不着头脑。 “没有。” 顾卓继续否认。 与此同时。 庄白慈收到了克鲁城的农民加入并愿意听从他命令的信封。 他收起那封信，心情愉悦。 棋局布好了，开始要进攻了。 至于知更鸟。 庄白慈知道对方的真实面目了。 他拿出自己几乎要落灰的绳镖。 许久没用了，镖头都要钝了。 庄白慈手指在镖头上划过，如是想。 “砰！” 玻璃破碎声在庄白慈身后炸开，尖锐的碎片几乎要划伤他的脸。 一阵风向他而来。 庄白慈没有回头，他侧身躲开。 是魏修缪。 他手中是精巧的小型刀，但庄白慈知道，这刀下去，他恐怕会被剜掉一块肉。 “贵客来了，有失远迎。”庄白慈笑说。 魏修缪没有回答，他手中的动作下手狠戾，不带任何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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