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有一份饱满的三明治,还有几份小蛋糕甜点,庄白慈用勺子小小舀了一口,甜度刚好,不淡也不腻,很合他的口味。 “看不出来顾前辈还会这么多的技能?”庄白慈开口,“下一个副本要是荒野求生类型,顾前辈完胜。” 顾卓安安静静吃着自己口中的食物,没有回答。 过了会儿,他才说:“不要喊我顾前辈。” 他觉得很生疏。 表面上看起来隔得很近,顾前辈这个称呼出来后,距离一下被拉远,像是银河一般的远。 “要我喊你什么?”庄白慈笑容不变。 “都可以。” 顾卓和庄白慈对视一秒,就移开,他总觉得对方的笑容里面有戏谑。 主要是,庄白慈每次看似柔弱实则出击抨击的时候,都会尊称对方某前辈。 顾卓不知道他现在喊自己,究竟是想如同局上打算给自己铺局,还是把他放在和其他人一样的地位。 才喊他顾前辈。 一个大众礼貌生疏的称呼。 顾卓不喜欢。 很不喜欢。 庄白慈轻轻应了声,没有说话了。 桌上只有两人刀叉碰撞的声音,安静到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外面的吆喝声、交谈声、马车驶过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平日聒噪的声响竟然消散了他们二人略微尴尬的气氛。 顾卓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语气太过生疏的原因,还是他的语言措辞有问题? 他垂眸安安静静吃着三明治,心中已经把刚才的场景回想千万遍,试图揪出自己的任何一处错误,最后,他得出结论。 他就不该开口,庄白慈想喊自己什么,是他的自由,他不该说话,他不能质疑。 仅是一顿吃饭时间,顾卓就把自己PUA死死的。 他对于自己的情感只能死死捂住,他不知道庄白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但他知道,若是让对方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是下一个王淮。 这么想着,顾卓又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再解释解释? 他沉浸在自己的焦虑惶恐中,一道声音瞬间把他从混沌的思想世界中拉回来。 “阿卓?” “铛——” 顾卓手中的刀叉直接划过白菜,落了空,落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一瞬间,他耳边都能听到自己狂跳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比他跑完马拉松后的心跳还要剧烈。 甚至,他有一瞬间的耳鸣。 庄白慈看着顾卓的反应,开玩笑说:“看来顾前辈似乎不太喜欢。” 顾卓才回神过来。 不,他喜欢,喜欢到要命。 庄白慈话语中重返回来的顾前辈又让他有种被对方调戏的错觉。 有点……刺激。 他没有说话,不是他不说,而是对方没给机会。 庄白慈转头看向窗外:“这里的景色还算不错,完全可以发展旅游业。” “嗯。”顾卓轻轻应了声。 吃完后,两人出去漫游。 这是一次短暂的放松机会,庄白慈接受还算良好。 也算是在副本中又一次歇气的机会,身旁人和咄咄逼人的喻晏家不一样,对方很让他放松。 漫游下来,庄白慈才发觉到周围的不一样。 原来有些小摊偶尔还打折送赠品,还有小孩子在街上玩闹追赶,发出笑声。 偶尔还有马车路过,马车上帘子遮掩,看不清里头有谁。 岁月静好的画面在拐了个街角就不一样。 这儿围聚很多人,庄白慈跟了上去,是有人在演讲。 那个人是学生妆容,他义愤填膺鼓动周围人的气氛:“你们知道莱茵教独裁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后果吗?他的身份会很高,甚至超过国王,现在已经超过了,之后只会更高,国王的子民可以不听话,但是莱茵教不行,国王放纵教皇残杀自己的子民,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不仅如此,几年前在战争中死去的几万冤魂,国王不想承认,他连最基本的尊重也没有,一个正宗的墓碑都不建,最后只成为他历史上统治时期的轻飘飘的数字,这几万冤魂中,有多少是你们的父亲,是你们的丈夫,还有你们的儿子,也是幸存者的朋友同伴。” “这些,是活生生的生命,不是冰冷的数字!” “我们必须维护自己的权益,他们才会看到我们。”学生把手中的白色布条拉开,内容赫然显现出来。 ——反对教皇精神霸权,为五万冤魂正名! 他说着布条上的口号,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像是想以此获得大家的支持。 可惜,听他宣扬的人大多数是路人,他们来又走,对于学生犹如谐星的样子来听个热闹,可见,这场演讲是失败的。 “你不管?”庄白慈说,“你可是主教,想渎职了?” “我的目标只是找异教徒玩家,又不是这些NPC。” 顾卓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俯身,在庄白慈耳边说道。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上,让庄白慈下意识揉着耳朵,总觉得有些痒。 “不过,他喊错地方了。”庄白慈恢复原样,他抱手,评价,“科复加州全是商人,他们的利益是货真价实的金币,虚假的精神支柱他们压根不在意,加入进去,还冒着被抓的风险,还不如回去数钱自在。” “你很了解?” 顾卓看他。 “对啊。”庄白慈很大方说着,“熟悉异教徒才能找到异教徒,可惜了,要是我是异教徒,我现在就该放手一把。”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顾卓没有像喻晏家一样会固执地钻牛角尖,死抓住一个破绽不放,而他说这段话,更像是平常对话。 似乎也是真想了解庄白慈想要做什么。 这一点,庄白慈就觉得很舒服。 如果是队友,他完全不敢想那一局他能玩的多欢。 不需要解释,一个眼神就能领悟;很了解庄白慈,他的思绪很跳脱,能有一个既跟得上还能理解的同伴,可以消除99%的麻烦。 “我就不会是参与者,我要成为领导者。”庄白慈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恣意,“不是,我也会摆平我头上的人。” 他就不是金丝雀,被压制住的人生只会让他玉石俱焚,他是雄鹰,是翱翔在天空的老鹰。 “那你将是一个让两方忧愁的异教徒。” “谢谢。” 庄白慈欣然接受。 学生的号动在侍卫赶来之后戛然而止。 侍卫立刻追赶过去。 周围人看了个尽兴,离开了,而侍卫的叫喊声在街巷中回荡。 其中掺杂着那名学生大笑,喊着“反对教皇精神霸权”。 像是荒诞的戏台子上的舞台剧。 而人群中的庄白慈和顾卓宛如局外人,坐在前排座位。 “走吗?” “走吧。” 庄白慈问,顾卓答,像是在电影场内看着落幕的片尾,最后起身,离开影院。
第178章 上帝悖论(40) 他们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侍卫出现后,那些欢声笑语销声匿迹,街上的路人看到侍卫后立刻低头,加快速度离开。 一队队侍卫来了又走,进行今天的例行排查。 有人注意到了庄白慈这边。 “请您稍等一下。”带头的那人语气平淡得像是机器人,他看向庄白慈,“请您说出圣经中对您而言影响最大的一句话是什么,并说出它在第几页第几行。” 这个问题实在苛刻,怪不得会有不少人答不上来,拉进了监狱。 “他不必审问。”顾卓先一步对侍卫说。 侍卫这才看清楚庄白慈身边的顾卓,他立刻行礼道:“好的,主教。” “走吧。” 顾卓不想自己的二人世界多出了一个陌生人。 “是。” 侍卫走了几步,疑惑:为什么刚才他只注意到那个路人,主教那张脸这么有辨识度,怎么刚才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庄白慈看着那一队侍卫离开。 “我们身上还有耀眼的电灯泡。”庄白慈说。 “嗯。”顾卓像是想到了什么,耳朵慢慢红起来。 “奇怪的是,我身上的比你的要效果明显一些。”庄白慈漫不经心说出这句话,“好像是系统在故意针对我。” 他明明话中的内容很重要,可他脸上还带着无所谓的笑。 顾卓也同样皱起了眉。 但他在想什么,庄白慈并不清楚。 “昨天晚上,喻晏家死了。”庄白慈主动提出话题,“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到太阳了。” 顾卓心一咯噔,垂眸侧目。 他看了对方侧脸许久,才回复:“只要好人阵营赢了,之前淘汰的,也会被系统复活。” 庄白慈点点头,表示明白。 可是,他是在坏人阵营里的,他没有队友,所以他想活命,就必须杀掉在场的所有人。 “喻晏家生前最怀疑我,现在他死了,是被谁杀的还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现在我身上的怀疑值是最高的。”庄白慈长叹一口气,“那么顾前辈,你相信我吗?” 他仰头,眼神柔和,似乎对方的回答对于他而言,很重要。 “我可以相信你吗?” 顾卓无比认真地和庄白慈对视,他的眼神,永远都是平静,平静到给庄白慈一个错觉:对方像是什么都知道。 对方不正面回答,把问题又一次抛给了他,顾卓什么也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庄白慈笑道:“这是顾前辈的事情,难道我说可以,你就相信了?” 意料之外—— “对。” 顾卓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只要他肯回答,他也肯无条件相信。 庄白慈笑容有一瞬间凝住。 还真不怕他骗他。 庄白慈想。 如果说骗,庄白慈还真的可以说谎不打草稿,系统给他们都搭好了戏台子,庄白慈自然想从中脱颖而出,成为底下观众最瞩目的光。 骗,只是一种基本操作。 庄白慈没有一点心里愧疚。 只是这次,对方的真诚反倒让他有些迟疑了。 “顾前辈还真会开玩笑。” 庄白慈还是退了一步。 现在还只是秋季,午后阳光并不烈,晒久了身体还暖洋洋的,很舒服。 庄白慈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走在这个市区中。 距离上一次谈话,已经过去了几乎有半小时了。 顾卓看向庄白慈。 庄白慈的头发浸染在阳光中。每一根都散发着光晕,他面容也在阳光中虚化,在顾卓的眼中,只注意到那双波光粼粼的双眼。 “想去看夕阳吗?”顾卓忍不住开口,他想和对方多待一秒,哪怕找这些拙劣的借口,“我知道有个地方,是看夕阳最好的观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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