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雕的衣袖因为这个姿势保持着滑落的状态,露出手腕上的几道手镯。 扶光轻声道:“这都是夫人送给周管事的金首饰,方才在周管事的屋里,我见到过。花纹是相同的。” “草,草。”杰克又骂起来,看得出是很不习惯这种外国鬼片的设定,“为什么雕个人塞床下压着?难道……这是某种邪法?——可柳老爷柳夫人要想折腾周管事,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啊,他们作为主人家,对一个家仆,还不是想怎么发落怎么发落?” 哪怕是在杰克的故国,中世纪的仆役也是没有任何人身权利的。 杰克努力开脑洞:“那就是……赎罪?周管事向夫人老爷赎罪……嘶!难道勾结玄灯匪的,真的是周瑾?” 【叮!】 系统的通知音毫无预兆的响起,惊得众人差点心脏骤停。 【玩家H6646157因提交错误答案,暴毙。】 【请谨慎作答。】 乌望愣了几秒,忍不住探长脖子,四下张望。 杰克也:“?没见死人啊?这不都好好站着呢吗?” 怎么回事?
第32章 对于副本老手来说,死人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整个柳家镇、柳宅他们都趟遍了,全副本的玩家应该都在这个屋子里,系统说有玩家暴毙,可屋子里没一个玩家倒下。 乌望被李迩戳了一下:“哈哥,全靠你了。闻一闻,这屋子里有不是人的东西吗?” “呜!”乌望矜持起身,在所有人腿边闻了一圈,一无所获。 “都是活人?奇怪……”李迩纳闷地看着门外琢磨,“难道,有玩家出了柳家镇,正在旷野里活动?” 反正肯定不在柳宅。 这宅子也没有很大,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一路翻找过来怎么也该发现了。 “也可能在柳家镇。”扶光语气自然地融入讨论,“这个宅子,我们是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翻找过来的。但在柳家镇,我们只进了店铺,并未进镇民的家门。” 原本他还想找镇长问问花神祭祀相关的事宜,为了能盯乌望的梢,也没有去。 他习惯性地抬手碰了下衣袖中的锁链,思索着等出了柳宅,就得去镇长家拜访一下。才酝酿出要问哪几个问题,腿腹忽地一温。 “……?”扶光微微垂下视线,看见某条难搞的狗正凑在他身边,嗅炸.弹似的一通检查,几秒后转过头去,冲着小桃汪了一声。 小桃脸上的不信任顿时消去:“你说的有道理。就是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要躲着我们,明明系统都已经公告了,这个本难度系数很高,最好一起合作。” 扶光的眉梢高高挑起,几秒后冲着乌望微微倾身:“你能嗅出我是不是在说谎?” 一旁欲言又止的颜洄霎时闭上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扶光前辈又在为难狗狗。 乌望十分不喜欢这种被人居高临下注视的感觉,凶巴巴地嗷了一嗓子,起身往边上走。 还没几步,那个烦人的两脚兽就又挡了过来:“既然你能嗅得出来,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方才说的十万万条人命是不是在说谎?” 扶光的声音不大,语气也是轻描淡写。但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僵住了动作,屋内气氛骤然凝滞。 杰克头大地打圆场:“咱们要不还是先过副本?有什么事,等到安全以后再说不好嘛。” 扶光看似好讲话地应了,下一秒就看着乌望温声跟了一句:“当然要过副本。我还等着见你那位藏在副本里的主人呢。” “……”低低的威胁声从乌望的喉腔里滚出来。 它充满敌意地盯视着扶光,听见这人又状似闲聊地冒了句:“你说,当年你的主人和我见面,为何要戴面具?长得丑?还是很有名,不想被人认出来?还是……” 后续的话藏在意味深长的沉默里。 扶光向后一靠,做出“我闭嘴,你们继续”的姿态,只将那根光弦绕在指尖闲闲地把玩。 几秒的安静后,现场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 大家赶紧继续埋头翻找,乌望还没趴回原地,天海帮忽然有人嘀咕了一句:“刚刚死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狗主人吧?” “——” 鲜血在月色下乍然迸溅,头颅落地时砸出悚人的重拍。 “……”李闻下意识地闭了下眼,被手下的鲜血浇了一头一脸。 扶光依旧闲靠在月下,轻轻伸出手,像接一片柔软的花瓣一样接过那根砍了人头也依旧不染鲜血的光弦:“真晦气。” 他实打实地皱了下眉:“那个人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找谁讨回那一万万条人命?” “……”乌望看着紧闭双眼的李闻,都要敬佩这个两脚兽了。作为首领被这么三番四次的挑衅,这人居然只是攥紧拳头绷住身体,下一秒又阴沉着脸回过头,继续翻找线索。 他那些手下倒是沉不住气,但刚红着眼想豁出命做些什么,李闻低喝了一声:“都他妈冷静点!谁也不许找死。先活着,才有机会回去。” 回家!回家! 这个词在李闻头上悬着,压着他吞下所有怒火仇恨,继续翻找着主屋内的橱柜抽屉。 一旁的杰克木着脸看扶光冲他伸了下手,像是在说“给你送的新鲜材料,不谢”:“……颜洄。” 他扭过头看自己的旧友,使劲拿真正温柔似水的颜家公子洗涤自己的心灵,几度想问我以前疯起来难道也是这么个鬼样,最后还是颇有自知之明地把话咽了回去:“……你刚刚是不是一直想说什么?你想说啥?” 聊点啥都比现在好! 颜洄微蹙着眉收回看着头颅的目光:“我想问,大家都是因为什么进本的?” 这个问题问得很没头没脑,乌望舔了几下炸乱的毛毛,好奇地歪过头看颜洄。 杰克感觉这话题比刚刚那些都平和多了,很适合他这种决定金盆洗手的老人:“我就是随机进的啊,你知道逐夜者对背叛者一向不留情面,佚名都没派傀儡,直接本尊上阵追杀我!我扛不住,就用怀表随机了个副本进来了。” 小桃也有意缓解一下气氛:“我和老大都是陪哈哥找他主人,所以进的这个本。” 颜洄没指望扶光和天海帮的人也乖乖答话,直接接道:“我是听到一些风声,说这个本里藏着一个非常强大的道具,导致这个本的难度一升再升。” 他顿了下:“而且,这个道具的力量足以送人离开孤舟游戏。” “……”房间内一片安静。 李迩皱着脸低声咕哝了句:“我怎么没查到这风声?” 颜洄平静地看向李闻:“我猜,天海帮来这个本,应该也是为同样的目的吧?” “毕竟这个本沦为黑塔世界,并且几轮开放都没有人活着出来,这类情报都是被系统放在明面上的。” “李先生这么沉得住气的人,如果没有足够大的利益,不会轻易带着兄弟赴险。” 李闻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即便你猜得没错,那又如何?” “不如何。”颜洄摇摇头,“只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得提醒大家。这个本的最终奖励很可能和这个道具挂钩。不论大家有没有心争这个贡献率的第一,总要知情,才算是公……” 后面那个“平”字飘了出去。 颜洄的目光看着窗外,几秒后指了一下:“那是什么?” 众人齐齐向着窗边聚拢,乌望蹿得最快。 它身手比这些人类矫健多了,几下窜上窗台,毛茸茸的身体差点把窗户堵得严丝合缝。 窗外夜雾浓重。 乌望探头没几秒,就没耐心地直接跃出窗台,顺着朦胧的火光靠近几步,越过柳宅外围的铁栏杆,瞧见一个穿着布衣的妇人。 她也长着一张和柳宅诸人一模一样的脸,细弯眉,柳凤眼。 此时正跪倒在地,面前放着两根香烛,双手合掌,冲着柳宅不停跪拜。 夜风将她哽咽的低语送入耳中: “……是我有罪,养了这么个禽兽不如的儿子!” “老爷,夫人!惩罚我吧,那逆子即便被绞死也赎不清这份罪,惩罚我吧!是我教出了这么个猪狗不如的混账东西!” “我该死……我该死……对……我该死……” 那个妇人反复念叨了几遍,忽然伸手从衣服上撕下一截布料,起身挂上柳宅外的松树。 “——等等!”颜洄下意识地将手伸过铁栏杆,想救下那个妇人,可手刚挨着对方,就直接穿了过去。 妇人依旧在挂绳,搬石头,人踩上去,踢石自绝。 乌望仰着头,幽蓝色的眼中映出妇人挣扎痛苦的样子,没过几秒,被一双温厚踏实的手蒙上。 乌望的爪子动了一下,本想抬爪挠开,忽地又不动了。 它听见颜洄温和中藏着失落的声音低声哄它:“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罢了……这妇人穿着打扮和床下的石雕一样,应当是周管事吧?” “未必,”李迩理智地说,“这柳宅的人全长一个样,换了衣服谁知道是男是女?除非还有其他确凿的证据。” 扶光指尖逗着那根萦萦绕绕的光弦:“这人的确是周母。” “还记得那本恩赐册吗?上面有个西洋制式的手镯,照着夫人的手腕打的,给周母戴却细了。” “周母感念恩情,不合身还是硬戴着,几年下来,手腕处留着一个常人没有的勒痕。” 树上的夫人低垂着头,已经没了活气。乌望在颜洄的手掌后探头探脑,果然瞅见妇人的手腕处留着一道明显的痕迹。 颜洄松开乌望,犹豫着看向妇人的方向,像是想将人放下来,留点体面。 但妇人的影子在颜洄翻出围栏前就消隐无踪了,只剩下地上那两根香烛,嗤的一声齐齐熄灭。 李迩思忖着看周管事消失的方向:“那……她如果是真的,是不是能算是证明周瑾勾结玄灯匪的确凿证据?” 月色中,李迩忽觉有什么银色的东西一反光,闪了下他的眼睛。 他倏然回首,精准地瞄见他老爹正藏在帮众身后,手已经打开了怀表,准备填报答案。 李迩神色霎时一厉,反手搭起背在身后的小提琴,架起弓弦刚要拉下,被小桃压了下肩膀。 他动作一顿,右手仍是重重拉下。 “呃——” 李闻拿着怀表的手臂霎时炸成一蓬晶亮的齑粉,整个人跪倒在地。 天海帮众勃然变色,怒瞪向李迩:“少主!人总得有个底线,你——” “行了,别老生常谈,老屁再放。”李迩收起琴弓,话说得很粗俗,和他身上的高雅礼服半点不搭。 他就是这样的人,穿着高定也是个暴徒,打小浸淫出来的性格,改不掉: “别他妈跟我说孝道忠义那一套,老子不吃这狗屁PUA。他李闻害死多少人命,我没直接取他狗命,已经是看在父子孝道,法制法规那一套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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