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闲想了许久,还是打算去找谢九霄好好聊聊,那日之事总不能就这么翻篇而过,他俩是彼此唯一的挚友,万一因为此事有了隔阂怎么办? 谢九霄是他的挚友,三千年来最亲近之人,他不想失去谢九霄。 江闲走到谢九霄的房门前,停了半晌才伸出手敲了敲房门。 没有回应。 他再敲了敲。 还是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敲。 依然没有回应。 江闲没再敲门了,而是直接推开了谢九霄的房门。 吱呀。 房门被推开。 谢九霄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他知道谢九霄的房间长什么样,凭着感觉走到谢九霄的床榻前。 床榻是扁的,谢九霄不在。 江闲伸手触碰了下床榻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被褥是凉的,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谢九霄没有回来。 大半夜的,谢九霄能去哪儿? 怀着疑虑,江闲离开了谢九霄的房间,他把三层的房间都寻了个遍,连谢九霄残留的灵力都没寻到。 他又到了二层,把二层的房间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谢九霄。 谢九霄根本没进过这些房间,不然根本不会连灵力都没留下。 那谢九霄只能在一层了。 江闲走到一层,他的目光落在了赌坊一层的一处。 他想起之前他从三层下到一层的时候,谢九霄是从那边走出来的。 那谢九霄只能在那里了。 他淡定地向那边走去。 门口只有一个夜卫在守着,但夜卫没阻拦他,他自然而然地进去了。 走到了一条走廊,这里空无一人,半只鬼都没有,可能是谢九霄下令,不许其他人进入这里,那门口的夜卫或许是得了谢九霄的命令没有拦他,让他可以在鬼冥赌坊中来去自如。 江闲环视四周。 这条走廊也有许多的房间,这时他终于感受到谢九霄的灵力了,他顺着谢九霄的灵力,朝着走廊深处走了下去。 绕了好一会儿,他绕到了一处房门前。 谢九霄在这扇门后。 江闲刚打算推开房门,房门却自己打开了。 谢九霄与江闲对上了面,江闲的手停在半空中,见门开了就将抬到一半的手收了回去。 谢九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声音低哑:“小道长睡醒了吗?” 江闲认真地看着谢九霄的双眼,可从谢九霄的眼中看到一丝疲惫:“睡醒了,想找你,找了半天才找到你。” 谢九霄不动声色地关上了身后的门:“小道长找我有何事?这里人多眼杂,不如回三层再说?” 这里哪儿来的人?明明只有他们两个。 江闲嗅到了谢九霄身上掩饰不住的血腥味,跟上次在一层见到的一样,在谢九霄关上那扇房门前,他的视线绕过谢九霄,清楚地看到房门后黑沉沉的,两边都是冰冷的灰色墙砖。 谢九霄在遮掩什么? 江闲沉吟片刻后,道:“好。” 重新回到谢九霄的房间,谢九霄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 蜡烛燃烧,照亮了这一片空间,江闲冷冽的面孔在这烛火的照耀下也显得柔和了几分。 谢九霄坐到江闲的对面:“小道长这么晚不休息,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江闲默了一瞬,道:“九霄,在人鱼国的事你还记得吧?” 谢九霄知道江闲指的是什么事,但他还是忍不住逗一逗江闲,拉长尾音,故作不知道:“人鱼国发生的事太多了,小道长指的是?” 江闲清冷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愠怒:“谢九霄!” 谢九霄知道江闲叫他全名,那就是江闲又恼了,也不逗江闲了:“好好好,不闹了,我还记得,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忘记呢?” “我永远不会忘记。” 他看向江闲的眼神柔和至极:“我从来没见过雪山上的玫瑰,那日倒是见到了。” “我还记得……小道长像是皑皑雪山上盛开的玫瑰一样鲜艳,小道长的眼睛也是极好看的,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眼睛,小道长……” “停停停——” 江闲连忙制止住了谢九霄继续往下说的势头,谢九霄乖乖地闭上了嘴,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向他。 江闲听到谢九霄用如此温柔的嗓音说出那般虎狼之词,感觉额头的青筋都在跳动。 他方才竟然被谢九霄的调侃之词说得脸颊滚烫……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 谢九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饶有兴致道:“那小道长说的是什么?” 江闲咬了咬下唇:“九霄,我们还是挚友吧?” 他抬首,与谢九霄平视。 谢九霄嘴角的笑意仍在,明明是一副高兴的样子,跟往常一样,并未改变,可他从谢九霄的眼里看到了落寞之意。 谢九霄的落寞像一根刺一样深深扎进他的心里,让他的心脏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又归于平静,余下阵阵疼痛。 他不想让谢九霄难过…… 谢九霄没有回答他,他也不想再说下去了。 他觉得他若是再说下去的话,谢九霄会伤心,他不想看谢九霄伤心,谢九霄伤心,他也会心疼。 他原以为谢九霄不会开口了,可却听见谢九霄轻声道:“我与小道长是挚友。” “我会与小道长,当永远的挚友。” 谢九霄安抚似的,拍了拍江闲放在桌上攥紧的手,江闲把攥紧的手松开,谢九霄又笑着说:“小道长不必太过忧心,我与小道长永远都是挚友,永世不变。” 江闲于心不忍:“九霄……” 谢九霄轻笑了几声,胸腔都在发颤:“小道长这么一副纠结的样子倒是可爱,我从未见过。” 江闲卸下了全身的力气,他知道谢九霄是在转移话题,无奈地看向谢九霄。 他们会当永世的挚友。 幸好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他唯一的挚友。 翌日,谢九霄带着江闲前往地狱十八层。 地狱十九层在地狱十八层之下,地狱十八层深处有道火门,可通往地狱十九层,火门炎热烫人,所有鬼都无法通过火门,他们自然也是不知道地狱还有十九层的,只以为火门之后有什么稀罕之物,联想不到地狱还有十九层。 毕竟来了地狱十八层的鬼都死了,他们也无法去探究,去得知火门之后究竟有什么。 他们到了地狱岩门之前,门口有两个鬼差,此时正有一个鬼差压着一只瘦削的鬼到地狱岩门前。 被压着的鬼面黄肌瘦,瘦得皮包骨头了,却仍是不老实,嘴里骂骂咧咧的,骂着压着自己的鬼差,什么肮脏污秽的词汇都吐了出来,江闲隔着老远都听到了那鬼的骂街声。 守门鬼差不为所动,公事公办地问:“这鬼去第几层?” 压着鬼的鬼差又按了一下手下的鬼,鬼的骨头发出了骨头碎裂的咔嚓声,他疼得哎哟哟直叫唤,嘴里还在说压着他的鬼差会下十八层地狱。 鬼差早就见多了这场面,面不改色地回答:“十六层。” “啧啧啧,十六层啊。”守门鬼差嫌弃地看着被压着的鬼,“我在这里守上好几十年才见过一两个十六层的,真不是个好东西,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下的地狱十六层,真是丧尽天良。” 守门鬼差打开了地狱岩门:“好了,你快带他去吧,可别放过他,听着他在那边骂来骂去的就烦,死到临头嘴里都吐不出个好词。” 鬼差压着那要入十六层地狱的鬼进了地狱岩门,消失不见了,地狱岩门重新紧闭上。 江闲和谢九霄走到地狱岩门前,在门口守着的两个鬼差看到是谢九霄,二话没说直接把门打开了,还殷勤地问:“玄主大人,这次还是十八层对吧?” 谢九霄淡淡地嗯了一声:“嗯。” 谢九霄在鬼界的恶名昭彰。 有连阎王都不敢招惹的谢九霄在,他俩在鬼界都能横着走,鬼差甚至都没问江闲是谁就把门打开了。 随后谢九霄带着江闲进入了地狱岩门。 这里是地狱。 江闲从未进过地狱,他只在天外云镜的藏书阁里见过地狱的相关书籍,那书籍上有笔墨所绘制的地狱配图,可画终究是画,还是不如亲眼所见冲击感来得真切。 地狱里的景象与外面鬼界截然不同,他们现在处于地狱一层,这地狱一层就已经惨烈成这个模样了,江闲不敢想后面的十七层会是什么样子。 只见远处有几个鬼差拿着被火灼烧得滚烫的火钳,没有丝毫留情,往那被铁链束缚在铁床上的鬼的嘴里一按,鬼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随后夹子将一团鲜血淋漓的肉团从那鬼的嘴里夹了出来,鬼差跟扔垃圾一样,把鬼的舌头扔到了一旁的肉团堆上。 那肉团堆上,全是血肉模糊的舌头。 腥臭味扑面而来,江闲捂住了口鼻,忍不住皱眉,胃里直犯恶心。 “他们生前油嘴滑舌,诽谤诈骗,凭借一张嘴就祸害了不少人,许多人被他们一张嘴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死后被拔舌是活该,小道长不必心疼他们。” 谢九霄见江闲不适,挡在江闲面前,把那片舌头山挡住了。 江闲没看到那堆舌头山心头好受了许多,没犯恶心了。 他摇头:“没有心疼他们。” 不过他倒是好奇,为何凤凰会在地狱十九层? 凤凰难道犯什么错了?
第092章 见凤凰过往揭 他们没有在地狱一层过多停留, 而是快步掠过了那剩下的十六层,直下到地狱十八层。 第十八层是凌迟之刑,只有犯了滔天大罪之人才会被打入地狱十八层, 这里的鬼也少了许多, 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 鬼差把犯了罪的鬼架在木架上,拿着小刀一片一片剔下他们身上的皮肉, 鬼嘴里的舌头早已被剔去,发不出一丝声响,只能呜呜咽咽地嘶吼着, 扭动着残缺的身躯, 他们的手被铁链束缚着, 不断挣扎,发出锁链撞击的刺耳响声。 鬼差见到有人来到地狱第十八层,停下手中的动作,往那边看去,看到是谢九霄之后又收回视线, 重新拿着小刀开始剔那鬼身上的肉。 虽然玄主来地狱十八层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他们对玄主来地狱十八层已经习以为常了。 毕竟没几个人能下到地狱十八层。 他们也知道, 玄主来地狱十八层是为了火门, 地狱十八层深处的那道火门。 那道火门只有玄主能进去,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死后化为鬼也不例外,他们试图进去过, 可刚一触碰火门就被上面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烧得厉害, 那一点火差点给他们烧成灰烬,魂飞破灭了, 他们顿时打消掉进去那道火门的念头了,还是老老实实在鬼界当差好。 谢九霄带着江闲走进地狱十八层深处,来到火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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