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霄步履生风,走过平桥,到了座位旁坐下,他一坐下就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看向还站在岸边的江闲:“仙君快来!” 江闲闻言,走了过去,坐到谢九霄旁边。 他们一坐下,舞台上的红色纱幔就随风飘舞,无数花瓣飘落而下,有的落在了舞台上,有的落到了旁边的湖里,随着那不算湍急的水流飘走了。 舞乐声起,衣着飘逸的漂亮舞女从一旁款款出来,她们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一旁的琴师用纤纤玉指拨动着琴弦,悦耳动听的琴声从她指尖流出,身段婀娜的舞女们随着琴声起舞。 江闲目光一直都在琴师手中的琴上:“这曲不错,你可知这曲名为何?” “仙君可考不倒我。”谢九霄很快就回答了他的问题,“在准备带仙君来之前我就打听过了,此曲名为《凤求凰》。” 谢九霄顺着自己的话继续往下说。 “凤凰忠贞,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曲关乎于爱情,所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琴亦是情,以琴寄相思,以琴诉衷肠。”(注①) 他语气温柔如水,意有所指道:“或许那所思之人就在身侧,也不需以琴作媒介了。” 忠贞不渝的不止是凤凰。 还有谢九霄。
第082章 遇恶蛟化龙身 谢九霄这话说得极暧昧, 语调都带着一种引诱的意味在里面。 江闲清心寡欲三千年,饶是他这般不解风情之人都听得出谢九霄是什么意思。 谢九霄说:“仙君说……对吗?” 江闲不知是听懂了谢九霄的意思还是没听懂谢九霄的意思,他眯了眯眼, 意味不明地回谢九霄:“你懂的倒是多。” 谢九霄歪了歪头, 笑着说:“我懂的再多, 那也没有仙君多,仙君可是把天外云镜藏书阁里的书全都倒背如流之人, 让人好生钦佩。” “呵。”江闲冷笑一声,别过眼去。 他们没有再过多交流了,谢九霄偶尔提几句, 江闲兴致缺缺, 都当作没听见, 充耳不闻,索性回应都不回应了。 谢九霄见江闲没有回应,也闭上嘴,不再自讨没趣了。 乐坊表演很快结束了,舞女和琴师都退场回了乐坊, 观看表演的人也陆陆续续散场。 江闲和谢九霄顺着那座桥回到岸上。 天色渐晚, 天边泛着昏黄的日光。 时间差不多了, 该回龙之谷了。 谢九霄问他:“仙君, 要回去吗?还是说再逛逛?” 江闲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了。 “回龙之谷。” …… 回到了熟悉的龙之谷,被龙之谷清风绕身, 江闲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九霄站在龙之谷的那悬崖边上:“仙君要回天外云镜了吗?” 江闲淡淡回道:“不回。” 听到江闲不回天外云镜,谢九霄惊喜道:“那是要留下来陪我吗?” 江闲没有回应, 谷中的风吹得他们衣袍作响,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冷冷地看向谢九霄。 “别装了。” 寒光一闪。 江闲手中召唤出长诀, 指着谢九霄的脖颈间,眼神冰冷得仿若那雪山之巅的寒冰,他冷冷地吐出那三个字,如利刃一样扎进谢九霄的心脏。 龙之谷的太阳在半山腰处,即将落下,夕阳的光照射在长诀雪白的剑身上,耀眼的剑光刺入谢九霄的眼里。 谢九霄看到了江闲冷漠的双眼。 长诀上萦绕着属于江闲的磅礴灵力,湛蓝色的一圈,江闲还未出剑,他就感到了那长诀传来的极其强烈的压迫感,能将人的背脊压弯。 他似是心受了创伤,可怜楚楚地看向江闲:“仙君这是何意?” “是领了帝君的命来杀我的吗?” 他嘲讽似的轻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今日仙君与我江州泛舟不过是大梦一场,回了龙之谷,梦也该醒了……仙君想要我的命那就拿去吧,我这一条贱命本来就如草芥,不值钱,不值得仙君为我如此费心。” 装,还在装。 江闲道:“你的命如草芥,我不否认,可谢九霄的命是无价的。” 谢九霄捂着胸口,朝后退了两步:“可我是谢九霄啊……” 江闲眸中闪过一丝毫不掩盖的厌恶。 他懒得和这人多费口舌了。 旋即,他剑出如龙,长诀出剑朝谢九霄刺去,毫不留情。 剑尖往谢九霄那心口刺,谢九霄察觉到了不对,开始躲闪着他凶猛的攻势。 谢九霄不敌江闲,在江闲一剑刺向他面门之时,跟着召出了一把江闲从未见过的剑,堪堪接下江闲的一击。 铮—— 长诀与他的剑相碰,发出清脆的金戈碰撞声,火花四溅。 刹那间,剑的剑身被长诀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谢九霄”的表情也没有方才那么装作可怜兮兮的虚情假意模样了,而是恶狠狠地看向江闲。 “谢九霄”声音尖锐,咬牙切齿道:“你从何时认出来的?!” 江闲看他跟看一个将死之人一样,让他知道也无妨。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 谢九霄知道他不喜欢茶,每次有人为他斟茶之时都会默不作声地帮他喝了。 谢九霄每次与他在人界游玩的时候都会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谢九霄把他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从不忘却。 谢九霄会像他一样,一眼能分辨出眼前之人是真正的他还是他人伪装成的他。 “就凭你这拙劣的演技还想装成谢九霄?痴心妄想。” “就算皮囊再像,你也不是我的谢九霄。” “谢九霄”的表演可以说得上是滴水不漏,连他喜爱甜食都摸得一清二楚的。 可“谢九霄”漏了一点,他不喜爱茶。 他的语气里已经隐隐含着怒意了。 “你装谁不好,非要装成谢九霄。” 但凡装成帝君、云姬、狐姝、万俟和璟他们,都能把他诓骗过去,可非要装成谢九霄。 偏偏是谢九霄。 “你不配装成他。” 在江闲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之后。 一瞬间,一道银光划破天际,长诀裹挟着灵力朝“谢九霄”斩去,“谢九霄”见那道剑气朝他斩来,想像方才那样把剑架于身前,阻挡住那致命一击。 岂料他手中的剑直接被长诀的剑气击飞了出去,掉落万丈悬崖。 江闲再次故技重施,寒光乍现,只见如方才那道剑气一般强大的剑气又直面冲他而来,甚至速度更加快。 “谢九霄”慌乱地往后退一步,他脚下不稳,差点踩空跌落悬崖,他急忙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可他一稳住自己的身形,就被迎面而来的剑气直穿透心脏,强大的冲击力将他逼退了一步,他脚下踩空,直直跌落悬崖。 “谢九霄”跌落万丈悬崖。 “你永远代替不了谢九霄。” 江闲的眼冷冷的,看着那顶着谢九霄皮囊的假谢九霄跌落悬崖,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高举长诀,一剑划破幻境,面前的龙之谷逐渐崩裂,四分五裂地裂开,熟悉白光一闪,他闭上了眼。 当他再度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卷轴,长诀自卷轴上划过,他一剑斩开了面前的卷轴。 他甫一睁开眼,尽是无情的眼眸对上了谢九霄那双猩红的双瞳,他们的目光交汇。 他眼中的无情消散。 他一眼就认出了。 这才是真正的谢九霄,是他的谢九霄。 “九霄,我找到你了。” 谢九霄回应了他。 “小道长,我被你找到了。” 而谢九霄手中拿着耀火霄,同他一样一剑斩开了那卷轴。 四分五裂的卷轴漂浮在海水中,渐渐扭曲变得漆黑,汇聚在角落,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那人双膝跪在地上,死死抓着自己的胸口处,咳嗽了好几声,最后呕出了一口黑血。 他擦拭掉嘴角的鲜血,目光毒辣地看向那江闲和谢九霄。 那人一抬头,江闲就看到了他那眼睛,是金灿灿的,中间的虹膜竖着,是像蛇一样的金色竖瞳,此时那双金瞳中充满了滔天的怒火,恨不得将他们撕碎吞入腹中。 江闲心脏一跳动,这双金瞳与梦境之中的那双金瞳对上,唤醒了他的记忆。 他用长诀指着那人:“他是何物?” “一只蛟罢了。”谢九霄嗤笑一声,斜睨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用嘲讽的口吻说,“低劣的妖兽还想成龙,痴心妄想。” 蛟愤怒地呵斥道:“不准这么说我!我不是妖兽!” 江闲道:“蛟……” 天外云镜藏书阁对蛟一族有所记载。 蛟,妖兽也,能兴风雨,发洪水,能将水吞入腹中,又将其吐出,外表似龙,多以黑鳞覆体,与龙相似,却并非龙,龙头上有龙角,坚硬如铁,而蛟头上则是如鱼鳍一样的角,绵软无力。蛟多生活在人界江水湖海之中,人界的江水湖海中多多少少生活着一两只蛟,也有少许的蛟生活在天界的湖海中。 上古时期蛟族在龙族的管辖范围里,龙族对蛟族照顾良多,蛟族都遵循着自己先祖留下的规矩,以龙族为尊,从不越界。 即使龙族已经陨落了,这些年来也从未出现过蛟伤人的事件。 例如昆仑山上就有一只蛟,在昆仑山后的昆仑池里,也是昆仑神女云姬所庇佑的妖兽,那只蛟性情慢吞,因为受云姬的庇佑,这些年一直也为昆仑山降雨,做好自己的本分。 怪不得云海镇两月没有降雨,原来是皎海里的这只蛟在作乱。 他将即将降落在云海镇的雨吞入腹中,把腹中的水吐到海里,伪造了一个皎海有龙神,天怒降于云海镇的假象,让那云海镇的百姓甘愿送人来给他吃。 蛟以鱼类为食,怎么还会吃人? 江闲看向那里屋里深深扎根在皇宫之中的巨树,似乎懂了。 这蛟或许跟那在归元山的两个怪物一样,已经成了不死不灭,食人血肉的怪物。 “说你妖兽你还不乐意?想让我叫你什么?龙神大人?” 谢九霄挑眉,一脸不屑。 那蛟的肩膀耸动,他低头,江闲和谢九霄看不清他的神情,他面对谢九霄的嘲讽无动于衷,没有像方才那样愤怒地狡辩。 江闲看到蛟那露出的手指逐渐被黑鳞所覆盖,指甲变长变硬,像是要变成利爪,死死扣在了地砖上,地砖被他的爪子给扣碎,而那蛟裸露出耳朵也变成了如鱼鳍一样的角。 蛟的躯体愈来愈大,背脊几乎要挨到房梁了。 江闲很快反应过来,提醒谢九霄:“他要化为本相了!” 他话语刚落下,只见那蛟已然化为了本相,变成了一条黝黑的蛟,体型庞大,一下子撑破了那面墙壁,巨大的蛟头穿透了头上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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