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也就只能出海去了。” 孟彰低着头,只听,什么都没说。 殷寿自己慢慢将那些错乱的心情都收敛了。 “既然妲己出了海,那我慢慢找便是。”他说,又跟孟彰道,“这件事到这里便算结束了,孤先前允了你的,接下来都会一一给你送过去。” “除了那些以外,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孟彰迟疑片刻,问殷寿:“有几个问题困扰我多时了,不知我可否能从商王这里得到答案呢?” 殷寿看了孟彰一阵,叹气道:“你一定要答案?可知道有些事情,从来都不是一定要辨个清楚明白的?” 孟彰安静少顷,迎着殷寿的视线回望过去:“但是知道总比不知道来得明白,不是吗?” “倒也是。”殷寿确实也很能理解孟彰的心情,他最后说,“也罢,我便给你说一说吧。” “这世界不是洪荒,我也只是本尊的一段剪影。” 殷寿的第一句话便语出惊人,雷霆般炸响在孟彰的耳边。 “阐截之争存在,天庭也在,但都在洪荒,不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里,阐教也好,截教也罢,更甚或是天庭,他们的力量都被隔绝了。” 这就是殷寿的第二句话。 “这世界有主,”殷寿说,“它是用来渡人的。” 这就是殷寿给予孟彰的第三句话。
第478章 直到孟彰从殷寿处离开,他的心神还有大半琢磨着殷寿的那三句话。 “这世界不是洪荒,我也只是本尊的一段剪影。” “阐截之争存在,天庭也在,但都在洪荒,不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里,阐教也好,截教也罢,更甚或是天庭,他们的力量都被隔绝了。” “这世界有主,它是用来渡人的。” 首先可以确定,哪怕是剪影的存在,这边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了洪荒中的某些动向。否则,殷寿这位末代商王也不会在这里费力寻找苏妲己的踪迹。 其次,剪影有着一定的自主性,不是说作为剪影就会完全或者每时每刻受到本尊的影响。 起码孟彰在那殷寿身上看不到莫名的怨愤。 别管殷寿的形象是不是被有心人歪曲污名化了,作为商王的他也必定是骄傲恣意的。倘若他自己不能自主,哪怕掌控着他、影响着他的是另一个自己,他也必定不能像现在这般泰然。 所以孟彰完全不必担心如果他也是剪影,是不是会在什么时候受到了不知在哪里的本尊的影响这个问题。 说来,他自己在洪荒世界那边还有没有一个本尊在都是个问题呢! 孟彰自己在心里小小地嘲笑了一下,缓解去那些别扭。 再次,他这回着实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洪荒世界里最发怵的、属于圣人的力量乃至是影响都被隔绝削弱了,说明这方世界力量体系的顶尖层面还有很大的余裕空间可以折腾。 ——在这方世界真正的主人容许的前提下。 因为“这世界有主”啊。 想想,连洪荒世界的圣人的力量和影响都被隔绝削弱了,那原本会被圣人及祂们座下弟子所占据的空间,不就被释放出来了吗? 如果能得到这方世界真正主人点头甚至只是默许的话,那这世界里的所有人都可以登顶才对。 但这里头也有问题。 “它是用来渡人的。” 类比来看就是……一个故事的作者为他的主角准备好了所有的一切条件,就等着他的主角从碍难与磨砺中走出来登顶了。 世界的主人就是这故事的作者,祂想要引渡的人就是这故事的主角。在这个故事(世界)里,任是谁来,都不能阻挡了主角的发育飞升,否则…… 就看哪个角色能扛得住作者的制裁了。 那么,现在真正的重点来了——谁,会是那个故事中的主角? 孟彰下意识地闭合了眼睛,在心头叩问。 他自己,有可能吗? 有可能吗…… 一个答案晃晃悠悠地从心底漂浮上来。 “不是,我不是。” 那,谁会是? 相比起前一个问题来,这一个问题的答案却没有那么艰难,它非常自然又非常突兀地直接出现在他的心头。 他姐,孟蕴。 在那一刹那的明悟以后,很多问题也都有了答案。 能隔绝、削弱圣人力量和影响的,一定不会是普通狠人。寻常的大罗是绝对做不到的。必定是更古老者。 看,炎黄九州这里,可是到现在都始终没见到佛教的踪迹呢。他们还在草原处努力扎根生存。 佛教的背后,难道就不是圣人了? 可愣就是佛门,如今也还没有将自己的触角探入到炎黄九州范围内。 是他们不想吗?呵。 孟彰眼下所知的、能超脱时间与空间、做到永恒时空一切自在的大罗者,只有未来的孟蕴。 对,现在的孟蕴身上当然必定存在着大罗的威能,但她在当前时间节点上还没有成就大罗,她还在路上。 而既然这个世界有主,且它是用来渡人的,那么这方世界中能够肆无忌惮挥洒自己大罗者的威能的,就只有两位。 构筑故事的作者以及祂的主角。 而孟蕴…… 就算祂是孟婆,想要做到如此完美地隔绝各位圣人的力量和影响也很难。 当然不是全无可能,毕竟孟彰也不曾在神智清醒的状态下真正体会过大罗者与圣人的力量和威能,又怎么敢如此绝对地妄言? 可孟彰知道,那必定是很难很难的。 所以与其叫他相信孟蕴是作者,倒不如让他相信孟蕴只是主角,而在孟蕴的背后另有作者呢! 如此种种思绪跳跃着逐渐清晰,孟彰的心神也沉淀了下来。 他姐孟蕴是主角。 他姐孟蕴是主角……那他这个主角的弟弟,怎么都能算是重要角色吧? 他是存在着沾光的可能,会被“作者”高抬一手的吧? 又或者说,相比起其他的“角色”来,他更容易得到主角和作者的帮助? 孟彰几乎就要高兴起来了。 但在他笑起来的前一瞬,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道人影。 司马慎。 重生的司马慎。 不知真假、但确实是开启了二周目的司马慎。 他……又是怎么回事? 孟彰才刚刚要舒展的眉头又渐渐皱了起来。 司马慎是这个故事中的变数。但他的出现,一定是作者默许的,毕竟他起码没有被“天降陨石”,而且看着后续也没有要享受这种待遇的意思。 所以他是怎么回事呢…… 孟彰还在想着,马车却停了下来,随后是车夫的声音恭敬从外头传了进来。 “郎主,到了。” 孟彰坐在车厢里,整个人心神一滞。 到了。 到了! 到了……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主角接过了作者的权柄,开始在她自己的故事里泼墨挥毫,好了却自己的遗憾? 这个念头在孟彰心头萌生且快速占据他大半心念的那一瞬,时空无声停滞,时间长河的下游处,那娘子抬起半张脸,笑得无奈。 “阿弟啊,你想那么多作甚?好好修行才是正经。” 她说着,摇了摇头,手中拿着的汤勺抬起,在釜边轻轻一敲。 无形的道痕以祂为起点,自时间长河的这一端飞速上溯,落在那边厢还坐在马车里的孟彰处。 待时间再次开始流动,孟彰眨了眨眼睛,听见外头马夫传来的声音。 “郎主,到了。” 孟彰应了一声,从马车上下来,走向迎过来的谢远。 “远兄长。” “阿彰,你来了。这么长时日没见,你果真是不一样了。” 孟彰失笑摇头:“哪里就不一样了?” 谢远摇摇头,却不急着说话,而是将人往府里头请。 “走,我们进去说话。” 孟彰颌首,跟着谢远走入了谢府里。 周围旁观的其他谢氏郎君遥遥相觑,却是好半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果然是安阳孟氏的孟彰?” “那孟彰果然已经成就阴神了?” “这孟彰小郎君果然是够厉害的……” 三个“果然”,几乎道尽了这一刻各位谢氏郎君心中的复杂。 可他们的这些反应,孟彰和谢远却是都不在意的。 谢远引了孟彰在书房坐下,亲自给他煮了茶来,又仔仔细细打量过他,才总算是安定了心神。 孟彰就笑:“远兄长放心,我真无事。” 谢远叹了一声:“你在阳世折腾出那样大的动静,能是叫人能轻易放下心来的吗?” 孟彰端着茶盏笑,不说话。 谢远再看他一眼,不提起这茬子事了。 “这十来年里,我们这边也很是做了些事情,你可要瞧一瞧?” 他碰了一大叠的账册过来堆在孟彰面前。 孟彰连连摇头:“不用,不用。” 谢远见他这副模样,脸上不由得也泄出了些许笑意。 “这十余年间远兄长莫看我都在闭关,但这阳世、阴世里的大事我也都是知晓的……”孟彰说。 谢远并不觉得奇怪,但他还是摇头,更劝孟彰说:“阿彰,这阴世、阳世里藏着的秘密太多了,你……” 他话说到一般,自己就停下来了。 “我说这个干什么呢?”谢远看了孟彰一眼。 孟彰不是他。 他不敢做的事情,孟彰敢。他不能做的事情,孟彰能。尤其,孟彰的背后可比他多了份依靠呢。 想起这十余年间硬生生为孟彰扛住天上地下各方压力的孟珏和谢娘子,谢远默默地改了主意。 “你真的不看一看?”他的视线重新回到了面前的那堆账册上。 孟彰摇头:“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我信各位同道。我更信远兄长。”孟彰这样说。 谢远无奈地叹了一声,抬手将这些账册又都给塞回自己的随身小阴域里。 “不看便不看吧,我且收着,待日后……” 他的话才刚说到了一半,忽然停下,目光愣怔看着孟彰伸出来的手。 孟彰那向上抬起的手掌上,正悬停着一团浮光。 浮光里,是一道又一道的身影。 “这是……”谢远张了张嘴。 孟彰说:“这些事我在阳世天地行走时候见到的可以招纳进来的同道。” 谢远愣愣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 “……如今有诸位阴神神尊正位天地,阴灵……已经不能随意滞留阳世天地了……” 托梦可以,但出没阳世乃至滞留阳世,没有个能说通诸位阴神神尊的理由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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