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线颤抖着,村民已经快要抖成筛子。 周祁安听后若有所思。 前两个都会死,但最后一条耐人寻味。 既然剪断脐带是禁忌,很有可能这是能反制牧师的法子。 只是内容太过模糊,无法确定指得是生理意义上的脐带,还是更加意象化的比喻。 他又试着问了几句话,村民只是抖个不停,其他人也一样。 沈知屹似乎是猜测般地说道:“这种故事本里,或许每天能从村民身上获得的信息是有限的。” 确定村民今日份价值已经被榨干,周祁安站起身,走去了外面。 剩下的残局自然是沈知屹负责,既然对方在进化物种上说谎,那么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真实的能力。 见他主动留出空间,沈知屹心情明朗,再看村民的时眼神都诡异柔和了很多。 细丝般的‘气’缠绕在十指,和周围烧焦的墙皮颜色类似,那是一种纯粹的黑。 “气”凝聚的细丝涌入村民惊恐的双目,仅仅片刻,他们短暂失去了对现实的判断。 “你们就别去后山了。” 村民脸上一个个露出诡异的笑容。 是梦。 他们在白日做梦。 梦里,他们正走向桃花源。 沈知屹门口周祁安的背影,似乎是要考虑做到什么程度,稍后又要如何收场。 没多久,他苍凉的语调在村民梦中响起,“去永溪乡吧。” 去往玩家来时经过的那个死镇,在那里尽情地享受恐惧。 门外。 周祁安和应禹正在讨论脐带的事情,身边擦过一阵阴凉的风,村民魂不守舍朝着村口的方向疾步而去。他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背后突然传来响动。 院落里,沈知屹身形不稳,似乎是透支了力量。 周祁安赶过去扶住了他:“还好吗?” 沈知屹低低咳嗽着,脸颊呈现病态的苍白:“没事。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他的脑袋顺势埋进周祁安肩膀,胳膊第一时间揽住其腰肢,身体倾斜过去了,腿部却在用力,没有让太多重量压在对方身上。 应禹面无表情想: 嗯,他好会摔。 · 天黑得很快。 夕阳沉沦,太阳偏移的轨迹几乎要移到山后。白天还算山清水秀的地方,到了晚上,水渠的倒影,风吹起摇晃着的树木……处处都散发着诡异恐怖的气息。 水井里的尸体再度活了过来。 咯吱夹杂着水流的拼接声传了出来,就像是小孩子在玩积木。 玩家脑补能力都不错,瞬间脑补出赵姐分散的尸块正在重新排列组合。 白天的诈尸只是开胃菜,夜晚才是鬼怪真正活动的时候! 当听到指甲抓挠井壁的声音时,三人重新搜刮了一番村长住处,毫不犹豫地以最快速度撤离。 等他们回到砖房时,其他玩家早已聚在那里,似乎争执着什么。 走近了听,原来是经过第一晚上的教训,今晚肯定要男女分开住,但徐瑰强势表示依旧要住单间。 寇陀略带无奈地冲先进来的应禹笑了下:“今晚我们可能要挤一下。” 应禹并未戳破他那点小心思。 徐瑰再强势也是一个人,寇陀没有强硬争夺居住权,不过是想从他们这里探究点隐秘。 “随意。” 除去任务和收集材料,他对外物几乎是一种漠不关心的无视。 沈知屹出奇地也没有拒绝,不知道是不是懒得废话,继续靠在周祁安身上装虚弱。 女教师有点不情愿,她实在不想和年轻女孩住一间。 国字脸诈尸后,肯定会先来罪魁祸首的屋子报复。她朝徐瑰投去恳切的眼神,后者直接无视转身回屋,把门锁死睡觉。 周祁安扶着沈知屹进屋,不久,见天色已晚准备离开。 他是被村长钦点要住在对面砖屋的,不能随便挪窝,哪怕敞开大门,刚才还争住处的玩家也不会随便挪进来。 “晚安。” 周祁安说完刚要迈步,手腕被温凉的手拉住。 他脚步一顿,低头看去的时候,正对上一双眼底笑意加深的眸子。 “晚安。” 苍白又兴奋,一瞬间,让他想起了荀二和自己互道晚安时的样子。 周祁安微微一怔,迈过门槛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沈知屹还在低低咳嗽着,咳得……很规律,一滴殷红的血珠沾染在嘴边,被他手指蹭开摸匀后,为唇畔注入另一抹色泽。 好像是真伤着了,故作镇定,又似是故作伪装之态。 一时反而判定不了。 周祁安摇了摇头,不再去看演技大赏。 入夜时分。 落单的砖房沉溺于暗夜中。 周祁安独自待在屋中,为了能听清动静反而开着窗户,夜间呼呼吹来的风声无形中增添了周遭的恐怖气氛。 屋内没有点灯点烛,他贴近床侧,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有奇妙的声响传入。 ……村民们回来了。 确定这一点后,周祁安笑得幸灾乐祸:“平日夜间不见村民活动,他们应该挺害怕天黑。” 现在却不得不冒夜去寻找走失的孩子。 细听远处传来的不是脚步声,更多是很多布料摩擦的动静。 什么情况下才会发出这种古怪的杂音? 周祁安敲了敲墙面,想到一种可能:村民,是跪着走的。 跪给谁看? 一片漆黑的屋子里,他突然想起下午村民说得那句话—— 牧师,一直在注视着村子。 忽然,一阵尖锐的摩擦声从围墙外传来,扰乱了思绪。 除了村长那伙人的动静,还有另外一道单独的声音……近在咫尺。 显然一位不速之客已经到了院子里,周祁安微微屏住呼吸,下一秒,猛地关上窗户! …… 月光下的丰水村。 几百名村民整齐跪在地上,三步一叩首,才被找回来的孩童像是刚睡醒一般,眼中还带着几分迷茫,因为大人要求也在跪拜。 只有一个人是站着的。 确切说,不是人。 申小姐沉着一张脸走在水渠边,鞋尖没有一点被沾湿。 过量npc死亡会影响副本运营,尽管知道这些孩童应该还活着,否则游戏早就会注意到并发布指令。但以防万一,申小姐还是跑了一趟。 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小屁孩,身上没多少活人气息,找起来十分麻烦。 最终耽误到了现在。 “李柱他们人呢?”刚刚跪拜站起来的村长,望着没有一点光亮的村子,皱了皱眉。 他明明吩咐过留守的几人,天黑后要点燃特质的骨烛台,接引其他村民。 一路过来,他们已经磕过数不清的头,若非村民体质特殊,早就昏死过来。如今跪拜的差不多,村长直起身,忍住头晕目眩,让一名健壮的汉子去看看。 汉子脚程很快,没多久回来一脸诧异说:“他们都不见了。” 十来个村民,全部消失了! 正在水渠边走着的申小姐脚滑了下,鞋底终究沾上了水。 有完没完?还有完没完! 找回来小的,丢了老的,这里不该叫丰水村,应该叫水逆村才对。 村长同样暴怒。 一次是巧合,两次绝对不是。 一瞬间再也顾不上祭品什么,愤怒让他背后的肉瘤都在颤动着,村长稍稍直了直身子,唯一没有被磨损的脸皮阴森可怖。 “都跟我来。” 牙缝里勉强挤出的几个字, 众人听从号召,从附近的仓库取来农具。厨娘等女性村民先一步手提着菜刀,清醒过来的小孩子笑嘻嘻接过大人发来的镰刀:“割猪草喽。” 一道道身影在月光下扭曲,百鬼夜行般朝着玩家住处而去,最后先停在了周祁安住处外。 村长对这个指使自己烧了自己房子的年轻人,恨得最为咬牙切齿。 不用他授意,大汉已经先一步心领神会,粗壮结实的腿高抬用力。 砰! 只是一踢,猩红色的大门当场被踹开。 大汉自己都是一愣。 第一下踹门只是为了让里面的人感觉到恐惧,但门居然真的开了,不,确切说好像就没锁。 门开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门后弹了过去。 是一个女人的头颅! 破碎的脑袋在地面咕噜噜转了一圈后,无头女人把头对准断裂的脖颈,重新把脑袋安了上去。 染着血污的酒红色发丝一并卡在骨肉相连处。 “赵姐”扭过脑袋,发丝搅动着周围磨出些肉沫。 村民全都后退一步。 不远处的灌木丛边,周祁安收起白绫看向村民,用口型说: 晚上好。 他似乎在才地上滚过一圈,胳膊肘和膝盖部分连布料一起擦破了,可见先前很是狼狈。 “呼。”周祁安松了口气,好在村民回来得及时。 诈尸的“赵姐”要报复队友,丢尸体进水井的自己首当其冲。 所以今晚他特意开窗探听,就是等着村民回来。一旦发现又有村民失踪,村长肯定会先来找自己麻烦。 为了让两方顺利撞上,他甚至不惜冒着危险将战场转移到院子里。 “真羡慕我自己。”周祁安自言自语了一句。 想杀他的人从这里排到村尾。 另一边,鬼的第一目标本是周祁安。 但在脑袋做了抛物线运动后,“赵姐”僵冷的脸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汉子,突然,她蚱蜢一样高高跳起,猝不及防扑来。 村民乱成一团,五大三粗的汉子恐惧下竟然直接躲到了村长后面。 村长的脸皮直抽抽搐。 啪嗒! 同一时间,身后另一扇大门开了。 年轻女孩冲了出来,后面跟着诈尸的国字脸。 下午暴雨形成的水洼中,映照出国字脸仇恨惨白的脸孔,他的身上不停滴着水珠,正在向捅死自己的凶手索命。 “死了还是一样蠢。”年轻女孩视线一扫,落在小孩堆里。 她冷冷一笑,闪身过去。 刚才“赵姐”对村民的袭击,使得众人有些慌张。 面对冲过来的年轻女孩,小孩下意识挥了下手上的武器,后者故意卡点等镰刀快从腹部割过的瞬间,才险险闪开。 黑臭的血液淌了一地,腹部被开了个窟窿的国字脸脚步顿住。 小孩:“救……” 他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也知道闯祸了。 死人小孩见多了,甚至人都没少杀过,但国字脸身上滴落的水珠堵住了伤口,重新凝聚成模糊的血肉。 死前被捅穿的零碎记忆残留在怨念中,国字脸大叫着朝小孩扑来,脸上的尸斑正在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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