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的客人, ”村长满是沟壑的脸孔在火光下,闪烁着杀戮的红光,“遵循圣女的指引,肮脏的躯体需要用火来净化。” 大量的干草树枝堆砌在院落周围,村长满目冰冷,火把撂了上去。 树枝被焚烧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年轻女孩曾试图翻墙,发现后院墙后,站着一排排面无表情,手持凶器的村民。 她攥紧手指,看着周祁安低喝:“现在好了,非要提醒放火,你疯了吗?” “疯的是村长吧。”周祁安淡淡:“你见过谁这么激动地带一群人烧自己房子?” “……” 咯咯怪笑声戛然而止,几秒后,怒音甚至都像是失真了一样。 “啊啊啊啊啊!” 哪怕看不到脸,众人也能凭借这声音想象到村长彻底失控的样子。 真要被活捉了,他们绝对会受尽折磨,还不如烧死来得痛快。 女教师打了个寒颤,不停摩擦着手背,试图消磨起来的鸡皮疙瘩。 “这么大的火光……”周祁安开口,终于不是再给人心中添堵,他望向院外天空滚滚浓烟:“相当于给他发了个信号弹。” “他”指代的是谁,众人心下皆知:不知去向的沈知屹。 希冀重新浮现在眼中。 火彻底着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对比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门,可以多拖延一段时间。另一方面,沈知屹手里还有村里的孩子,完全可以“挟天子们以令村民”。 井水是唯一的水源,可惜里面浸泡着尸体,谁也不敢用里面的水来缓解处境。 “咳咳。”火一旦烧起来,就会越来越大。 太呛了,周祁安捂住口鼻,也忍不住低咳了几声。 就在众人压低身体控住呼吸时,井底隐约传出女人怨恨的嘶吼。 年轻女孩眼前一亮:“赵姐诈尸了!” 比他们想象中要快。 众人慌忙找东西封住井口。 前一秒还能窥见日光的天空中,突然落下淅淅沥沥的雨滴。 略带腥味的雨珠越滚越大,顷刻间暴雨倾盆。 村长家外。 过于迅猛的雨势让刚赶来的沈知屹驻足,雨水对火的克制比现实中大很多,他的头发很快被打湿垂下,轻微遮住了眼睫。 村民在雨中朝天跪下,朝拜这场雨,并没有发现无声无息间多了一人。 一名村子里的老人摘下面具,颤抖着声线说:“村长,这场雨可能代表圣女的意思,现在还不能……” 不能直接杀了这些外乡人。 站在视觉死角的沈知屹,见状无声的笑了下。 说实话,有些出乎意料。 “还以为是他放的火。” 没想到是村长。 和自己带走孩子的行径比起来,祁安果然要善良很多啊。 一阵捶足顿胸的哀嚎打断他的想法。 “他害我烧了自己家,都是他蛊惑我的……”村长嘴皮子气得发抖:“绝对不能放过!” 村里老人提醒说了两个字:“祭品。” 村长终于找回来一丝理智。 没错。 这些人是要供奉在祭坛上的祭品,是村子延续的关键。 “别的都好说,只有那个人,我要把他碎尸万段了!”村长咬牙切齿。 沈知屹冷漠地站在暗处审视着这一切,清楚村长仇恨的对象是谁。 他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望着村长的目光愈发玩味,就在沈知屹周身气质都出现了变化时,吧嗒一声—— 大门突然打开了。 任务完成,青年撑着黑伞主动走出来,分明的骨节握住伞柄,美好可观。 院子里一片破败。 曾经村子里建设最好的屋子,如今熏黑的墙体破败,水井被投喂了尸体,大门被撞歪,屋子……更是凌乱无比。 中午周祁安和沈知屹曾在屋中一通乱翻,刚刚他又去借伞。 强盗洗劫过的地方都不会是这幅光景。 周祁安已经重新穿上了先前收进包里的鞋袜,衣服也整理的一丝不苟。 暴雨来得猛去得也急,乌云后的太阳重新出现。 他微微仰着面庞,仿佛在向阳而生。 “村长……”后面的两个人急忙拉住又要崩溃的老者。 周祁安主动走到村长面前,微微弯腰,语气饱含着担忧:“您见到我们留在村子里的伙伴了吗?他不见了,我很担心他。” 一村子的娃不见了,还有人贼喊捉贼! 村长目眦欲裂。 倚靠在大树后的沈知屹,眯眼看向同一片天空,明知道这是故意气村长的话,但是周祁安口中的担心仍旧让他很受用。 村长的视线突然望向周祁安的双肩包,他想到了什么,扭曲着面孔说: “我有个坠子不见了,相信您不会介意我……” 周祁安皱了下眉。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怎么着火了?” 看到来人,正想着摆脱之道的周祁安挑了下眉。 在看到沈知屹的一瞬,村长愣了一下,哪里还顾得上找坠子。 村民也是一样,反应过来后全部如恶狼般围上了这个‘衣冠禽兽’。他们中有的摘了面具,有的还戴着,无论是青面还是白面,交替间无比狰狞。 “你把孩子们带去了哪里?!” 沈知屹双手垂在身侧,肩膀微松,一场大雨让他显出几分狼狈。 “不知道。”他的神情中有几分困惑:“我和他们说,我到山里摘几个橘子去,你们就站在此地。” “等我摘完回来,他们就不见了。” “……” 沈知屹轻描淡写说完,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 同为一个阵营,玩家都觉得尴尬,不太敢去看村民的脸色,女教师更是默默在心里背诵着名篇《背影》。 先前只是被周祁安气得嘴皮发抖,这会儿村长嘴直接歪了,说话都是瓢的:“*&%@#……” 谁都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沈知屹忽然真诚提问:“会不会小孩子贪玩,跟着我偷偷跑去了山里?” 他的迷茫不像作假。 最初的愤怒过去,一场大雨浇灌下,村民陆续冷静下来。 周祁安瞅准时机,也一脸诚恳地站出来认错:“我们在教堂看到了疑似同伴的尸体,吓坏了,才跑出来……” 说着面带惊恐地吞了下口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害人?我会报警的!” 村民面面相觑。 坦白讲,他们是俯视这些外来者的。 村子里人多势众,位置偏远,他们笃信这群被骗来的专家跑不出去。 祭坛上的尸骸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他们的孩子,受到圣女庇佑,有着不同凡响的“伟力”,不可能全部被一位外来者谋害或者拐走。 周祁安还在紧张地发出警告,由于村长嘴没正回来,最后是一位村子里的老人勉强打了个圆场。 “不久前,我们发现有人不幸死在山中野兽口中,就搬去了祭坛上,想要超度祈福。” 老人比他还会演,叹了口气,先前烟雾熏的嗓音有几分沙哑:“没想到是你们的同伴,哎,真是不幸。” 脸皮真厚。 周祁安眼神冰冷,面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那放火是……” 老人继续叹气:“都是为了你们好。见你们故意破坏祈福仪式,大家都以为是被魔鬼附身想驱邪……” “不要紧,”周祁安直接打断:“反正烧得也不是我家屋子。” 刚缓过来一点的村长,身体晃了一下。 残垣废墟近在咫尺,他差点又给气厥过去。 村长被搀扶着带去休息,村民很珍视身上的物件,先前淋了一场雨,他们带着烛台和祭舞需要用到的器具暂时回去,准备晾晒供奉。 确定村民都走远了,众人长舒一口气,女教师扶着烧焦的墙:“今晚怕是难熬。不但要应对鬼,还要提防发疯的村民,以及……诈尸的自己人。” 周祁安从容做排除:“没有村民。” 沈知屹颔首:“嗯,他们晚点要进山找孩子。” 众人沉默。 山风吹过,湿哒哒的衣服带来寒意。 周祁安从包里拿出另一件干净的衣服披上,还问他们要不要,众人眼皮一跳,这厮究竟薅了多少? 疑虑的视线在他这里只是短暂停留,更多是望向沈知屹。 最先开口的竟是那位翩翩公子,他叫寇陀,被雨淋湿后,额头上的胎记更加鲜艳:“不知道沈先生是如何驱使这些孩子进山?” 国字脸在时,寇陀很少说话,有个自诩聪明的傻子在前面搅混水,他乐得自在。 现在国字脸死了,有些疑问他只能亲自来证实。 寇陀在游戏里消息灵通,甚至关于周祁安这个人的名字,他都隐隐有所耳闻。但沈知屹这号人物,他从未听说过,如果有这么出众的能力,不该籍籍无名。 沈知屹淡淡瞥了他一眼:“说了,你也学不会。” 寇陀笑了笑,没再说话。 应禹眼角的余光瞄了下沈知屹,目中多了些打量跟深意。 其实周祁安心中也有好奇,但没有当众问。 不同于母亲和上司手撕怪物的残暴,沈知屹向来不显山不露水,他到现在也没有亲眼见识过对方出手。 各怀心思时,熟悉的机械音开始下发奖励。 “主线任务一已完成,恭喜玩家获得报告*1。” 拼死拼活就是为了得到线索,谁都没有迟疑,第一时间详细阅读起信息。 【报告节选(一): 考察团成立后,我们来到丰水村。此行主要目的是对丰水村水源和土壤进行取样,带回实验室详细检测。】 【报告节选(二):来这里后我们水土不服,总觉得水越喝越渴。队伍里年纪大的专家精神很是萎靡,我们准备当天返回,临走前村长提出带大家去参观教堂。 难以想象,穷乡僻壤里竟然设有教堂,我们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报告节选(三):村长和我们讲述了教堂的来历。原来永溪乡曾遇连年旱灾,为了求雨处决了一名暴巫。】 周祁安疑惑:“暴巫?” 这是什么? 沈知屹:“一种风俗。抓一名疑似巫女的女性,暴晒而亡,以此祈求上苍降雨。” 周祁安发现他不是没有文化,只是文化属性面极其狭窄。 女教师这时也低声道:“《礼记》中有记载,旱不雨,则曝晒女巫,冀天哀怜之而降雨。” 众人沉默。 陋习他们听多了,但活生生晒死一个人,实在太过残忍。 寇陀并未因为这个故事有所触动,他已经看完了全部报告,提醒众人说有意思的东西在后面。 其余人继续看下去。 【报告节选(四):暴巫死后,永溪乡怪事频发,乡长更是在大白天活活蒸发成了人干。人心惶惶之际,乡里突然来了一位异国男人,自称是到此传教的牧师,可以无偿帮助永溪镇解决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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