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哪个?” 金乾是医师,对身体上的东西没什么羞耻心,跟其他病人讲话都直白。 唯独跟江昼说什么都委婉,总怕不小心冒犯到他,再被那双暗藏杀气的眼睛攻击。 于是他放低声音,十分隐晦地又说了一遍,并且表示:“你不要多想,这就是正常检查需要的,云琅有次内伤严重,我也是通过那个……” 江昼让他住嘴,并不想听季云琅给别人提供那种东西的具体过程。 他说:“可以。现在要?” “这也不能说有就有吧……”金乾善解人意,从身后架子上拿了好几个空空的小瓷瓶,包好交到他手上,“这几天,你看什么时候方便,送过来就行。” 江昼盯着手里的包裹,“……这么多?” “要么我说不急呢,这么些,一天肯定没办法,”金乾嗓音压得更低,“主要给你治病的人多,我这群师兄弟,每个人路子不一样,自然就……耗一点,你多多理解。” 江昼沉默片刻,没再说什么,收起包裹。 “对了,”金乾又提醒他,“你弄的时候,别戴着那层皮,不然我怕检查结果不准确。” 江昼:“这个应该,不影响。” “万一呢,”金乾凝眉,坚持道,“你记得,一定要是你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别……” 说起这个,金乾跟他确认:“你们最近,没亲热过吧?” “嗯。” 江昼现在才知道,季云琅是听了金乾的话,这些天说什么也不跟他做。 金乾点头,满意道:“继续保持。” 江昼问:“保持多久?” 金乾指指身后,“这得看我这群师兄弟能耐有多少了,现在你愿意配合,我们一定尽快推出新方案给你治疗。” “治好了才行?” “没错。” 金乾疑惑,“云琅没告诉你?你身体恶化,有极大一部分原因是你们从前太过放纵,他的精血,对你来说,是毒。” 江昼:“……” 毒。 怎么个毒法? 他跟季云琅那些年没日没夜,早该被毒死了。 就算不说后来,只说成亲那夜,他们在一起的第一晚,十七岁的小徒弟就已经十分生猛莽撞,弄了进去就不许他流出来,他夹不住就帮他堵,故意在他耳边问,滑不滑?师尊听见了吗?又说,你这模样,可全让云家主看见了。 季云琅说着自己就醋了,扯过被子来盖住他,又突然狠狠顶他,没好气道:“他看你呢,师尊,眼瞪那么大,吓死人了。” 江昼有些混乱的大脑恰好被这句话唤回了些许神智,他偏了头,去看地上后仰着脑袋的云晏,对上了一双瞪得极大的,目不转睛盯着他们交合的眼珠。 不等江昼细看细想,季云琅就更醋了,把他脑袋掰过来亲,咬他后颈,说,“我让你看可以,你自己看他算怎么回事?” 于是江昼就不看了。 反正也心烦,他只想在这晚跟季云琅把该做的都做了。 徒弟笨拙地追了他一年,听说他要成亲,好几天没理他,晚上却会悄悄翻他的窗,拉他的手,有时还会把湿润润的眼泪留到被子上。 江昼每晚都装睡,季云琅每晚都来,白天不理人,只敢晚上趁师尊熟睡了,红着眼趴在床边,轻轻问一句,你能不能不成亲? 江昼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想睁开眼来把他抱进怀里,擦掉他越流越多的眼泪。 新婚夜那晚,两人都狠狠把对方揉进了身体里,一切都很好,只不过旁边多了一个煞风景的云晏。 江昼过去有意识地去遗忘这段记忆,总觉得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但其实真要想的话,他什么都记得。 记得徒弟红红的脸,滚烫的身躯,微张的唇,喉间压抑不住的喘息。 记得徒弟吻着他耳朵,一声声说着自己有多舒服,多开心,梦里做了无数次,都没有现在抱着师尊来得幸福,他问,我是在做梦吗,师尊?江昼没有回应他,季云琅就自顾自在他耳边笑,说,不是做梦,我在你里面,师尊。 说着,季云琅往旁边地上看了一眼,动作一顿,随即语气变得很差,连带对江昼也凶了起来,扯过被子来把两人盖住,在江昼耳边抱怨,“我们幸福,他笑什么?真渗人。藏好,不让他看了,你只浪给我看,师尊。” 季云琅说,我们幸福,他笑什么? 云晏马上死了,他在笑什么? 江昼猛地出手抓住金乾的肩,金乾痛呼一声,“怎么了?松手!松手!好好说……疼死我了……” 江昼目光沉沉,盯着金乾,“我有话,单独聊聊。” 见他这样,金乾当即带他朝一个隔间去。 期间,江昼说不通了就给他写,金乾边听边深呼吸,灌了自己一肚子凉茶,最后向他确认,“所以那个人原先夺取你身体的方式,是让你跟他指定的人交合,而你在那天,并没有跟指定的人发生关系,反而跟云琅……你怀疑,即便这样,你也是如了他的愿。” 江昼点头。 金乾沉吟,“那么云琅和他原先指定的那个人,必然有共通之处。” “嗯,”江昼说,“那个人,和云琅母亲,长得很像。应该有亲缘,我不清楚。” “但我们可以确认的是,想夺你身体的人和他找来的这个人是有亲缘的。” 江昼:“表面上,是兄妹,血脉有多近,我不清楚。” 他从来没搞懂过他们仙洲的血缘关系,他刚到仙洲就去了云家,大家族,乱得很。 金乾思考,边想边点头,站起身说,“那就有方向了,既然那个想夺你身体的人也带来了,就从他们血脉的共通处开始查,明天你让云琅过来。” 江昼沉默片刻,问:“他来,我还用来吗?” “当然,我们是给你治病,一起查,效果会更好。” 江昼拒绝:“我不太方便。” 金乾问:“你的脸?” “你怎么知道?” “直觉,”金乾笑笑,“你两张脸差别这么大,是不是只敢让他知道一张?” “嗯。” “没事,你后面再来,可以带着皮。”金乾说,“我们给你保密,有需要时我再把你带到这里,我们背着他,你悄悄换皮。” 江昼通常听不懂他们仙洲人的暗示,但是这一刻,看着金乾金光闪闪的一身衣服,他福至心灵,掏出钱袋,重金酬谢。 金乾抱着钱袋子,高兴得差点没喘过来气,“客气,客气,太客气啦!” 说着,他又去拿来几个小瓷瓶,交给江昼,“这几个,需要云琅的。你注意一下,别弄混。” “嗯。”江昼刚回应完就疑惑,“还需要他的?” “原先他给的那些,用得差不多了。”金乾摆摆手,“哎呀你也知道,我们前两个月啥也没查出来,自然就都浪费了。不过现在你放心,我已经有眉目了。” 江昼点头,“我现在能走了?” “嗯,回去吧。”金乾带他下楼,“以前的药先不喝了,等我们配新的。” 在楼下,江昼问:“他的眼睛,怎么样?” 金乾无奈地笑了笑,“这我得问问他才能回答,他说严重,那就是严重。” 言外之意,他要想好,立刻就能好。 江昼:“知道了。” 金乾:“我可什么也没说啊。” - 季云琅等江昼等到太阳落山,闭目养神,给自己养睡着了。 睡梦中感到身旁塌陷,随后整个人被带进了一个怀抱。 江昼刚从外面回来,即便解了外衫,身上也凉,因此隔着被子把他抱进了怀里。 季云琅隐约知道是江昼回来了,却不想醒,迷糊着抬起手臂想抱他,却被身上的被子阻挡住了,怎么也伸不过去。 “师尊,”他开口,“抱一下。” “在抱了。”江昼揽着他的腰。 季云琅不满,手臂在被子里乱动,“我要抱你,江昼……我为什么抱不到你?” “……” 江昼盯着他的脸看,伸出手,戳了一下。 季云琅动动脑袋,避开他的手指。 睡着了,傻傻的。 估摸着自己身上热了,江昼钻进被窝,跟他挨到一起,季云琅如愿以偿抱住他,钻进了他怀里。 “云琅。” 江昼轻声叫他。 “嗯。” 他应了声,江昼没再说话,闭上眼,跟他脑袋挨蹭着,一起入睡了。 江昼做了梦,梦里爹娘教他写字,写得丑,江逝水抓起笔杆敲他脑袋,云征月在一旁笑,有时看江逝水敲得狠了,就过来拦,给江昼摸摸头,哄他再写一张。 江逝水打完他,又拿着他的丑字举到眼前看,不解道:“乖仔,爹娘都写得一手好字,你这龙飞凤舞的手法是随了谁?” 他越说,江昼越不愿意写,把笔一摔,坐到旁边生闷气。 江逝水说他骂他,云征月就来抱他哄他,让他张嘴,喂他一些八方域吃不到的小零食。 江昼从小就喜欢云征月,他去外面捡心形的石头,找新鲜的兽骨,折秃枝树上偶尔会冒出的绿芽,这是他在八方域能寻到的最好的东西,一股脑全送给云征月。 云征月很开心,微笑着揉揉他脑袋,把这些礼物全部精心收好。 江逝水不平衡了,拎着江昼领子把他提到跟前,问:“爹呢?” 江昼滑出老早就藏在袖里的泥巴,糊了他一脸。 然后不可避免挨到一顿胖揍。 明明是江逝水揍他,揍完了反倒自己不高兴起来,往角落一蹲,看着很可怜。 江昼才不管他,他去角落蹲着了,花珈和风洵在外面打架不回来,那江昼就可以一个人和娘待在一起。 他提前铺好了榻上软软的垫子,这是爹娘从仙洲带来的,八方域睡不到这样舒服的床。 江昼想要跟云征月坐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然后听云征月给他讲一整晚仙洲。 没想到的是,江逝水窝在角落不肯出来,云征月也跟了去,见叫他叫不动,就回来拿了毯子,坐过去,跟他一起靠在角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着话,毯子盖着两人,很快就靠在一起睡着了。 那时的江昼一个人坐在温暖的、软软的床榻上,看着那个冰冷狭小的角落和角落里两个相依偎的人,忽然觉得通体发寒。 明明他待的才是家里最暖和的地方,这两个人为什么离他那么远? 他们拥抱着,看起来一点也不冷,江昼把自己缩进毯子里,一个人睡着柔软的床,感觉身边很凉,空荡荡,也想要一个拥抱。 季云琅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又抢被子了,江昼被他推远,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面。 回回这样,明明睡前抱得好好的,睡着睡着就分开了,季云琅抓着被子,往江昼那边靠,边给他盖住,边把他往怀里带。
171 首页 上一页 83 84 85 86 87 8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