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你也不懂,赶紧下来。” 金乾还在催,炭炭回头吼了他一声,一爪又把中间棺材板掀开,这下板子直接朝悬崖边飞去,金乾一惊,拔腿就跑。 他跑到拐角处遥遥朝这边喊:“你们别太过分了!再这样,我去叫你师尊来了!” 季云琅视线落到棺中人的脸上,向下看,发现脖颈处有一圈细密的针线,把她的脑袋和身子缝了起来。 炭炭在另一边,爪子搭上棺材边沿,飞出几团黑色毛毛,落到了她的脸上。 绒毛一接触到她的肌肤便像是吸收了某种能量,变得更灵活,一闪一闪在棺材里飞舞,只刹那,季云琅就嗅到了从棺材中传出的,一股他无比熟悉的气息。 锁灵链。 他粗略地在这女子身上扫了几眼,并没有发现哪里戴着锁灵链,可她身上确实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锁灵链的能量,连带在棺材里飞舞的猫毛都染上了这种能量,变得更亮。 季云琅出手把那几根猫毛捞出来,跟炭炭说:“去把棺盖弄回来。” 炭炭摇摇头。 “去。”季云琅目不转睛盯着棺材里的女子,又跟它说第二遍。 炭炭垂下头想了想,拿爪子拨了拨棺中女子的头发,一跃跳到岸上,把棺盖背了回来。 季云琅想走,炭炭咬住他的衣摆,爪子点点自己屁股底下,示意他还有左边这个棺材要看。 不等季云琅回答,它就先跳到中间棺材上,一爪掀开了左边的棺盖,露出大半个空隙,“喵喵”一声叫季云琅过来。 季云琅跳过去,往里瞅了一眼,是个男的,说:“好,我看过了,还有事吗?” 炭炭伸出爪子,同样在这个人的脑袋上拍了拍,然后合上棺盖,尾巴卷住季云琅的腰,把他放到自己背上,往悬崖上跳。 季云琅问:“右边这个不用看?” 炭炭摇摇头。 “为什么?” 炭炭拿尾巴打了一下他的头。 不看就是不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要为难小猫! 黑虎背着季云琅一跃跳上岸,又变回小猫咪。 季云琅拎着它后颈毛,直接丢进了金乾怀里,“送你了,尽情蹂躏。” 炭炭挣扎,“喵喵!” “就算你这样,”金乾把小猫咪藏进怀里,垮着脸,“我也得找你师尊告状。一个两个,太不懂事了。” “你找他告状有什么用,”季云琅笑,“他又不会罚我。你别看他长那副模样就觉得能用道德约束他,他心里没有道德,”季云琅强调,“只有我。” 金乾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抱着怀里的小猫,最终说:“行。” “念在你初犯,金金又这么可爱,这次就当没发生过。再有下次,”他说,“你们立刻滚出梅庐。” 季云琅:“好的。” 金乾来密室里拿自己需要的东西,瓶瓶罐罐装了小半袋,季云琅贴心帮他拿,跟着他下了几层楼,到了江昼治疗的房外。 金乾先在隔壁寻了处空房,把怀里的小猫咪放进去,关好门,然后把季云琅拿的东西接过来,对他说:“你在门口稍候,我叫你,你再进去。” “为什么?” 金乾摇摇头,不答。 他开门进去,又关上门,季云琅站在门外等。 他能闻到房间里面锁灵链的气息,江昼正在里面接受治疗。 季云琅摸出自己怀里的猫毛,发现感应不到什么能量了,大概是因为和锁灵链离得太近,气息相融合了。 他盯着猫毛思索,没注意到门开,下一瞬,手里的毛毛被人揪走了。 季云琅抬眼看,是江昼。 他看见江昼,下意识要笑,随即想到两人早上刚拌了嘴,今晚也准备分房睡,那他现在一定不能笑,笑了就输了。 于是他冷着脸,从江昼手里夺回猫毛,收好,不咸不淡问他:“不好好治病,出来干嘛?” “来叫你。”江昼倒没在意他莫名其妙闹的这些脾气,牵起他的手往房里带。 季云琅没甩他的手,任他拉着,又听江昼说:“他们要,抽你的血,怕不怕疼?” 季云琅不满,“你当我是小孩子?” “不是,你早就长大了。”江昼把他牵在手心,捏了捏他的手。 江昼的手掌温热,牵在一起时很舒服,尤其刚才还捏了一下,这是示好,在哄他,季云琅差点没忍住又挑起唇来。 接下来的检查,不论抽血还是解开衣服被一群神医上手,江昼都陪着他,等神医向季云琅讨要那个东西时,江昼面不改色,在一群神医的注视下从自己怀里掏出了小瓷瓶,说:“他的。” “……” 季云琅微微低下头,拳头握得嘎吱响,问:“我能走了吗?” 离他最近的一个神医点头。 他甩开江昼的手,头也不回下了楼。 江昼留下跟那群神医聊了几句,才匆匆下来跟上他。 季云琅脸气得通红,一想到江昼厚着脸皮当那么多人的面拿出来,他就觉得丢人。 江昼到底怎么想的?非要这时候拿?私下交给梅乾不行? 他走得快,江昼走得更快,在他身前拦下他,不解道:“怎么了?” 刚才虽然也有点小脾气,但还好好的让牵手,现在…… 季云琅绕开他,“别跟着我,不想理你。” 已经是正午,太阳有些毒,季云琅走到小凉亭处,那群侍童正在吃饭,见他过来了,热情地给他倒了杯花茶,跟他分享自己的糕点。 季云琅从自己乾坤袋里搬出凳子来融入他们,顺便拿出了一大袋零食跟他们分享。 几个小孩簇拥着他,欢声笑语,好不自在。 这时,江昼也跟了过来,这群小孩见到他就想到糖,招呼他进来乘乘凉,也给他倒了一杯花茶。 江昼乾坤袋里没有凳子,只能站在季云琅身边,季云琅不理他,只跟小孩子们聊天。 江昼端着花茶,静静听,季云琅讲话风趣,长得也好看,他以前经常来梅庐,一来就给他们带好吃的,这几个侍童都很喜欢他。 小孩子讲话肆无忌惮,不怕他,也不奉承他,聊到他的紫眼睛,一个小孩去自己怀里掏,掏出一个亮晶晶的紫色琉璃球,从桌子那端滚到季云琅跟前,说上次有做琉璃生意的病人来,主人从他那里得到好多琉璃器具,他们一眼就觉得,这个紫色球球和季云琅的眼睛很像,还说等他来了,要比比看哪个更亮。 季云琅笑,拿起琉璃球到自己眼前,问他们:“现在看清了,哪个亮?” 看着一样亮,小孩子们陷入纠结,江昼终于寻到机会插话,说:“你的眼睛亮。” 季云琅收起笑,把球放到桌上,没理他。 江昼:“……” 他融入不了这样的氛围,他是为了季云琅,才让自己容忍这群小孩子叽叽喳喳在耳边吵这么久,季云琅这么久不理他,现在还给他脸色看,江昼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季云琅自己也说了,他已经长大了,徒弟长大,就不能再当小孩子哄,自然也不能当小孩子惯着,他这种脾气,现在不教育,必有后患。 想着,江昼就把茶杯放到桌上,准备赶走这群小孩,亲自教训徒弟。 季云琅瞥了眼他喝了一半已经凉掉的花茶,端起茶壶来给他续了点热的,然后继续冷着脸不出声。 刚放下的凉茶瞬间冒出腾腾热气,江昼垂下眼看,又端起茶杯,站在他身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决定喝完这杯茶再教训他。 喝完一杯,季云琅又给他续了一杯,还把桌上分给孩子们的小零食往他这边挪了挪,然后持续冷着脸不出声。 几杯热茶下肚,江昼决定下次再教训徒弟,这次就先…… 他放下茶杯,季云琅又要给他续,他俯下身,顺势握上徒弟的手,怕那群小孩听见,刻意放轻声音,在他耳边说:“我错了。” “哦,”季云琅故意大声问,“你错哪了?” 霎时,一群小孩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好几双眼睛兴致勃勃、求知若渴地望向他俩。 江昼:“……” 这不就是哄人的话术吗?他怎么知道自己错哪了,明明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很融洽。 他没错,是季云琅自己脾气不好,爱闹。 被一群小孩盯着认错,江昼很尴尬。 他直起身,从自己乾坤袋里掏出糖来,给他们每个人分,让他们滚。 这几个侍童看看糖,又看看季云琅,最终还是馋嘴欲大过八卦欲,排队领了糖,一个接一个跑开了。 这下江昼就有地方坐了,还能和徒弟独处。 他心情舒畅,正待再说一些哄人的话术来,就见季云琅偏过头,不阴不阳道:“从前还说是专门给我的糖,这才多久,就给每个小孩都分了,看着还不是第一次分,江昼,你什么意思?不想跟我谈可以直说,不用故意做这些事来气我,你就是气死我,我也不会跟你分开,我劝你死了这条……” 江昼往他嘴里塞了颗糖,季云琅音量骤然拔高,“别喂我,说了我不喜欢吃,难吃死了!” 江昼:“那你吐出来。” 季云琅不。 江昼坐在他身边,又握上了他的手,商量道:“你脾气,收一收。” 季云琅甩开他的手,“怎么,终于嫌我烦了?” “不是,不烦,”江昼心里的确快烦死了,却不想表现出来,嘴上跟他说好话,“你还在养伤,不能经常生气。乖一点。” 季云琅瞥他,“你真的不嫌我烦?” 江昼摇头,“是我不对,让你生气了。” 其实江昼根本不知道自己哪不对,但是季云琅听到他这话,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跟他牵上了手。 于是江昼再接再厉,伸出手臂把他抱进怀里,“我以后,会多注意,不让你再难过。” 事实证明季云琅很受用,他先淡淡回道,“嗯。” 紧接着偏过头来,问江昼:“吃糖吗?” 当然吃,江昼倾身向前亲上他,交换了一个甜腻腻的吻。 吻完,季云琅心情彻底好了,环腰抱住他,“师尊,你要是嫌我烦,一定要说,你如果真的烦,我就不这样了。” 江昼揉他脑袋,温声道:“真的不烦,我很喜欢你,云琅。” “嗯。”季云琅抱他抱得更紧了,“那今晚还一起睡。” 江昼松了口气。 单纯的小徒弟,笨笨的小徒弟。 他确实经常觉得徒弟烦,但是他不可能直说,季云琅刚才那么问,明显是有谋算。 先放出饵来,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骗师尊承认,等师尊真的咬了钩,说“对,我觉得你烦”,他就能顺理成章地闹。 江昼又不傻,小小徒弟,这点拙劣的小把戏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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