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瞥了眼他身后的假“江昼”,说:“不用。” 他得先走,然后换回自己的皮,再来揭穿这个假“江昼”,这样顺带把人交给季云琅处理,也省得他动手。 他绕过面前两人离开,刚走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几句低声的训斥。 “跑哪儿去了?” “谁让你穿这种衣服?脱了!” “不乐意,是想我帮你?” “师尊,这么不乖,真以为我在外面不会动你?” “……” 江昼脚步一转,折返回来,面无表情抓住季云琅手腕,让他松开那个“江昼”,然后说,“喝一杯。” 季云琅笑,不再碰那个假“江昼”,视线落到他脸上,“好啊。” 江昼拽着季云琅手腕,自己插在他和那个假“江昼”之间,三人就这么并排走。 假“江昼”暗中看了季云琅好几眼,多次想要找机会绕到他身边,他一动,江昼的刀就多拔一分。 季云琅垂眸看着自己被牢牢抓住的手腕,动了动,挣不脱,不解道:“前辈,当着我师尊的面,你这么把持不住?” 江昼:“嗯。” 江昼:“你听话,不然,我杀了他。” 季云琅被他威胁到了,叹了口气,“那好吧。” 他对“江昼”说:“师尊,你听见了?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咱们打不过他,为了性命,忍忍吧。” “江昼”神色淡淡,看起来不慌也不怕,点了点头。 季云琅还想跟他说什么,江昼把他脑袋转过去,“别看他。” 季云琅:“为什么?” 江昼:“我吃醋。” 季云琅:“那……” “我一吃醋,刀就忍不住。” 季云琅:“好吧。” 季云琅早就找好了喝酒的地方,领路过去。 他们避开人群,到了一处僻静的湖边,岸旁静静停着一艘画舫。 季云琅领他到画舫前,“前辈,原本今晚我要跟我师尊约会,毕竟我们太久没出门了,在家很闷。但是……” 他瞥了“江昼”一眼,“但是我师尊又乱跑,实在让我失望,所以今晚就变成我们三个人的约会了。” “江昼”闻言,眼神一亮,似乎是想起自己准备过如何应付类似的场合,理了理衣裳,淡声道:“云琅。” 季云琅和江昼一起看向他。 他平静开口:“别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为师之所以离开你,是因为——” 江昼把刀架到了他脖子上。 “江昼”眼底霎时闪过一抹惊惧,仿佛下一瞬就要尖叫出声,面色却坚持不变,淡漠地偏过头去,闭嘴不说了。 江昼收起刀。 很敬业,五大派应该给了不少。 季云琅静静看着他拔刀收刀,什么也没说,启步上了船。 船灯亮起,画舫悠悠飘荡进了湖心,舱房内,季云琅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假“江昼”原本想坐到他身边,余光瞥见江昼那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拔出的刀,决定默默站在门口不动,顶着一张高雅冷淡的脸,对江昼无声表示:您先请。 于是江昼就先请了,自然地坐到季云琅身边,拿过他手里的酒杯,问:“什么酒?” 季云琅喝了一半被他夺走杯,不太高兴,“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语罢,要把自己酒杯夺回来。 江昼直接喝完了他杯中剩下那半,放下说:“一般。” 季云琅笑,把自己杯子拿回来,“前辈,你会品酒吗?” 江昼不会。 江昼:“会。” 季云琅兴致勃勃,摆出提前准备好的一桌子酒,要跟他细品,解释道:“原本呢,今晚该跟我师尊在这艘船上把酒赏月,不醉不归,顺便……” 他垂下眼,挑起唇,脸上浮起红晕,手里转着酒杯,轻声道:“维系一下感情。” 船窗半开,能看到外面的湖和月亮,他这模样羞中带涩,俊美的脸庞在月光和船灯照映下显得格外勾人,看得江昼心中一动。 然后再一动。 然后狂动。 今天下午就不该上街。 要是早知道徒弟今晚要约他游湖,还悄悄安排了这么多,他把自己焊死在家里,说什么也不会出那个门。 江昼,草率了。 还没等江昼为自己的草率后悔,季云琅就像是才想起来门口还站着一个人似的,抬头道:“师尊,怎么不过来?” 语罢,拍了拍自己另一边的位置。 “江昼”听他叫了,整理好衣裳,扬起下巴,矜持冷淡地走向他,弯腰在他身边坐—— 拔刀的声音。 下一瞬,“江昼”坐到了横亘而来的刀上。 江昼握着刀柄,一用力,托着他的屁股往上重重一拍,把他弹到了对面更远一点的位置。 “江昼”被弹得一个踉跄,撅着屁股往前跑了好几步,理了一路的衣冠直接乱了。 那一刀拍得很重,“啪”得一声,听着都疼,他却淡然地收起屁股站好,什么也没说,就近坐在了旁边的空位上,理好自己的衣裳发冠,坐直身子,持续向外散发仙人的高贵典雅之气。 十分敬业。 江昼收起刀,“疼了可以揉,没人看你。” “江昼”:…… 季云琅低着头,握酒杯的手在颤,嘴角绷了半晌,好容易没笑出声,抬起头,面有不解:“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刀,”江昼说,“吃醋了。” 季云琅懂了,点头,“前辈性情中人,刀也是性情中刀,可以理解。” 他转头,心疼地望向远处的“江昼”:“师尊,你看到了,打不过他,为了你的性命,忍一忍好不好?” “江昼”淡然扫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点头。 季云琅不再看他,转回头来,接着兴致勃勃跟前辈品酒。 他先倒一杯,推到江昼面前让他尝,问:“怎么样?” 江昼一饮而尽,“一般。” “你这是牛饮,哪算品酒?”季云琅又换了瓶酒给他倒,“试试这个,要细品。” 江昼细品,然后一饮而尽,“一般。” 季云琅要接着给他倒第三瓶酒,他出手,抓住季云琅手腕,把酒瓶从他手里拿下来,说:“不品了,都一般。” 季云琅笑了,手试着从他掌心抽了抽,没抽出来,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订这艘船,本来就是为了跟我师尊品酒,品完酒呢,还能顺势再维系一番感情。” 他把两人之间的矮桌推开,跟江昼挨近了坐,手在他掌心打了个圈儿,反手握住他,轻声问,“前辈,现在我们不品酒,还能做什么?” 江昼越品他这话越不对,皱了皱眉,“你想跟我,做什么?” “不知道啊,这不是问你吗?” 季云琅跟他坐得近了,一抬眼,视线就落到他脖颈那个黑色的颈环上,伸手要去摸。 江昼立时挡住他,把他手抓下来,问:“干什么?” 季云琅盯着看,“好看,想摸摸。” 江昼:“不行。” “前~辈……” 季云琅叹了口气,指指远处的“江昼”,嗓音略夹了一下,责怪道,“你怎么就不懂呢?我跟我师尊都分开坐了,这就是你的机会,这种时候都不把握,你到底会不会追人?还是说,你不喜欢我了?” 江昼:“……” 他僵着脸,松开两人互相握着的手,一把推开季云琅。 “好好说话。” “注意你的语气。” “让它符合,你的年龄。” 他垂下眼,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难受,要气死了。 季云琅都二十四岁了! 谁家二十四岁的徒弟会在外面用这样的声音跟别的男人说话? 你在撒娇吗? 为什么不跟师尊撒? 师尊不就是下午出门没告诉你吗? 为师也不是不想说,为师那是卡了!卡了! 你要是不追出来跟前辈偶遇还非要喝这一杯,为师现在早就回家收拾完厨房洗完菜了! 然后等我们吃饱饭,就可以一起出门,现在陪你游湖赏月维系感情的就是亲爱的师尊,不是这个喜欢欺负你调戏你的前辈! 江昼边想着边抬起眼来看徒弟,眼神凶得吓人,似乎在无声告诉他:我向你示好可以,你回应我就是你的问题了! 季云琅丝毫不怕,自顾自地倒酒往桌上放,还时不时朝他笑,用微笑无声告诉他:没办法,前辈,我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单、相、思。 江昼一个人气了半晌,季云琅已经摆了满桌的酒,邀请他接着品。 江昼冷着脸说:“不品,散了吧。” 语罢,起身要走,季云琅却抓住了他的手,跟着站起来,出手朝他胸口一探,从他衣襟处捏了一小团黑色绒毛下来。 他把这团黑绒毛递到江昼面前,疑惑道:“前辈,这是什么?” “……” 年轻的小徒弟,眼尖的小徒弟。 这么小小一点,还没有指甲盖大,还能是什么?这是炭炭的毛。 爱掉毛的坏小猫! 江昼神色如常,“很明显,是我,衣服掉毛。” “哦……”季云琅凑近闻了闻,皱起眉,“不对啊,怎么一股小猫味,前辈你不是没有猫吗?” 江昼抓住他的手,对着他指尖一吹,把那团毛吹掉,说:“我没有猫。你闻错了。” 季云琅点头,“好吧。” 他仍然抓着江昼不放,“前辈这就走?酒还没品完呢。” 江昼强忍下心里的不情愿,说:“我还有事,你跟你师尊品。” 然后不等你们品完一杯,为师就会很快换下皮来拆穿他! 季云琅朝坐在远方那个孤高淡漠孤芳自赏的“江昼”瞥了一眼,不太情愿,“你看他那副样子,他眼里有我吗?他眼里只有他自己,我不想跟他喝。” 说着,他抓着江昼的手小幅度晃动了一下,“前~辈……” 江昼把刀往桌上一拍。 喝! 今天不是季云琅喝死,就是他喝死。 季云琅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杯子,摆了满满一桌,品酒霎时变成了拼酒。 间隙,江昼跟他说,“以后讲话,注意语气。” 季云琅:“什么?” 江昼:“注意场合。” 江昼:“注意对象。” “还有,”江昼喝完最后一杯,把酒杯重重放到桌上,提起刀,拿刀柄轻敲了一下他脑袋,“注意自己的,年纪。” 十四岁都撒不出的娇,二十四岁就不要胡乱撒。 季云琅:“哦。” 酒喝完了,船也靠了岸,江昼向窗外看了看,“我送你回家。” 然后他也要回家。 受够了。 季云琅不可能看不出那个“江昼”是假的,他就是想借这个来跟前辈亲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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