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也别总拿出来说。” 江昼:“嗯。” 季云琅已经摸透他了,不管听没听进脑子里,先“嗯”上一声,应付过去就算完事,下次逮着机会,依然会翻出来说。 于是他带着挂了一半的衣服往江昼身边凑,抓起他的手,坚持道:“你给我穿。” 江昼:“嗯。” 然后不动弹。 江昼坐在床边,季云琅站在他身前,垂眸看他。 在发呆。 怪不得只会“嗯”。 他手在江昼眼前晃了晃,让他回神,问:“在想什么?” “在想你那些书,”见他穿得差不多了,江昼接手,给他整理好衣服,“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爱看那些。” 季云琅微笑,“师尊又不教我,我长大了,好奇,只能自己看。” 江昼没再说话了。 师尊不教是因为师尊也不懂。 江昼活了这么久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找人谈情说爱,还一谈就是这么久。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能一个人过。 穿好衣服,两人牵着手出洞,去江昼埋书的地方。 到了才发现,不久前填上的土坑被人挖开了,里面厚厚一沓小黄书不翼而飞。 季云琅:“书呢?” 江昼:“……” 显而易见,被偷了。 偷就偷了吧,江昼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想看。 季云琅却直接急了,催他快去找,恶声恶气道:“找不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江昼,你干嘛把我的书埋到这种地方?我上面……很多写写画画,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江昼一点也不急,稳声道:“没事,他们不识字。” “那也不行!”季云琅见他这态度,更生气了,抬手掐住他两边脸一通揉弄,“你找不找?找不找?你快点去!我的书要是让人翻开了,我就咬死你!” 江昼抓住他的手跟他讲道理,让他别急,强调道:“他们不识字,没事。” “怎么没事?有事!”季云琅要被他气死了,“他们不识字,云姝不识?林霄不识?琥生不识?让他们看见怎么办?” “看就看,”江昼说,“反正就那些东西,都懂。” “什么就那些东西!我在上面骂过你不行,小时候还写过想怎么跟你做,写了好几年,江昼,到时候整个八方域都知道你不行,咱们床上那点事也就人尽皆知了!” “……” 江昼:“你为什么,在书上写那些?” “我追不到你,想想还不行?”季云琅瞪他,去自己怀里摸猫毛,不管不顾将他这张脸摘下来,把他转了个身狠狠推了一把,“我不管,江昼,现在分头去找,找不到我们以后就不用见面了。” 江昼第一次被他扯脸皮,惊疑回头,季云琅正盯着手上这张皮看,紧接着揣进了自己怀里。 江昼:“脸。” 把师尊的脸还回来! 季云琅冷笑,转身就走,“找不到,你这辈子都不用要脸了。” 江昼莫名其妙被他发了一通火,站在原地停了片刻,循着土坑旁残存的气息去找。 季云琅往人多的地方去,越想越气,都怪江昼,他要是能把书好好收着,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中途,楼沙猛地蹿出来,在他耳边大喊:“哇呀!神都看见了!你……你们……那个小宝贝儿……那个男人……脸……” 楼沙组织不好语言,却极力想把自己刚才看到他撕脸的场面描述出来。 季云琅:“闭嘴。” 楼沙:“神不要!原来你的小宝贝儿和大宝贝儿是一个人!你……” 季云琅甩开他,快步走向人多的地方。 他和江昼不同方向离开,却都是循着同一股气息来找,很快就隔着人群遥遥对上了眼。 现在是饭点,很热闹,八方域的这些人聚成好几十堆,烤架延展了很大一片区域,大家一起吃上了烧烤。 两人隔着烤架上冒出的烟远远对视,季云琅冷哼一声,率先移开视线。 江昼本来想穿过人群找他,结果季云琅不但不理他,还不停跟身边那个八域的变态说话。 一看见他们走在一起,江昼就想到,徒弟今天找自己吹枕边风是为了帮这个变态要人。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今天亲热,季云琅目的不纯,不是真的想他了。 远处,季云琅很快召集了一大群啃着烤串的八方域人开找,江昼遥遥看着,能注意到季云琅一直在重复拍肩、问话的动作,看起来跟每个人都很熟络。 他心里不舒服,不喜欢看季云琅跟那么多人讲话,不想让季云琅交朋友。 明明不久前还在师尊身上挂着,环抱着师尊,腿缠着师尊的腰,在师尊耳边一声声说着顶到了、很舒服、师尊不用忍、可以用力,现在呢?就开始不理师尊,跟那么多人都说上了话。 明明师尊刚送了他绿色的小灯,不亲亲师尊,谢谢师尊就算了,还跟师尊闹脾气。 江昼心想,还是怪今晚不够凶,没让他哭,给他剩出了不少力气。 季云琅每拍一个人的肩,江昼视线就跟着挪一寸,这片烧烤的区域实在太大了,来啃烤串的人很多,书的气息就在这处,却始终定位不准,只能一堆一堆地排查。 江昼很烦季云琅跟那么多人讲话,刚要过去,就感觉肩被拍了一下。 回身看,是风洵,手里还拿着两本封面香艳的书。 刚才拍他肩的,就是这两本书。 他当即把书夺过来,问风洵:“回来了?” “嗯。” 风洵带着几个八方域人,在梅庐跟神医待了很多天,期间江昼从沙牢那群俘虏嘴里撬出话,专程给神医传过信,附带了相关的法宝器具。 金乾以前干过这个,一点就通,当即给他回了信,说,有头绪了。 江昼没想到他的头绪见效这么快,没几天就放人回来了。 江昼往风洵身后看,风洵说:“他们没回来,我来是因为,要再带几个人过去。” 不等江昼问,他又补充:“是爹娘让我留下,我才没走。” “嗯,”江昼说,“一会儿挑几个,你再带过去。” 又问:“书,哪来儿的?” 风洵指指不远处一堆人,“那边,还有很多。” 好巧不巧,季云琅的人还没排查到。 这群人挖出了江昼埋的书,看不懂字,但是看得懂图,八方域从没见过这种好东西,一时争相鉴赏。 他们自己还没看完,自然不会声张,不然就被抢走了。 因此除了被风洵拿走的两本,剩下的所有书都还在这一堆人里面。 江昼不声不响挤进人群里,找了个地方坐下,对着中央的烧烤架拔出刀来擦。 拔刀的声音很大,刀身映着火光,亮闪闪,刺痛了每个弟兄鉴赏好东西的眼。 大家揉了揉眼,心照不宣,把好东西摞得整整齐齐,放到了老大的脚边,请他先品鉴。 江昼刀横在腿上,随手拿起一本向后翻了几页,几乎每页都有批注,墨迹或新或旧,就算不看内容,一眼望去也能看到,整页都是他的名字。 翻其他书,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江昼细看了内容,心想,怪不得季云琅不敢给人看,写得都是些什么东西,没脸没皮,还敢送给师尊让师尊学习,师尊看到了不打他屁股就是好的。 正想着,肩就被拍了一下。 季云琅排查到这里了,直奔他来。 江昼不回头,放下书,攥住他手腕把他往下一拽,揽住他的腰把他强行按坐到了自己身边。 周围有人刚起两声哄,就被江昼一眼吓回去了,他们不吱声了,低头啃烤串。 嚼嚼嚼。 有人嘀咕道:“咋啦?前不久还亲嘴儿,今天就分了?” 嚼嚼嚼。 “分啥分,一块儿看好东西呢,看完又该亲嘴儿了。” 嚼嚼嚼。 “管他们干啥,上肉,接着烤!” 季云琅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书全部收起来,一数发现少了两本,他问江昼:“书呢?” 江昼:“没收了。” “还我,”季云琅去他身上摸乾坤袋,“我不给你看了,江昼,这么多人都传着看过,讨厌死了,都怪你。” 江昼不给他,抓住他的手放到腿上,“说了,我没收了。” 季云琅踩了他一脚,江昼没在意,说:“坐好。” 季云琅又踩了他一脚。 江昼默默看了他一眼,把刀横到他腿上,让他给擦。 季云琅不擦,踩了他第三脚。 江昼手顺着他后腰向下,挤进他的屁股,掐了一下,作势要用力把他翻到腿上,嘴里说:“我现在打你,他们敢不敢留下看?” “……” 当然敢,不光他们看,还会大喊大叫把大家都吸引过来看热闹,季云琅要是真在这儿被江昼打了,那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你干嘛这样?”他不太高兴,不想被江昼威胁,屁股挪了挪,不让他掐,“明明怪你,我现在让你把书还我有什么不对?你就因为这个跟我生气?” “不是。” 江昼又追过去掐了一下,“擦刀。” 季云琅低头看,刀很干净了,江昼总擦,自己擦不够,现在还逼着别人擦。 季云琅去自己怀里摸索一阵,拿出了那个绣着丑陋小花的帕子,乖乖给他擦。 他不说话,忍辱负重,擦得很用力。 在江昼眼里,这就是在无声表示:看,你让我擦刀,我擦了,你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屁股哦。 季云琅正低头擦刀,忽听耳侧传来一声轻笑,他抬头,只见江昼面无表情看着他,吩咐道:“好好擦。” 季云琅:“哦。” 他低头,接着擦,看起来很努力。 耳侧又传来一声笑。 他又抬头,江昼仍旧面无表情,吩咐他,“好好擦。” “哦。” 季云琅知道了,江昼在笑他。 于是他预判好江昼第三次笑的时机,没有任何征兆地抬头,成功捕捉到了师尊弯起的唇角。 江昼:“……” 他放下唇角,绷起脸,“好好擦……” “啾。” 季云琅朝他嘴角亲了一下,不给他擦刀了,收起帕子,问:“你干嘛笑我?” 江昼:“没有。” “那你让我给你擦刀,是因为生我气了?” “嗯。” 季云琅:“为什么?” 江昼不说。 季云琅把耳朵凑过来,准备等他心里想,然后不自觉地说出来。 江昼:“把你的耳朵,挪开。” “……” 新上的烤串好了,负责烤的弟兄攥了一大把过来给他们分。 江昼不接,季云琅把他的份一起接过来,其实吃的兴致也一般,但为了缓和一下跟江昼的气氛,他自己吃了些,又缠着江昼,去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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