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也分神之际,徐侧已经从那窗口跳下来了,距离窗台到地面的高度,最少有九米。 徐侧跳得毫不犹豫,甚至能算得上是游刃有余。 他轻盈落地,站起身,一步步朝着江也走来,脚步丝毫不乱,好像刚才从那种高度的楼上跳下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江也心想,真是怪物。 随着徐侧走来,他松了手里的东西,照片随着风四处飘散在花海中。 江也从容不迫,甚至还有闲心跟徐侧聊了起来: “线索还是被你找到了,真快啊。” “嗯。” 徐侧看起来戾气挺重,此时的他话少了很多,只是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声。 江也发现对方的情绪转变有些快,难道是因为那些线索吗? 不是吧,那些日记和照片什么的,江也看来都不会有什么感觉,怎么可能会影响到徐侧。 难道徐侧以为自己在耍他? 因为那些照片明显就是江也自己摆出来的,徐侧可能以为江也在找死吧。 江也越想,就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江也没有一点紧迫感和危机感,他轻松地问道:“你觉得那些算是可以杀我的依据吗?” “莫莉出轨,程书清知道了。” 江也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是啊,程书清知道了。” 徐侧好像不太想和江也说话,他总结道:“那就行了,程书清对莫莉的恨,就是杀你的依据。” 江也笑笑不说话。 有时候太死脑筋可不好。 要说程书清有恨吗,肯定是有的,但如果那份恨意中又掺杂了爱呢? 就算程书清对莫莉有恨,他对莫莉的爱也大于恨,徐侧想要杀江也,就得搞清楚程书清究竟是哪个情感的占比大。 这个问题就连程书清自己都不一定整的明白,徐侧一个局外人又怎么可能会清楚呢。 “行吧,但我也是可以杀你的,本来想慢慢来,没想到你这么着急着结束”,江也点着自己的道具商城,随手买了一只长柄斧头,他将斧头抵在地上当做了拐杖,“我可以选我的死法吗?” “可以。” 徐侧觉得,面对死亡,江也太淡定了。 江也他时常把赌命挂嘴边,难道在他那里,性命这么一文不值? 徐侧不喜欢不把命当一回事的人。 就连江也口中的交易和游戏,也不过就那么一回事。 无趣。 ... “你用上次的那个镰刀吧,长痛不如短痛。” 徐侧没回答,而是看向了江也的脖子。 江也脖子一凉,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后,不自觉地想起892车厢...... “不掐脖子不行吗?” 徐侧顿了顿,移开视线,“可以。” 江也觉得有点奇怪了,徐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自己说什么就做什么? 也不知道徐侧从哪里变出的道具,他只感觉到双头镰刀的刀风划过了自己脸,他的眼睛不由得闭了闭,睫毛也跟着颤动。 随着徐侧拿出了道具,江也仿佛听见了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像是薄玻璃片碎裂的声音。 这声音在江也的耳边响起,但是不属于这个游戏的任何一处,是面板里的道具仓库发出来的声音。 金色的方框消失后,方框里的文字也应声消散。 江也在那最后一刻,看见了消失前的文字: 【禁令二:不得不使用双头镰刀】 接着一段灰白的文字冒出来: 【令行禁止】 【使用对象:徐侧】 【禁令二:已破除】 【破除方式:冲突无效】 江也定下的这个[禁令]可以说是条悖论。 因为这个游戏里目前出现过的镰刀只有那怪物的双头镰刀,徐侧也是用过的。且江也怀疑他并没有“扔掉”,或者双头镰刀会自己消失,所以江也的这条[禁令]指的就是这把武器。 双重否定变肯定。 所以[禁令二]的意思就是【必须使用双头镰刀】。 要是徐侧用过的那把双头镰刀消失了,那么徐侧就是违反了[禁令二]。 但是这个【令行禁止】的道具是强制性、限制级的,让某个人必须“不能这么做”,所以反过来的意思就是,徐侧必须要使用双头镰刀。 因此,徐侧不能没有双头镰刀。 要是徐侧有这把武器,并且在用了呢,那[禁令二]也不能算作是生效了。因为那双头镰刀是隶属于那怪物的,而那怪物是隶属于永无岛的。 之前江也就推测过,永无岛的规则大于游戏规则,更大于道具规则,所以道具规则怎么可以反过来“要求”比它高出了两级的存在呢。 按道理说,江也的这条[禁令二]是无法制定成功的,但他就是制定成功了,只是[禁令二]没法生效。 那是因为江也在制定这个规则时,没有加上“永无岛”这个主体,他没有说明双头镰刀是谁的、从哪来的双头镰刀。 [禁令二]收录进去的内容都是存在的,[禁令]生效的主体和内容,都是这个游戏当中存在的事物。 徐侧现在按照了[禁令二]行事,这条[禁令]就会触犯了最根本的原则——违背永无岛。 所以[禁令二]是自己被自己破除了,破除方式就是,【产生冲突导致的无效化】。 这就是江也认为[禁令二]就是条悖论的原因。 ...... 江也用力将卡在泥土里的斧头拔出来,甩到了肩上。他的肩膀一沉,看着对面的徐侧说道:“来吧。” 江也这个姿势不利于搏斗,但江也无所谓,他本来就是装装样子的。 徐侧却一时没有动作,看他的表情,似乎在觉得这个游戏无聊,就连动作也散漫了许多。 江也只是噙着嘴角,问道:“这个游戏不好玩?” “无聊。” 无聊? 一会就不无聊了。 是江也先动的,他的左手往右肩放去,双手都握住了斧头的柄,作势要向徐侧砍去的样子。 徐侧的身体反应使他下意识地回击,他习惯性下死手。 但他看见,江也握着斧头的双手一松,斧头从江也的肩后掉了下去。 怎么回事。 徐侧想收力,但他根本收不住。 平时他从没有遇到过需要收力的人。 就在半人高的双头镰刀朝着江也砍过去的时候,他看见江也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眼神,就好像和自己隔着一片无垠海。 徐侧没想明白江也想要做什么,就像他看不透江也这个人一样。 双头镰刀砍过来的时候,江也身前的衣服、头发都朝后吹去,面临死亡的时候,江也竟有一瞬生出了别样的想法—— 要是我就这么死去了会怎样? 他的身前被镰刀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飞溅出来的血液随着镰刀刀口的运动轨迹向上洒了江也一脸,他听见了铁片撕裂皮肉的声音,还有金属和骨头摩擦的声音。 妈的,真痛。 江也的脸色扭曲,他却感受不到自己脸部抽搐的神经了。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难看,因为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被腹部那一大道口子剥夺。 他整个人麻痹了,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伤口周围,其他部位除了酸,就是麻。 江也感觉自己没有腿,也没有手了,他好像只剩下了中间的躯干,开膛破肚的,鲜血淋漓的躯干。 很快,他连自己的脑袋也感觉不到了,视线渐渐模糊,眼前渐渐发黑。 在他倒地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徐侧那惊讶的脸,还有对方因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而僵硬的身体。 “......我” “......赢了.....” 倒下的身体被迷迭香花丛淹没,他陷进了花海里,那一片只剩下红色。 江也腹部的伤口烫红了徐侧的眼睛,徐侧还没来得及捕捉自己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他的动作行为就开始不听使唤了。 —— “喂。” “叫你呢吴体域。” 柯乐站在楼梯中间,喊了一楼廊道上的人两声,吴体域才回过神。 “柯乐。”吴体域和柯乐接触得并不多,此时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只是叫了一声名字。 柯乐觉得吴体域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嚣张跋扈,现在单看背影都是失魂落魄,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失恋了。 “你在这干嘛?江也应该有给你分配什么任务的吧?” “是有.....没、没有。” 想起江也刚才的脸色,吴体域莫名地就不安起来,话到嘴边又改口了。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股心虚的心情来得莫名其妙,虽然江也比自己大,说话是有种天然的年龄压迫感,但吴体域也没必要一直怕到现在吧。 江也再厉害,还不是靠他的道具,他有自己能打吗? 吴体域想着,又来了自信,挺直了腰板,刚才那副丧气模样荡然无存。 柯乐觉得奇怪,“你在说什么?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 吴体域看柯乐和江也走得挺近,便以为柯乐也是站在他们一边的,于是将江也之前交代过自己的事情和刚才的事都说了出来。 柯乐想着,不太明白江也的做法,于是问道:“江也为什么不让烧照片?不怕被人看到了?” 早会和现在并没隔了多长时间,怎么江也的想法一时一个样。 “我怎么知道。” “他去哪了?”柯乐平时不会无缘无故担心起江也的,但现在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去外面了,应该是去照片上的花田吧。”吴体域想起了江也刚才问他的话。 “就他一个?”柯乐不放心,反反复复地问,总觉得事情有点怪怪的。 吴体域说,“对啊,我看着他出去的。” 他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有什么好问的。 柯乐转身朝外面走去了,没走几步,又折返回来,拎住了吴体域的领子,“你也过来。” “诶!” 吴体域抓着柯乐的手,才把自己的领子拔回来。 吴体域是体育生,但柯乐的条件也不必他差,二人身高也是相仿,柯乐这性情大变、突然动手的样子,还真把吴体域唬住了。 “快点!” “啊我知道了,我自己会走。”吴体域大步跨着,跟上了柯乐,“哎,你也是学体育的?” “吵死了。” “.....不说就不说呗,拽什么拽”,但柯乐这幅突然转变的态度还是让吴体域没敢继续问下去,“跟变了个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 柯乐瞪了他一眼,吴体域才闭上了嘴。 柯乐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平时江也神龙不见首尾的时候多了去了,为什么就这次柯乐会这么紧张。 要说江也和柯乐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关系,自己有必要这么为对方着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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