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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了声音之后，我抽空尝试了一下使用圣信即时通讯，感谢克劳德的好天赋，在察觉到亚瑟话语停顿间有疲惫的痕迹的时候，我体内的神圣能量甚至能撑过我唱歌哄他睡着。我能完整唱下来的歌谣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时候比尔教给我哄小姑娘的。 亚瑟比小姑娘好哄多了，他总是很快就能进入梦乡。 一周结束，我的新室友彻底进入了奄奄一息的状态，痛到失去理智时，因为虚弱都哀嚎不出声音，清醒时也再没有力气和我道谢。在他只有尾鳍上一小段鳞片没有灰败的时候，我知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他浇水了。诅咒的力量想要折磨他到最后一刻，即时他已经行将就木，鳞片上还会升腾稀薄的、带来疼痛的绿烟。受教会考核的影响，我用了神职人员送走逝者的统一仪式，空出了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在念出经文之前才想起来他并不信仰光明神，一时有些恹恹。 “救我。”也许是回光返照，他握住我的手，迸发出了最后一点力气，“求求你，救我。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既然他这样要求，我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放下水壶，我想，反正他也快死了，不如用来试试我的净化祷告，救不活也不算我的错。我双手放到了人鱼的腰上，磕磕绊绊地念起了祷告，出口不流利到我自己都有些心虚，唯一的优点大概是从头到尾没有出错，念完应该有些效果。 说实话，在祷告结束之前，甚至觉得我可能因为没记熟祷告内容直接把受了诅咒的人鱼耗死。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人鱼，我收回了自己的手，拿起水壶，决定让他走得痛快点。在我手里的水还没有喷出去的时候，我的新室友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哀嚎，从腰部开始，他的鳞片在渐渐恢复翠绿，效果强横到我心里又一次生出对克劳德酸涩的嫉恨来。 愣了三秒，我才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的嚎叫声要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了。 接下来，我有些颓唐地看着守卫把我的室友搬出了屋子，他们没有增加看守，不过，我坐在门口极目远眺，看到在孤岛外围巡逻的人鱼都亮出了钢叉。我的混种室友也被引了回来，反正治愈的能力也已经暴露，我一不做二不休试了试净化他眼睛上的诅咒，虽说效果没有之前那么立竿见影，但也让他在屋子里打了三圈滚之后能微微看到物体的轮廓。 “你是神术士？” “不太算。” “你治好了米洛斯，还去掉了我身上的诅咒。” “只会治疗。” “一直在装哑吗？” “伤才好。” 对答了几句之后，陪我坐在门边的室友最终还是犹豫地开了口：“汤米，虽然你……帮了我和米洛斯，但是，如果你是治疗师……你可能还是会被卖掉。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心怀恶意的人类实在太多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头转向我的方向，开口：“对不起。” 对混种室友的描述的未来，我报以了十分乐观的态度，开始主动设想：“没什么好道歉的。你说，我好歹救了人没闹事，被卖的时候会有什么优待吗？比如能不能自己决定被卖到哪里？” 一条举着钢叉的人鱼看守顺着岛上的水路游了过来，他似乎正好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你救了米洛斯。说吧，你想被卖到哪里？” 终于可以实施原计划了，超开心！ ---- 各位晚安
第八十四章 我的购买者显然不是第一次进行人口交易，他熟练地领走了连我在内十个订好的“货物”，因为我治疗师的身份，还特意给了我优待，让我能一人独占一辆囚车。我走的那天我的混种室友有过来给我送行，他站在高台下的浅滩上，对着我的方向，一个人唱了很久的歌。 人鱼的歌声并没有魅惑的效果，感谢我身体自带的疲惫，在他飘荡的歌声消失之前，我就沉入了梦乡。 我是被疼醒的。 意识回笼之后，睁开眼，我正对着的是一张疼到扭曲的脸。和我平行的少年布满血丝的眼球凸起，张开的大嘴发出了惨叫，有人正在往他赤裸的右肩上烙印奴隶标志，看清了这一点，我看了看自己右肩同样位置的伤口，以及另一块正在向我靠近的、散发着黑魔法气息的禁锢纹章。 一觉醒来就对上了一块烫红的烙铁，这样的人生真是有趣极了。 粗粗看了一眼，我明白这玩意儿烙上了对克劳德体内的神圣能量也没什么压制作用，也懒得反抗了。铁钳夹着的纹章滚烫，拿着铁钳的人把纹章烙在了我左肩，下手的时候刻意向下压了几遍，有些玩味地说：“疤脸，很少有人像你这么能忍，一声都不喊疼。” 一般情况下，禁锢纹章带来的不止有疼痛，还有体内能量被封印而带来的削弱和不适感，这条对我并不适用，这个粗制滥造的纹章上流露的黑魔法气息少得可怜，连一个禁术都支撑不住。而单纯烙印带来的痛楚无法激起我恐惧的情绪，当疼痛成为一种很单纯的感觉，它流经身体的时候自然没有那么难捱了。 不过，为了显得不那么突兀，我还是开了口：“啊，好疼。” “硬骨头？”拿着烙铁的人满脸纹身，黑黢黢看不清五官，下手转了几圈，学着我说话的样子，“啊，印糊了。”说完，他的烙铁又转移到了我的左肩，像逗弄猎物一样虚虚地晃了几下，之后猛地按了下去，按完之后还呵呵笑，“我看你能撑多久。” 也许是担心换地方烙印效果不好，第二次的烙印他没有继续作怪。 如果不是疼得说不出话，我很想告诉他一个事实：我这一身骨头可一点儿不硬，亚瑟帮我证明过，它们脆极了。我没有哀嚎不过是嫌弃这样做费时费力，还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纹身脸嘴角抽动，冷哼一声，把我拎起来，指了个方向。痛感渐渐减弱，我打了个哈欠，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前走，经过了两重守卫，来到了一个山洞前。在两个守卫的保护下，那里坐着一个白胖的黑发中年人，我被押到了他面前，他看了看我的左肩：“治疗师？” 不等我回话，他自顾自点了点头，给我递过了一套衣服，让我摆脱了只剩一条藻草裤的尴尬。为了保护我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被交易之前我就直接在右臂上刻了半个梦魇召唤阵，用持续往里增添能量的方式维持了一个召唤空间，然后把人鱼还给我的随身物品和我的演算纸以及几枚工资小贝都扔了进去。 在队尾等候下一步安排的时候，我的小臂上传来一阵灼热，悄悄把手臂往没有人能看到的地方挪了挪，我撩开了来之不易的袖子，打开了亚瑟传来的短讯。亚瑟的讯息言简意赅，“恶魔之国派出领主和谈。” 看到这个消息，我微微一怔，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推搡着走进了矿洞。越往里走，我心中就越生出一种诡异的熟悉感。矿道曲折，从一些还没有修复好的塌陷处可以知道，这处矿场不止一层……也许，我不需要再期望好心的奴隶主告诉我我被卖到哪里了。 这里很有可能是我们之前来过的地方，弗托格拉姆自由国的禁魔矿城，做任务的时候，纳撒尼尔爱这里和我们走散，虽然芬里尔后来替他报过平安，但我的的确确再没有看到过这个人。如果这里真的是我想的地方，也许一切都有些太巧了。 走过转角的时候，我尝试着召唤了一下咒火。没有成功。这进一步肯定了我的想法，这个地方本身就会压制魔法和神术。即使这里不是我之前做任务的地方，两者之间也一定有些许联系。不过……如果这里真的是禁止奴隶贸易的弗托格拉姆，那我可能要亲自体验一把自由国的“不自由”了。 我服务的魔晶矿规矩不少，即使我是治疗者，也依旧需要每天做满十个小时的工作——这还要归功于体质的优待。我看上去一副弱兮兮随时会倒的样子，我清楚地听到像吆喝牲畜一样的工头对我品头论足，“这小子自己看上去都没几口气的样子，真的是治疗师？”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拿这些人做试验，试一试我治愈术生效的极限。 买我的价格相对普通矿工要高一些，除了给我烙印的人，其他人对我这件珍惜品比较爱惜。我被分到了绩效最好的队伍，一队五人，队长根据魔晶出产分配食物，同队的开采区挨得很紧，可以让队伍中的人互相监督，避免偷懒。矿道过于复杂，如果没有灯火工作完全无法进行，但我们分配到的小矿洞就不一样了，有队长和老工人带路，里面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我被分配到了一块区域，我的队长给了我一个指标。我拿起十字镐往岩壁上敲击，开始怀念在人鱼领地的工作。 在黑暗中重复敲击是一件发人深省的事情。简单的劳动反而让我的思路更加清晰，我现在不是巫术导师埃里克·罗兰，我是只会基础神术的奴隶汤米，要离开这里，我面前有两个现实的选择：像普通奴隶一样找机会溜走，或者用圣信向外求援。 ---- 已知逃离方法一、方法二。 埃里克：我选择三。 我已经不指望能在晚上发出文了。 早上的废文和晚上的简直是两个地方。
第八十五章 我很快放弃了传递圣信的想法。我能记住的圣信烙印只有查尔斯和亚瑟的，求助查尔斯显然会惊动克劳德的父亲；亚瑟似乎还处于自顾不暇的状态，让他给诺拉德送信更不切实际：我的黑巫师朋友们并不知道我和他重归于好，他的话他们一个字都不会信——我也不希望他们相信亚瑟，如果和谈成功，诺拉德和教廷之间的和平会恢复岌岌可危的状态，现在建立私人的信任关系对双方都不是好事。 矿工的工作比我想象中无聊许多，即使增加工作时长，我也根本无法完成队长分配的开采量，因此，我分到的食物和水都格外地少，在只能维持不饿死的状态下，我的开采量越发的少，需要工作的时间更长，状态也越差。 克劳德的身体本身就容易困倦，加上饥饿和疲惫的影响，我常常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在我上工的第三天，我就被淘换到了最底层队伍。我清楚地明白我必须要做出改变，不然我很可能饿死在这里。我开始尝试有攻击效果的祷告，也许我的天赋止步于基础神术，我发出的光刃，攻击效果还不如十字镐。不过，这至少是一个可以努力的方向，毕竟打出光刃并不会耗费我的体力，它需要的光明能量和我所拥有的相比甚至不如沧海一粟，是完全不需要本钱的买卖。 见我活过了第一个十天，我的新队友终于开始和我熟悉起来。 我的队长叫安东，是队伍里除我以外唯一的健全人，他身材矮小，远看像一只大老鼠，不过人很温和，也没有做出克扣队员物资的事情。另外三个队友分别是莫斯、科林和瘸腿汤米。莫斯年龄大了，听力很差；科林缺一只手，一直在咳嗽，似乎随时都能背过气；和我重名的汤米性格孤僻，身材高大，木头左腿很新，他还没学会走稳。虽然看上去很凶，但是他不会主动惹事，和队伍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好相处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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