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没什么事,燕琨玉检查了一遍窗子,生怕再留个缝隙让蛇钻进来。又匆匆下楼跟掌柜要了新被褥。 回来时,见九方渡一头乌发垂落腰间,只着里衣坐在床沿,他不自觉地笑了笑,脱了外袍,就要往九方渡床上走。 “我说让你睡床了吗,你看起来更想睡在地上。” 燕琨玉手里还抱着竹枕,闻言一怔,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和九方渡在一起共枕同眠几个夜晚,竟然如此自觉要一起睡。 这种习惯让他有些难堪,他耳根泛着红晕,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九方渡,迟钝的脑袋难得机灵了一次。 “是不是我说要去刘兄那里,你生气了?”燕琨玉试探问。 九方渡脸色瞬间变了:“胡言乱语!” 他说着转身上床,背对着燕琨玉,甚至没抬手就熄灭了房间里的烛火。 留下原地被吼得一头雾水的燕琨玉,不过好在他不用打地铺,因为九方渡的房间里还有一个短榻。 虽然有些小。不过凑合一晚还是可以的。 “今夜多谢九方兄,我就去短榻上睡了,九方兄也好好休息。” 燕琨玉压低声音说完,见九方渡没反对,便轻手轻脚地去了房间另一头的短榻。 在短榻上找了个舒服姿势,燕琨玉裹着被子,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窗外有鸟叫声,楼下的嘈杂声音让燕琨玉醒了过来。 他闭着眼抻了个懒腰,感觉身边靠着火炉一样温暖的东西,他下意识抱住,又在‘火炉’上贴着蹭了蹭。 反应过来自己所在之处时,燕琨玉瞬间红了脸。 被子里温度炙热,九方渡的手臂不知何时搭在他的腰上,两人之间紧密贴在一起,呼吸都交融着。 燕琨玉一瞬间想起出发北岳国之前和九方渡的那一晚。 他咬着唇要将腰上的手轻轻拿下去。 “又想要了?” 九方渡的呼吸沉了一瞬,冷调中带着几分缱绻的蛊惑。 燕琨玉脑袋里轰得一声炸开了,单单是九方渡放在腰上的手都躲不开了,说出口的声音也低得几乎听不到:“不、不是的……” “那这是什么?” 九方渡向来直来直往,他并不懂这些颠鸾倒凤之事的情意,只当是为了快活二字。…… 不过一炷香,他就从云间坠下,像一条疲软的鱼。 他只顾着往被子里躲,无处可逃,最后躲在了九方渡的胸口。 一句一句叫着九方渡的名字:“九方兄,九方兄……” 时间匆忙,九方渡还是顾忌伤了燕琨玉,只做些面上的。 燕琨玉任由九方渡轻抚他鬓角的发丝,在他耳边说些办不上台面的荤话。 “玉儿,真受不了了?”夹着几句温情话,燕琨玉听到后这种话时疯狂点头,换来的还是折磨。 除了那日汤泉九方渡发怒,这个时候的他总是格外温柔,燕琨玉的心被搅成一滩春水,已经任由摆弄,简直一塌糊涂。 他连张口问自己为何会在床榻上的机会都没有。 燕琨玉最后是被九方渡楼在怀里穿的外衫,昨夜眼角刚消下去的红,此刻又挂上粉,一看就是被欺负过。 “还能走路?”九方渡还腻在刚才的余韵中,少了几分轩辕丘尊上的威恩,握着燕琨玉白皙脚踝,指腹缓缓擦过脚心的肿痕。 “能、能的……”燕琨玉感觉自己像是醉了一场,胸膛中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一般,整个人都飘乎乎的。
第37章 拿玉儿当诱饵 从九方渡的房间里走出来时,燕琨玉脚下发虚,扶着过道的围栏走到楼下,拿了些吃的上去,正巧遇见了齐妩,告诉他今晚就可以回房间去睡了。 路过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眼,屋子里昨夜的狼狈模样已经被人清空了,弄坏的家具和窗也都被修整好了。 燕琨玉却并未觉得喜悦,他轻轻将房间的门掩上,回到了九方渡的房间。 “九方兄,我特意让后厨做了些虎皮肉,可香可甜了。昨日你为我解毒,又收留我一晚,多谢。” 虽然这回礼有些单薄,但是身在外面,又是这深山老林的,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 “早上吃肉,只有你想得出来。”虎皮肉确实有些腻,不过九方渡还是吃了两块。 九方渡抬手加了一个汤包递到燕琨玉碗中,两人吃得正香,门口忽地传来齐眉的声音。 “大人,咱们该出发了。” 燕琨玉腮帮子鼓着,看到九方渡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诸怀午时活动频繁,我该走了。” 嘴里的汤包突然不那么香了,燕琨玉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紫色紫镯,知道自己也不可能被同意一同前去,乖顺道:“那我在客栈练永芳经等你回来,九方兄,你要小心些。” “别忘了我的话,再有一次,脚心打烂。”九方渡看了眼燕琨玉手腕的紫镯,提醒道。 这种威胁对于胆小的燕琨玉来说向来管用,他那双小鹿一样明亮的眼瑟缩了一下,垂下头低声应和。 见状,九方渡才满意,拿上大氅开门后走在齐眉前面下了楼。 房间一下子就空了,燕琨玉将最后一个汤包放入口中,听到了客栈窗外的坐骑叫声。 他跪坐在短榻上,将窗户打开,探头看去。 客栈门口十几只坐骑聚在一起,为首的是那翎毛火红的坐骑,和其他独角马比起来体格更大些。 他看到刚才从楼上下去的九方渡阔步走到那独角马身边,豪放不羁地翻身利落上马,大氅的衣摆落在坐骑的后面,在队伍的最前面引路。 他撑着下巴羡慕看着,阳光这么好,要是能跟着一起出去就好了。 最好顺便找到昨夜那蛇妖的老巢,警告他们不许再来客栈附近残害凡人。 客栈外的九方渡心思缜密,燕琨玉没有隐匿气息,他自然清楚感觉到身后那人如影随形的视线。 他在坐骑上微微回头看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客栈二楼那扇敞开的窗里,有一颗脑袋正撑在窗沿上看他。 九方渡眼力极好,他清楚地看到,那张早上被自己欺负得眼尾都泛红的脸上,出现的落寞神情。 心中无端涌上一股难以分辨的情绪,理智逼迫他转回头别再看。 可下一瞬看到燕琨玉嘴角一勾,笑着挥手时,视线又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结果,那股莫名的情绪翻涌得更加厉害。 燕琨玉在他眼力明明是个逆来顺受的软骨头,不知为何,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永远折不断的气度。 “停下。” 齐眉正疑惑看着他,九方渡就已调头,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尊上?” 九方渡没有理会齐眉,停在客栈门前,从坐骑上下来,大步上了二楼客房。 推开自己的房门时,燕琨玉还在短榻上发怔,用一个笨拙的姿势从短榻上下来,呆呆问:“九方兄,你是落下什么了吗?” “跟我走。” “我吗?”燕琨玉一顿,眼中闪过喜色,又觑着对方的表情,怕自己答应他后又找个理由罚他。 “九方兄你说的真的?我可以与大家一起去北岳山找诸怀了?” “诸怀最喜细皮嫩肉的修士,你跟来,正好做个诱饵。“九方渡一本正经道。 燕琨玉好骗,反而真信了。 这个理由倒像是这样冷冰冰的九方渡能想出来的,但他还是跟上去了,怀着几分忐忑问:“九方兄,你拿我做诱饵也可以的,但不会真把我喂给诸怀吧。” 他一个劲追问,九方渡在前面偏偏不言语,最后也只是说了句:“看本尊心情。” 语罢,他看到燕琨玉那惊诧的表情,转回头嘴角勾出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而后让齐眉给他找了匹坐骑,燕琨玉的心思浅,很快就专注于身下的那匹未被他驯服的坐骑上了。 燕琨玉身后被颠簸出来的淤痕,今早上九方渡看了还没消,此刻再骑上坐骑,显然有些吃力。 不过好在走入林中后就是九方渡布下的传送阵。 到了北岳山中,正值正午,前些日子下了雪,溪中的水又快又急,岸边荆棘丛都染上一抹翠色。 坐骑被圈在一处,由齐眉看管。 剩下的人一同进入北岳山深处,分头行动。 九方渡带着燕琨玉,还有孙苍一起,沿着溪流寻找诸怀的踪迹。 燕琨玉第一次深入北岳山,这种野兽随时会出现的地方,和太羲宗不一样,总是透着未知的神秘色彩。 跟在九方渡身后,他一路新奇看过来,被河边两只肥嘟嘟的灰兔子吸引了目光,刚要蹲下抓来摸摸,那兔子腥红着眼,三瓣嘴大张,朝燕琨玉咬过来。 原来这里的兔子也不是普通的野兔! 燕琨玉向后躲去,看着那变异兔子惊魂未定。 “别到处给本尊惹麻烦,还不跟上来。”九方渡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冷声道。 被‘当众’教训的燕琨玉有些难为情,他看了边上的孙大夫一眼,那人只是笑着对他说:“这里不是轩辕丘,尊上是在担心燕公子被凶兽伤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容小觑。” 看到对方并没有嘲笑他的意思,燕琨玉心中没那么别扭了:“只是没想到这里的兔子都那么凶,我这就过来。” “尊上,您怎么把他也带来了,会不会坏咱们的事。”孙苍蹙眉,回眸看了一眼身后没见过世面一样的燕琨玉,压低声音对九方渡说。 九方渡侧目,阴翳睨了孙苍一眼:“做好你自己该做的,若再找不到诸怀,本尊便取你的血来炼丹。” 孙苍立马闭上了嘴,他这嘴贱的毛病这么多年了,吃了那么多亏还是没治好…… 午时三刻,终于看了些诸怀留下的脚印,脚印带着点点血迹,一直到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口才消失。 燕琨玉脚程比不过九方渡和孙苍,走得慢些。 看前面两人表情凝重,握紧了长剑,加快脚步小跑过去,看着黑黢黢的洞口,有些好奇。 待在九方渡旁边站定时,他终于看清洞中的情形,里面没有诸怀,只有一堆枯骨。 其中一具应该是最近的,放在洞口,下半身子没有了,血淋淋的,内脏都流了出来。 诸怀是上古凶兽,身体里所积的魔气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抗得了了,这洞穴也是诸怀待了至少上千年,且不说里面被吃掉的人所积的怨气,光是诸怀留下的魔气都让燕琨玉有些目眩。 他实在是太弱了。 “这……就是诸怀的洞穴?” “诸怀神出鬼没,这个时间应该是出去活动了。”孙苍道。 “诸怀的洞穴已经到了,你还不快点过来做好诱饵。”九方渡看了眼燕琨玉苍白脸色,一脸平静朝他伸出手。 闻言,燕琨玉瞳孔一缩,再看着那半截尸体,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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